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口水雞不流口水
同樣不知竺米的冰淇淋是什麽的楚堯奚感興趣的端起麵前小碗仔細觀察著，並未發現任何麒麟的痕跡，“很普通的樣子。”
“本來就很普通。”還沒有從對舒睿的抵觸中緩過來，並且想到那冰淇淋還未凍到時候，料理重度完美的竺米根本不想去看那失敗品，隻簡單應付般回答著。
“竺米的手藝可是一絕，你何不先嚐嚐。”根據巴娥對其從前的印象，這“一絕”絲毫沒有誇讚的意思，隻是不了解情況的人自然是不明白那話中包含怎樣的含義。
然而店裏的夥計們躲在櫃台後麵聽著巴娥前半句話都認同的點頭，緊接著後半句話便讓他們倒抽涼氣。
“完了，這次真的完了，郡主竟然要那位大人吃主子的料理，這簡直是斷送六聖樓的生路啊。”阿成的膽小心理再次發揮作用，顫抖著說道。
“別急，說不定這次有轉機，你看郡主和老板娘的笑容。而且老板娘手藝大長，沒，沒問題。”一向底氣十足的胖子此次也沒了底，眼看著楚堯奚拿起勺子的動作，忍不住咽了咽驚嚇的口水。
“拜托，郡主的笑能信嗎？咱還是趕緊收拾包裹，自求多福吧。六聖樓快走到盡頭了。”竹竿早早便把逃跑計劃想好，倒不是他不講義氣力挺老板娘，隻是事關生死，他還沒那麽大義凜然。
楚堯奚拿起勺子嚐了一口，笑意的表情略微起了變化，這變化使得眾人屏氣凝神，卻不知他其實是因口中有種融化的涼爽而感到驚喜。
他抬眼又望向站在身前一臉詢問表情的女子，那緊抿的雙唇將她的緊張顯露無疑，忍不住想法脫口而出，“像櫻桃。”
“你吃出來了？”原本覺得是個失敗品的竺米在聽到這人如此說時，眼神瞬間明亮起來。
“恩？啊，恩。”原來那是櫻桃味道，楚堯奚暗自笑了一下，並不多做解釋，原本隻是覺得她有一張櫻桃小嘴，卻沒想誤打誤撞讓他說對了材料。沒想到麒麟也可做出這般滑膩柔軟的感受。隻是……
“不過，很苦。”
“苦？怎麽可能。”對方接下來的話讓竺米有些不服氣，雖說這次冰淇淋做失敗了，可她至少還能保證味道上沒有問題，為了體現出甜味，她加了不少甘蔗汁，怎麽會苦，原本以為這人有絕對味覺的舌頭，現在卻產生了疑惑。
意外於楚堯奚沒有怪罪竺米獵殺麒麟之罪，雖然那是莫須有的，可讓他去吃一個甜點也已在巴娥意料之外，更不用說他竟然會說苦。暗自觀察著竺米的表情，她不確定失憶會讓她改變多少，如今自己剛剛親自嚐過甘甜爽口的甜品被那人說苦，竺米又會作何反應呢？
若是以前一定掀桌子大罵了吧，她就是那種即使皇帝在眼前也可以無所顧忌的人，那麽現在呢？
竺米，你會怎麽做，一直說著會拯救軒瑞國料理的你，讓我看看你會如何改變這個國家的命運。
“你留在這先別走，等我一下，很快就回來。”說著竺米放下勺子便轉身奔向廚房，心裏暗自嘀咕，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苦，舌尖還殘留著冰淇淋的味道，那被牛奶衝淡的甜味分外明顯，難道，那個人舌頭有問題？
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測，竺米再次走進廚房，此時，胖子等人早已退回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手裏的活，餘光偷瞄走進來的人。
“阿成，阿成呢？”
“這，這呢，主子，什麽事啊？”前樓膽戰心驚的交流讓阿成此時還處於忐忑的狀態驚慌回答著。
“雞，給我一隻雞。”來不急思考什麽，竺米瞬間想到的便是那道菜。
“老板娘，這有處理好的雞腿，您是要……”胖子的話還未說完，竺米便走到他麵前緊緊抓住他的雙臂盯視著他，讓魁梧的胖子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胖子，你跟我說實話，咱店裏還有沒有調味料的存貨？”
“啊？這……”
“有的對不對？”她起初也有這麽想過，就算被禁止了，也不可能全部都銷毀，隻能是置放在哪裏不再用而已，因為堅信這種猜測，竺米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又問了一遍。
猶豫著不知該如何解釋的胖子目光掃向周圍，然而竹竿等人都視若無睹般轉移了視線。
