073 顧母蔣曼
花苑小區，11幢602室。
顧小夏沉默的坐在客廳沙發上，手指無意識的絞了又絞，一言不發。
這個家，基本上還和三年前走的時候一樣，除了牆麵上貼上了淡色的碎花壁紙，顯得更加的溫馨。隻不過，這種溫馨似乎在她和鍾佑和回來之後被打破了，坐在這裏，她竟然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顧小夏沒有忘記，當她的媽媽蔣曼開門時，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除了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驚訝，甚至還有不快。而她的姐姐顧歆，還是對她和以往一樣，隻不過她明顯能感覺到那份關懷停留在了表麵，溫度不再。
扯了扯嘴角，勾出一個自嘲的弧度，顧小夏有那麽一瞬間想奪門而去。
鍾佑和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別扭，悄悄伸過手，大大的手掌包圍著她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待她別過頭的時候，用口型說著，“這是你的家，不需要擔心什麽。”
顧小夏重重的點了點頭，朝他露出一個笑容，示意自己沒事。
兩人的眼神交流都落在了一旁顧歆的眼中，她忍不住握緊了手，直到指甲嵌入手心裏留下道道印跡。
這時，蔣曼從廚房出來，重新端上了一盤水果，明顯看出了自己大女兒的不同尋常，下意識的，她朝鍾佑和看去，開始打量起來，恩，是不錯，劍眉星目，輪廓俊朗分明，渾身散發著一股高貴儒雅的氣息。
之後，她又瞥了瞥嘴唇緊抿，完全沒有以往風度的顧歆，暗歎著搖了搖頭。
“什麽時候回來的。”這話，她是朝著顧小夏說的。對於這個小女兒，她一直懷著複雜的感情，總以為不去關心她不給她疼愛，心裏就能好受些，可事實上，這二十多年來，自己並不好過。
“中午的飛機，剛到。”顧小夏微微抬頭，答的很是恭順，對自己的媽媽，她除了敬畏，還有不解。很多時候，她都會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蔣曼的女兒，為什麽對顧歆是百般疼愛，對自己卻從來不拿正眼看呢？就像現在，話裏話外都透著一股疏離，很冷淡。
聞言，蔣曼點點頭，並沒有察覺到小夏的心思，仍是那副語氣開口，“打算什麽時候走？”
此話一出，顧小夏難堪的咬了咬嘴唇，若不是身旁的鍾佑和一直支撐著她，她怕是會忍不住落淚吧。這算什麽呢？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回來，隻為了媽媽的生日，可對方呢？隻是問一問什麽時候走？連回來幹什麽都不想知道麽？
顧小夏越想越難過，就算她當年不辭而別傷了爸媽的心，可她到底回來了，可為什麽生她養她的媽媽，對她連陌生人都不如？
鍾佑和明顯感覺到了顧小夏的顫抖，微歎了一口氣，替她開口道，“伯母，小夏知道後天是您生日，特地回來的，我們打算多陪您和伯父幾天，這幾年，小夏也分外想念你們的。”
“是麽？”蔣曼迎上鍾佑和的目光，神色不變，依舊淡淡的說道，“其實用不著。而且，就算她想多陪我們幾天，也該是和霍凡一起。”隨後，她又裝作無意的說了句，“哦，霍凡是她的未婚夫。他們三年前就訂婚了。”
“我知道。”鍾佑和沒有蔣曼希望的那樣尷尬不已，反而笑的愈發的溫和，“小夏跟我說過，一場沒有女主角的訂婚，其實算不上是被承認的。何況，小夏和我在一起很幸福，您也希望小夏開心不是？”
眯起眼睛，蔣曼再次打量起鍾佑和來，她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會這麽說，“你……”
