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保持距離
歌頓餐廳的某個角落，還保持著這種詭異的狀態。
戚葉死死盯著張煜，顧小夏站在陰影裏看著他們，而她的背後，則是一臉若有所思的鍾佑和。
“顧小夏的過去與我何幹？張煜，你說你愛我，那麽，以後和顧小夏保持點距離，可以麽？”
到最後，戚葉的話似威脅似哀求。
聽的顧小夏心下一緊，指尖輕輕摩挲著身旁的淺紫牆紙，微微歎了口氣，逼著自己擠出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這才緩緩走了出去。
“嫂子，我可以證明，張煜隻愛你。”
清亮的嗓音在讓人著實有些氣悶的空間裏響起，惹得其餘三人紛紛看向顧小夏。
鍾佑和先是一愣，而後嘴角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視線卻是從沒離開過眼前的女子。
“你都聽到了？”挑挑眉，戚葉並沒有露出一點尷尬或是其他什麽表情，直直盯著顧小夏，語氣有些不善。
心裏真是喜歡極了戚葉這種性子，由裏及外的，顧小夏的眼裏也露出絲絲笑意。
雙手交叉放在背後，再次清了清嗓子，顧小夏才說道，“張煜剛開始想追你的時候，絞盡腦汁，不停的問我們這個好不好，那個好不好，緊張的不得了。第一次約會，他都不敢牽你的手，怕你覺得他輕浮。前年你手術那會，他天天守在病床前，邋裏邋遢，我們幾個怎麽勸他去休息都沒用，他說要讓你第一眼醒來看到他，最後李斌沒辦法隻能把他打暈，讓他休息一會。”
故意停頓了一下，不露痕跡的瞄了一眼，看到戚葉被自己帶入了回憶，眼角開始有些濕潤，開心的撅了撅小嘴，顧小夏才繼續道，“去年上半年，他出差在外兩個月，天天打電話給我們幾個，叮囑替他多陪陪你照顧你，被他嘮叨的，我們耳朵都要生繭了。你生日前幾天，他跑遍了整個S市，買回來一隻獨一無二的玉鐲，隻因為你偶然間提起。”
“去年下半年，本來他隻要去總部待一個月就能升職，可那時候你最愛的爺爺去世，為了陪你，他放棄了那個機會。以往我們幾個小聚的時候，他總會笑著說你有多好，臉上揚溢的全是幸福……”
話到這邊，戚葉早已濕潤了眼眶，不可置信的看著別過頭去的張煜。
“嫂子，如果說這麽多你還覺得張煜不是愛你的，那可真叫人傷心了。張煜對你怎麽樣，我們都看的清清楚楚。至於你擔心的張煜太過關心我，不過是因為他可憐我上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罷了，我們隻是好兄弟。”
說到最後，顧小夏甚至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可是，隻有張煜知道，她的笑容背後，一點都不輕鬆。
沒有給戚葉說話的機會，顧小夏故作無謂的聳聳肩，聲音似乎也很輕快，“好了，我先走了，剛剛接到公司電話，上次的團有點問題要馬上處理一下，下次我再請客補償回來。”
說完，顧小夏轉身就走，沒有理會背後兩人的欲言又止。
努力讓自己的背看起來挺得很直，顧小夏帶著複雜的心情走的很快。以至於，在路過鍾佑和的時候，她隻是稍微停留了一下，再無其他。
而鍾佑和，不由苦笑，看來，她並沒有認出自己，或者說，現在的她，根本分不出心思去在意周圍。
可是即使這樣，鍾佑和發現，自己心裏那個想接近顧小夏的念頭愈發的強烈，就像一顆種子，早已破土而出，而且正以飛快的速度成長。
“鍾佑和，按你心裏所想的去做吧，不要再錯失機會。”
正當自己快被心中的那股灼熱，燙傷時，忽然聽到了背後熟悉的聲音。
轉過頭，果不其然，是看似掛著玩世不恭笑容的江立逸。
抬抬下頜，鍾佑和示意繼續說下去。
“對於喜歡的人，你一直都是保持著遠遠的距離，可是鍾佑和，有時你不說，沒人會知道。看的出來，你應該是動心了。是木山溫泉那次？”
對於自己的心思被戳破，鍾佑和隻是淡淡一笑，“對於這種事，你總是一針見血。”
“那是我關心你。”
“謝謝。”
S市的深秋，夜晚還是很涼的。
洗完澡，一邊吹著濕漉漉的長發，一邊看著從自己開始洗澡就在響的手機，舒了口氣，顧小夏想，算了，還是接吧。
“我在你樓下，買了啤酒，一起？”
才接通，張煜的聲音就傳到了顧小夏耳中。
張煜問的小心翼翼，略一思考，顧小夏下意識的點點頭，“好，沒問題。”
“穿這麽少，不冷啊？”看了一眼眼前穿著及踝棉質長裙的顧小夏，張煜忍不住皺起了眉，話裏也不自覺的帶了指責，但更多的是心疼。
“沒事，這不穿了外套了麽？何況，這裙子耐看又厚，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淘到的，趙晴想要我都沒舍得給，嘿嘿。”裝作沒看到對麵人的擔心，顧小夏輕鬆的把話題帶過。
找了張長椅，拿過一聽啤酒，“啪”的就打開了。