嗐，這幫不講義氣的。
“主人，調味料……就放在冰庫旁的柴房裏。”還未等胖子說什麽，門口一個聲音插進來。
來不及說謝，竺米便快速飛奔過去，廚房裏卻是一陣責怪聲。
“小秋，你怎麽這麽笨，這是在害老板娘知不知道。”
“不但害了老板娘，連我們自己也給害了。”
“可是，主人的表情看起來那麽痛苦。不是說過，主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咱們都要聽的嗎？”
小秋的話讓眾人沉默下來，回想起曾經老板娘立誓要讓調味料重現軒瑞國的豪言壯語，沉重的歎息彌漫開，每個人都曾期待著那樣的契機，可是日子久了，就把那種期待給淡忘了，倒覺得現在這種生活也能適應，沒想到老板娘失憶了還堅持著，大老板在天有靈也能安慰了。
看著竺米捧著一堆瓶瓶罐罐回來，夥計們也都圍觀起來，那未曾見過的調味手法讓他們驚異，甚至懷疑眼前這人是被什麽神仙附體了。
午時將近，竺米再次出現在男子麵前，端過去一盤剛做好的涼菜。楚堯奚先是看著那色澤鮮豔的光澤以及整齊的刀工暗歎一聲，有多久沒看見這種紅豔豔的菜品了，怕是用了辣油吧，嗬，這女子好大的膽子。
抬頭複又看向竺米，那堅定的眼神似乎是明知故犯的心理準備，他拿起筷子在盤中隨意撥了撥看似不甚在意的問道，“這菜也未見過，叫什麽名字？”
“口水雞。”
“大膽，你想讓……”
“舒睿。”嗬住身旁之人，楚堯奚夾起一塊又細看了看，“可有講究？”
對舒睿吐下舌頭，竺米低頭認真對他解釋道，“這道菜之所以叫口水雞並不是因為它是由口水做成，在我的故鄉有位名人所著作品中有這樣一段內容，‘少年時代在故鄉吃的白砍雞，白生生的肉塊，紅殷殷的油辣子海椒，現在想來還口水長流……’故烹調賜拈來‘口水’兩字，便成了你眼前的口水雞。”
“原來是你的家鄉菜。”楚堯奚聲音淡然，卻仍看著筷中的雞肉像是想著什麽。
聽著竺米的話，又看著楚堯奚的表情，巴娥意外的發現他眼中竟閃現一絲溫柔。
“算是吧，因其佐料豐富，麻辣鮮香，又有‘名馳巴蜀三千裏，味壓江南十二州’的美稱。”對這地方來說，從前的現代生活或許真要算是故鄉了。想到這，竺米略顯傷感，卻又想起自己為何會做這道菜，麵容變得嚴肅。
“現在你嚐嚐吧，這道菜的味道如何。”
四目相接，又是一陣短暫沉默，楚堯奚眼中竺米的態度認真無比，似乎真不清楚他是何人一般，看不出半點故意挑釁的感覺。因這兩人的沉默，氣氛再次變得緊張，就連巴娥都好奇楚堯奚吃過這口水雞後會作何感想。
慢慢將筷中那塊雞肉送入口中，鮮嫩.爽.滑的口感再次讓楚堯奚怔住，從未嚐過這般味道，好奇妙，複雜的滋味在舌尖打轉，強烈的刺激感，可是……為何，為何卻還同之前那冰點有同樣的感覺。
“苦……吃起來很舒服，但是，很苦。”並不是覺得難吃到想吐，隻簡單的覺得苦，這一發現讓楚堯奚不禁對這女子多看了幾眼。
簡單一句話瞬間讓竺米崩潰，不是吧，這道菜裝盤之前是她自己親自確認無誤的完成品，這人竟然還說苦，可那皺眉的表情似乎不是說謊。
他是真覺得苦。
巴娥隨後也夾起一塊細細品味一番，卻笑了笑，“皇兄，你這樣說，可是對做菜人的失禮哦。這菜還真是好吃的讓人流口水。”
“嗬嗬，那朕或許該道歉才是了？”並不介意巴娥的說法，楚堯奚聳聳肩，隨意反問著。
故意拖延到現在才叫出那男子的身份，巴娥靜靜看著竺米的表情，果然，在聽到她叫那人皇兄而對方又如此回答時，竺米更驚詫起來，那表情跟她第一次知道她郡主身份時毫無差別。
皇兄？等等，什麽情況，巴娥叫他皇兄，他自稱朕，她又不是文盲，當然知道那幾個字是什麽含義，那這個人豈不是……
“巴娥，你剛剛叫他什麽？”耳中淺淺的嗡嗡聲使得竺米懷疑自己剛剛聽到的話，即使真是聽的清楚，她還是指著那人不確定的問了一聲。
還未等巴娥回答，楚堯奚則先開了口，“巴娥的朋友，讓朕來回答你，朕乃軒瑞國之皇楚堯奚，也就是巴娥所謂的皇兄，很巧，同時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你就是那個白癡皇帝。”
抬手指著楚堯奚脫口而出，根本沒注意到，他身後的舒睿更加嚴肅的麵容，如若不是楚堯奚攔著，恐怕此時竺米的脖子上又被那長劍頂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