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雨中嘶吼
送顧江天去火車站的時候，S市下起了瓢潑大雨，這是多少年來都很少見的。
“小夏，你回去吧，好好想想爸爸的話，想好了給我一個電話吧。”
這是顧江天臨上車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第一句。
顧小夏機械般的走到出租車候車點，打了一輛車，報了小區名後，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即使後來車子拋錨，司機很是抱歉的讓她下車，沒收她錢，顧小夏也不曾開口說一句。
所幸，離她住的地方很近了。
雨一直下，沒有一點變小的趨勢。
“轟隆隆”，又是一陣春雷打來，顧小夏突然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和霍凡訂婚的時候。
那天，也是下著這樣的大雨，天灰蒙蒙的，不管怎麽努力看，都看不到地麵和天空分辨的標誌。
走到小區樓下的時候，一輛黑色的馬自達擋在了她的麵前。
顧小夏想繞道，可偏偏走不過。
最後，顧小夏索性停了下來，麵無表情的看著馬自達。確切的說，是看著坐在馬自達裏麵的霍凡。
車門被打開，修長筆直的雙腿露了出來，隨後是霍凡同樣麵無表情的臉，跟撲克牌有的一拚。
“顧小夏……”四目相對，霍凡終於開了口，不過話語中竟帶著絲絲怒氣。
以往顧小夏若不幸和霍凡碰到，她躲閃都來不及，因為她害怕。
可今天，她隻是淡淡瞥了對麵人一眼，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有事麽？”
誰知，這話倒把霍凡激怒了。
顧小夏，你現在就這麽不耐煩跟我說話？
霍凡怒極反笑，嘴角一勾，說道，“聽說你爸爸來了？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有勇氣麵對顧家的人了，我還以為你這一輩子都不敢麵對有關H城的一切。”
雨水順著霍凡堅毅的臉龐滑了下來，最後在下頜處凝成一滴又一滴，緊著再次滑落，或脖頸，或風衣。
“嗤……”像是聽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一樣，顧小夏毫不客氣的笑出了聲，隻不過麵部表情依舊那麽僵硬而已。
霍凡皺起了眉，“你笑什麽？”
不料下一秒，顧小夏忽然失控般歇斯底裏的朝著霍凡大喊大叫，眼眶裏的淚珠就跟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落，最後和雨水混雜在一起，讓人分不清，“霍凡，你以為你是誰？我爸爸過來和你有一毛錢的關係嗎？！我有沒有勇氣麵對H城的過去又和你有毛關係？！你是我的誰啊？！”
哪知，顧小夏話音剛落，霍凡便一個箭步衝到了她麵前，右手死死的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齒，“顧小夏！我們有什麽關係是吧？！我今天，就再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一遍，你顧小夏，隻能是我霍凡的未婚妻，就算你死，也休想逃脫！你要不要試試看！”
霍凡悲哀的想，他是瘋了才會在火車站看到她是一路緊跟！他是瘋了才會想下車提醒她小心感冒！他真的是瘋了！
霍凡的手勁越來越大，顧小夏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可即使是這樣，她仍倔強的保持著和他對視的姿勢。
她想，趙晴的自以為是，爸爸所謂的苦衷，真的傷透了她的心。麵前是恨她入骨的霍凡又怎樣？她也是個人，她也需要發泄！
被怒火和悲哀盈，滿腦袋的顧小夏，說出的話也是前所未有的膽大，“霍凡，你他媽最好現在就掐死我！一了百了，我也受夠了！”
“你以為我不敢麽？！”同樣被怒火灼傷的霍凡，此刻的眼中似乎隻有仇恨，看不到其他。
右手飛快的向下，很快便輕而易舉的扼住了顧小夏細長的脖子。然後越收越緊，手上的青筋很快就暴露了出來，顧小夏也開始了咳嗽。
“咳咳……”在呼吸愈發困難的情況下，顧小夏仍是不怕死的挑釁，“有種，你，你就再掐狠一點，霍凡，咳咳……別，別讓我看不起你……”
說話的時候，顧小夏的眼睛始終不離霍凡，隨後竟然又浮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似在挑釁。
“顧小夏，你不要太過分了！”霍凡的眼睛可怕的如魔鬼，說出的話也是不帶任何感情。
顧小夏又是一笑，更大膽的是，原先垂在身體兩旁的雙手，慢慢抬了起來，最後握住霍凡，“我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你不是我我欠你的麽，我還給你！”
突然，霍凡鬆開了掐著她脖子的手，猛的一推，怒意紛飛，“你以為這樣就夠了麽？！”