“媽！”就在這個時候，顧小夏突然抬起了頭，眼神堅定，“我是不會和霍凡在一起的，這次回來，除了給您過生日，也是想讓您看看佑和，我的男朋友。”
“哼！”蔣曼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然而隻是掃了一眼顧小夏後就又移開了視線，仿佛多看一會就會受不了一樣，“那你姐姐呢？從小她那樣的疼你，你忍心看她不開心？鍾佑和是吧，你恐怕是不知道吧，有一年我去S市看小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她在一起，那麽現在，你怎麽解釋？”
“媽！你別說了……”再一次被提到的顧歆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隻不過臉色煞白，狀態不好。
見狀，鍾佑和眯起了雙眼，睨了一眼坐在他斜對麵的蔣曼，心裏冷笑，蔣曼偏心顧歆是他早就從資料上就看到的，隻是他沒想到能到這種地步。顧歆是她的女兒，難道顧小夏就不是了？這樣的謊言也可以說出來麽？
念及此，他又不動聲色的瞧了一眼顧歆，滿心複雜，當年認識的那個顧歆怕是早就消失了吧。
而顧小夏，則是愣在了那邊，心越來越涼的同時，身體也止不住的發抖，可她仍倔強的對著蔣曼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感情是不可以勉強的，也是讓不來的。”
“你！”蔣曼皺眉，忍不住就想站起來，然而目光一接觸到顧小夏的那個樣子，她就迅速別過了頭，她不要看她，不要！
就在四人僵持著的時候，門把轉動的聲音響起，門被打開了，原來是顧江天回來了。
顧江天一進門，就感受到了屋裏極低的氣壓，還在納悶呢，於是抬頭，才發現顧小夏回來了，旁邊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氣場十足。
“爸……”
“爸……”
顧小夏和顧歆同時叫喚了一聲，前者是酸澀，後者是委屈。
“恩。”顧江天點頭，按捺著看到顧小夏後心裏滋生出來的那份愧疚，走到了客廳，坐在了蔣曼對麵。
顧小夏沒有仔細去看自己的爸爸，自從那次顧江天來S市找她，說了那些話後，她始終覺得不能向以往一樣麵對了，或許她需要的隻是時間。更或許，她隻是一隻鴕鳥。
顧江天是一家之主，威嚴擺在那邊，可仍是在那個不認識的男人麵前低了一等。
“小夏，他是……”許久，顧江天還是開口打破了沉默，他自然看到了兩人緊緊握著的手，心裏自然是高興，他想著，隻要不是霍凡就好。
“伯父您好，我是小夏的男朋友，鍾佑和。”鍾佑和捏了捏顧小夏沒有溫度的手心，替她回答了。
得到了確定的答案，顧江天和蔣曼的反應不同，一抹真心的笑容浮上了他略顯蒼老的臉龐上，“好，好，好……”
這一下，蔣曼的臉上掛不住了，顧歆更不必去說。
“江天，你別忘了，她和霍凡是未婚夫妻！”蔣曼沒忍住，氣急敗壞對著顧江天就是一聲低吼。
顧江天頭疼的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嘴唇蠕動了一番，掃了一眼沒什麽異常的鍾佑和，格外堅定，“那不算數的！何況，霍家的老爺子親自跟我說了，不算數！霍家都是那個態度！”
“可你從來沒跟我提過！那霍凡呢？我看他並不是那個意思！”蔣曼蹙了蹙極細的眉，並不讓步，“就算這樣，他們倆我還是不會同意！小歆要怎麽辦？”
“什麽小歆怎麽辦？那是他們年輕人的事，我們不要插手，尊重他們的選擇就好！我看小夏和佑和在一起就很好！”顧江天實在搞不明白自己的妻子為什麽能偏心至此，小夏也是她的女兒啊！
此刻的顧江天，絲毫不是那次來找自己的頹廢模樣，顧小夏想，算了吧，不要再心存芥蒂了，始終是自己的爸爸，何必呢？
就在這時，蔣曼推著顧歆朝房間走去，扔下一句，“總之，我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