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她醒來了
又是新的一天即將來臨，顧小夏仍是安靜的躺在病床上，不管不顧的依舊著她的沉睡。
努力睜開已經快三天沒合上的眼睛，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站起來的一瞬間，霍凡的身體還微微晃動了一下。
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米色窗簾，準備迎接黎明前的曙光。再轉身，他癡癡的看向床上的人兒，垂在兩側的手下意識的就握成了拳，細看之下，還有些顫抖，小夏，我等的到太陽升起，那是否，今天也能看到你醒來呢？
目光緊緊的鎖住她，霍凡深深的呼了口氣，按下心底躥出的那一股失落，這才邁步向她走去。
偌大的VIP病房裏，除了兩人的呼吸，便再無其他，霍凡不由生出一股悲涼之感。
彎腰，坐下，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再傾身向前，他似乎能數清楚她的睫毛有多少根了，還是一如既往的濃密，一如既往的又彎又翹，可就算這樣又怎麽樣呢?
“小夏……”低低的開口，帶著幾分苦澀，霍凡看著她，忽然間就哽咽了，“你怎麽還是不肯醒過來?醫生明明說你沒事的……就算你不想，難道你不要你肚裏的寶寶了？他需要營養，更需要你這個媽媽是。”
“病人已經沒有危險了，至於什麽時候醒來完全看她自己。唔，對了，她的寶寶也很好，母子平安。”
隻要一想到醫生對他說的這些話，霍凡就難過，再次自言自語的時候，明顯帶了些許報複的感覺，“小夏，其實你心底是不想原諒他的，是吧？所以遲遲都不肯睜開眼?既然這樣，那我也不會讓他知道寶寶的存在，你說這樣好不好？”
“可是小夏，請你也對我公平一點可以麽？難道連我你也不想見麽？小夏，你還記不記得，你大一那一年，也是像現在這樣，昏迷著不肯醒來，你可知道，那時候我恨不得躺著的人是我，因為沉睡的人永遠都理解不了清醒人的絕望。可是現在，你又一次這樣……真當我的心髒強大到堅不可摧麽？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說到最後，霍凡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周身散發出一股蕭條。
然而，就在這時，三天來都沒有動靜的顧小夏，垂在另一邊的手指小幅度的動了又動，沒有一絲規律。緊接著，眼皮也開始跳動了起來，幾次之後，終於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當所有的感官慢慢恢複正常，自己也終於適應了所處的環境，顧小夏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壓抑的她隻想跟著哭。
視線努力向下，她看著霍凡如絕望的小孩般啜泣，心就像被狠狠的揪住，疼的她無法呼吸。
“霍凡……咳咳……”掙紮著想要起身，不料卻因為幅度過大，她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接著整個人也蜷在了一起，配上她蒼白的臉色，顯得尤為楚楚可憐。
“小夏！”猛的抬頭，下一刻，他止不住的狂喜，連帶著身體都顫抖了。
“你終於醒了麽？我不是在做夢吧?”不可置信的抬起手，直到觸摸到眼前人的臉龐，又見她對著自己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霍凡喃喃自語道，“真的，你真的醒了……”
即使這樣，他仍害怕，害怕這隻是一個夢。
最終，霍凡大手一揮，把她撈進了懷中，緊緊的，沒有一絲縫隙。下頜抵在她的發絲上不斷的揉蹭，“小夏，不要再離開我了……”
“霍凡……”許是被這種氛圍感染，顧小夏下意識的伸手回抱住了他，沒幾秒，她的眼淚開始“嘩嘩”的往下掉，一滴接著一滴，打濕了霍凡的肩頭。
那眼淚似乎帶著灼人的熱度，一下子就把霍凡嚇住了，慌忙抬頭，眼前的人早已淚眼汪汪，不由心下一急，“小夏，別哭，別哭，是不是我說錯什麽了？”
顧小夏隻是一個勁的哭，什麽話也不肯說。
“唉，傻丫頭……”最後，霍凡所有的話都成了一聲歎息。
“你幾天沒睡了?去休息吧，我沒事。”顧小夏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隻知道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嗓子已經啞到不行了，而眼睛腫的都要睜不開了。
“沒事，我再陪你一會兒吧。”指腹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霍凡不容拒絕的搖了搖頭，目光柔和，她一向是他最為珍貴的寶貝，現在好不容易醒了，他怎麽舍得就看她這短短的幾分鍾?何況，這一次，他不打算放手了。
聞言，顧小夏定定的看著他，紅血絲，黑眼圈，胡渣，這些無一不在提醒著自己，眼前這個男人不眠不休，擔心著照顧著自己。
抬手，緩緩摸向他的臉龐，然而指尖剛剛觸及到他略為冰涼的皮膚時，顧小夏忽又快速收了回來，緊抿著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的眼睛不安的四處亂轉，落在霍凡的眼中，心裏一痛。
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壓製住突然冒出來的酸澀，他說，“你放心，孩子沒事。”
頓了頓，餘光瞥到她臉上來不及掩飾的驚訝，霍凡又補充了一句，寬慰道，“不用擔心，除了我沒人知道，醫生那我也打過招呼了。”
“我……”喏喏的，顧小夏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是該欣慰呢還是悲哀呢?昏迷的那幾天，迷迷糊糊聽到霍凡不辭疲憊的跟自己說話，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為自己保守秘密的也是他，甚至，明白自己的人還是他……可是，為什麽她的心裏還在期盼著鍾佑和?
“好了，別多想了，餓了這麽幾天想吃點什麽？我去給你買?”他試想過不止一種她醒來後的情景，可原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她虧欠不安的眼神。
那種眼神，讓他慌的想逃，沒有自信沒有勇氣。
同樣，顧小夏也很想逃，“我還不餓……”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我就被霍凡打斷了，“就算不想到自己，也該想想肚裏的寶寶吧？”
顧小夏終於妥協，聲音低而虛弱，“好，那喝粥吧。”
“恩，我先去讓醫生過來檢查一下，馬上去買。”末了，他停下動作，背對著她，聲音沒有起伏，“如果想見他，就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