仰起頭，“咕嚕”幾聲下咽，顧小夏嘴角含笑，這才轉過頭對著張煜說，“好像我們好久沒這麽喝過酒了。”
望著近在咫尺，眼睛亮的如同黑夜的星星的女子，有那麽幾秒，張煜的心跳似乎都停頓了。
大口喝了近一半的啤酒作為掩飾，抹了一把嘴角的**，張煜開口卻是道歉，“小夏，葉子她，今天，不好意思……”
料到張煜會這麽說，顧小夏雙手握著啤酒罐，放在膝上，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遙遠，“張煜，我想，嫂子說的對，她是你正兒八經的女友，即使我們是好兄弟，也是要保持點距離的。”
“小夏，你……”再次不自覺的皺起了眉，張煜還沒說完，就被顧小夏打斷了。
“你聽我說……”身體放鬆似的往後一靠，目不轉睛的看著天上的星星，顧小夏悠悠的繼續說，“張煜，真的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兒，那件事都過去那麽久了，我哪會那麽脆弱。”
“我不反對，你沒那麽脆弱。反而有時候，我想想當年你在我麵前哭的稀裏嘩啦那樣，再一想現在的你，我真懷疑，那次是不是我眼花了。”
每每想起那時候顧小夏孤獨無助的樣子，張煜總是忍不住的心疼。那也是唯一一次，他看到她的脆弱，之後，她堅強的讓自己咂舌。
“唔，那時候……恩，人總是會在巨大打擊下迅速成長，而且，速度驚人，不是麽？”
“可是小夏，聽你嫂子的話，找個人照顧你吧，我…我們也好放心。”
“唔，幹嘛呀，這麽急著想把我推銷出去？不要吧，我現在不是挺好的？為什麽非要找個男人？洗衣做飯我會，換燈關，換純淨水，修下水道什麽的，我都會了，要男人做什麽？”眨眨眼睛，顧小夏很是調皮。
可是沒來由的，心裏卻是一陣失落。可她還是固執的視而不見。每次談到這種話題，她都慌得想逃離。
“你把爺們該幹的都幹了，自然就覺得自己身邊不需要一個人了。小夏，何苦把自己逼成這樣，你該活的輕鬆些。”張煜並不放棄，仍舊語重心長的勸著。在他心目中，顧小夏就是應該被嗬護的。
沒有任何征兆的，顧小夏猛的轉過頭，看著來不及收起臉上神色的張煜，看似玩笑，實則堅定的說道，“張煜，你沒看過網上說的麽？這年頭，嬌滴滴的女孩不適合闖蕩江湖，而我們這些生活在外的，自然要有一顆爺們般的心呐。”
“所以，你是及妹紙和爺們於一體，也就是傳說中的女漢子？”無奈之餘，張煜配合著顧小夏玩笑著，剛剛的尷尬正好遮掩掉。
“好吧，隨你吧。”最後，還是張煜妥協了，和以往一樣。
隻是，他一直想不通，既然顧小夏強調過去的已經過去，那麽為何還要堅持什麽單身主義？
“來，幹一個。”揚起笑臉，沒等張煜舉起啤酒，顧小夏快他一步，碰了上去，接著，一口氣喝掉了剩下的啤酒。
苦澀，滿心的苦澀而已。
“張煜，以後，好好對嫂子，別讓她沒有安全感。我可不想再莫名其妙的成為隱形情敵了啊。唔，不行，趕明兒，我得好好教育李斌他們，有了主的得保持著點距離。”
顧小夏自顧自說著，絲毫沒有發覺張煜的默不作聲。
“哎，怎麽了你？”和以往一樣，顧小夏發覺了張煜的不對勁後，伸手推了他一下，動作略顯輕昵。
“小夏，我……”嘟囔著，張煜欲言又止。
“喂，吞吞吐吐的，幹什麽呀？”眨巴著眼睛，顧小夏還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哎，不要告訴我你突然發現自己喜歡的是姐我，打算跟我告白吧？”
嬉笑著，顧小夏優雅的翹起了二郎腿，“別啊，我對你沒興趣的。”
“切，我才不會喜歡一個女漢子。”沒人看到的是，張煜的臉紅了又白，隨後，像是在告訴自己，又是在向旁邊人撇清，他急急說道，“別挑撥離間啊，我跟你嫂子可是要結婚了，去去去，下輩子早點遇到哥，哥說不定可以勉強考慮一下你。”
“滾。”
“嗬嗬。”
“我得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別讓嫂子傷心了。”
“恩，好。”
氣氛逐漸冷了下來，顧小夏向前走著，一直沒有再回頭。
隻是背影，染上了些許落寞。
如果她回頭，一定會看到，張煜盯著她的背影離開，久久沒有動彈。
幾分鍾後，張煜終於苦笑著轉身離開。
小夏，想要看到你幸福是我不變的心願。可是小夏，我一定不會喜歡你，不會喜歡你。
六樓窗口，趙晴把兩人不同的落寞盡收眼底。
心裏微微歎了口氣，拿出手機，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打著字，“你什麽時候回來？小夏她，又有人給介紹男朋友了。”
然而想了想，到底還是刪了，又換成，“你什麽時候回來？不要離開小夏太久了。”
最後，點擊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