這種突如其來的推擊，使得顧小夏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退了又退，在不小心腳後跟碰到台階後，更是跌倒了。
顧小夏沒有馬上起來，隻是一手撐起上半身，一手指著霍凡破口大罵，“你以為誰都欠你嗎？！霍凡我告訴你，我他媽不欠你！憑什麽要我來還！憑什麽說我欠你的！”
說著說著，顧小夏的眼淚再次洶湧而出，然後哭出了聲。
霍凡措手不及，任她發泄，之後本想上去扶她起來，但到最後硬是深深止住了腳步。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霍凡，你不能心軟，是她欠你的，就是她！
短暫的心裏建設後，霍凡冷冷一笑，“顧小夏，你聽清楚，你就是欠我的！你想死，沒那麽容易！我說過，我們的遊戲才剛剛開始，你的痛不欲生才是我最大的樂趣！你別想著逃，不管你躲到哪，我都有辦法把你找出來，哪怕是掘地三尺！”
甩下這些話後，霍凡便不再看顧小夏一眼，頭也不回的上車走了。
車子的離去時的聲音，不停不歇的雨聲，自己的嗚咽，這些，都是顧小夏昏倒前最後聽到的。
大雨肆意的打在車窗上，刷雨器不停的發著聲音，擾亂著霍凡本就煩躁的心。
一個紅燈，霍凡的車迫不得已停了下來。
“哼……”拳頭狠狠的敲在方向盤上，霍凡挫敗的往後一躺，腦子裏不斷交替閃現著顧小夏今天發狠的樣子和以前的笑顏如花。
狠狠的猛搖頭，頭發上的雨水趁機散落在車子的各個角落。
眼皮一抬，霍凡當下一個加大油門，車子便衝了出去。
蘭魅。
“佑和，你發現了沒，最近股市很不穩定。”江立逸淺酌了一口特地要求調製的雞尾酒，說的漫不經心。
鍾佑和同樣喝了一口，暗讚了一聲好味道後，才不急不緩的回答，“恩，夏凡集團的股票上升很快，相信不出幾天就能和我的融致平起平坐。”
話音剛落，鍾佑和便招來了江立逸的白眼，“除了這個，難道你沒發現，明珠工程以及幾家本是強弓之歿的公司都在迅速發展麽？”
“恩，我知道，背後有人扶持。”
“你是說……”
鍾佑和看了一眼湊過來的江立逸，明明清楚卻非要自己說出那個名字，不由好笑，“夏凡集團。”末了又加上一句，“你小子，明明知道。”
江立逸被點破，反而大大方方的碰了碰鍾佑和的酒杯，隨後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就這愛好。”
“你什麽愛好啊，說來哥聽聽？”剛推門進來的陸天，在聽到江立逸的話後，兩眼放光，立刻湊到跟前，有賊又賤的八卦。
江立逸一看陸天的那樣，就知道那小子想的不懷好意，趕忙嫌棄道，“去，去，一邊玩去，哥哥們在討論正經事呢。”
“嘿……怎麽著，我還不能聽了？”陸天一個白眼拋向江立逸，又轉過身向鍾佑和打探，“誒，佑和，什麽事兒？”
“夏凡。”鍾佑和言簡意賅。
其實，每次一提到“夏凡”，他的心裏就不是滋味。
夏凡，夏凡，顧小夏和霍凡。嗬嗬，真是情深意重。
突然間，鍾佑和對霍凡這個人提起了很大的興趣。
按著手上查來的資料，他隻知道那個人被扔在國外，憑著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回到H城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成了霍家名下公司最大的股東，連叱吒一時的霍老爺子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創立的夏凡集團，無論從員工素質還是整體實力，在S市也是排在前五之內。
隻是，他選擇S市的最終目的是什麽呢？
還有顧小夏的那個閨密……
一時間，鍾佑和竟有些頭疼。
伸手按了按額角，鍾佑和的動作立刻引來了江立逸的關心，“你怎麽了？很累的樣子。”
陸天也停止了鬥嘴，“怎麽回事兒？最近公司很忙？你姐不是回來了麽？沒幫你？”
鍾佑和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身旁的江立逸一下站了起來，著急的說了一句，“什麽？”
陸天也被嚇了一跳，再仔細看，江立逸的俊臉不知何時飄了兩朵紅雲在上麵。
隨即，他便反應了過來，哈哈大笑，“喲，看您急的，人鍾若雪回來關你毛事啊？別瞎激動，成麽？”
江立逸沒理，仍是一臉期待的盯著鍾佑和，大有不說清楚就不罷休之意，“佑和，是不是啊？”
鍾佑和嘴角一抿，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才對上某人巴巴的眼光，點點頭，說道，“恩，我去廈門那天回來的，她一直忙著英國公司的事物，我怕累著她了，就讓她再歇一段時間回公司。”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江立逸立馬咧開嘴笑了起來，惹來陸天的陣陣鄙視，“靠，這春天才剛到吧，某些人就迫不及待的發起春來了？”
江立逸仍是不理，隻顧自己傻笑。天知道，他的心裏歡雀極了。
就在這個時候，包廂門忽然被打開了，隨後，蘭魅經理萬分不好意思的走了進來。
“江少，一樓有人砸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