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因為是痛覺
“呦，早。”沒想到楚堯奚會這時出現，之前一門心思陷入味覺疑惑的頭腦頓時有些清醒，竺米回視男子，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
輕歎一聲，楚堯奚揮手叫起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徑直走過去，“你怎麽來這裏。”
“恩，想解決一些疑惑。”
“朕看你倒是讓別人疑惑。”
“嘿嘿，有嗎？我有清楚的說出我的來意呀，老先生，你還沒回答我呢，我得走了，這家夥好像是來要我回去做菜的。時間緊迫，你就長話短說吧。”
“陛下親臨，老臣有失遠迎，望請恕罪。”老太醫倒是沒有過多的急迫和慌張，畢恭畢敬的站起身正欲下跪行禮，楚堯奚則走上前扶住這位已年過古稀的老太醫。
“老師不必多禮，朕知道您也是……情有可原。”一邊說著一邊盯視對方身後的女子，見竺米終於反應過來，緊忙鬆開貼著老人的手直起身子對著他一臉嬉笑，更讓楚堯奚覺得無奈。
聽著二人的對話，竺米暫時放下剛剛的疑惑反問道，“他是你老師？”
“恩，當年治療朕味覺的人就是這位先生，當時也曾跟著學習一些藥理知識。所以尊稱為老師。”
老太醫也點點頭，“當年陛下學得可真是認真，連老臣都有些自愧不如。”
“老師過謙了，朕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學習。”
“停～～～”見這老太醫跟楚堯奚對話時倒是一句接一句，竺米瞬間覺得剛剛這老人是在裝糊塗逗自己呢，雖然感到憋悶，可該問的還是要問，“你們不要互相寒暄了，現在我的事情比較重要，老先生快點告訴我吧。”
“嗬嗬嗬，竺大人即便不問那個原因，心裏也有了想法不是嗎？對於您要做的事應該沒有影響才對。盡管放手去做便可。”
“你要做什麽？”老太醫的話讓楚堯奚有些在意，竺米究竟在計劃什麽，竟然都跑來太醫院請教事情。
“呃……”尷尬的撓撓頭，竺米沒想到自己的打算已經被那老先生看出來，又見楚堯奚一臉想要知道的樣子頓覺沒有新鮮感，聳了聳肩坦白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你現在能嚐出一點辣味，所以我就想接下來以辣菜為重點，再好好調理一下，說不定你就能徹底嚐出全部辣味了。”
“就是這個原因讓你特意一早來這裏？”聽到竺米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問題，楚堯奚原本無奈的心情漸漸轉變為欣慰，笑容也顯得柔和起來，本想斥責她莽撞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
認真的點點頭，竺米又重新將手臂搭在老太醫的肩上輕輕拽著長長的花白胡須晃蕩著說道，“可是還有可是，我不弄明白那個原因心裏就像有個結似的心情沒法冷靜下來。”力求料理完美的竺米自認為或許她有些強迫症也說不定，當然，這種強迫症僅限於料理上。
“恩，老臣明白了，大人若是不弄清楚答案，在調理陛下方麵就會感到阻礙。”
“是啊，老頭，你總算明白了，不用特意為我重新解釋一遍，直接解救我就可以了，這樣你也算間接解救了楚堯奚，兩全其美，可喜可賀，哈哈。”
“竺米……”楚堯奚一臉嚴肅的凝著她，剛剛還叫人家老先生，這麽一會兒就原形畢露改口老頭了，再加上屋內還有那麽多太醫院的人，她難道不覺得羞愧？
又感受到楚堯奚傳遞過來的訊息，竺米幹笑著鬆開手轉到他的身邊坐下，“我沒有不尊敬老人，你誤會了，那是我們親密無間的表現。”
“……朕什麽都未說。”聽著她自我檢討般的解釋，楚堯奚苦笑一聲。她這不注重規矩的性子倒是越來越明顯了。
偷瞄著對方的表情，竺米撇撇嘴，他那分明是當她是以前那個女子，那個性格不修邊幅的老板娘，自己雖說頂替了那人身份，可真要做到她那種樣子也著實不容易，畢竟從小的家庭教養使得竺米在禮節上也有些講究，不過又是為何讓眼前男子認為她們相像的呢？
是因為在他麵前隨意慣了，所以對待別人也變得隨意起來的緣故？還是因為這個老頭看起來很親切的緣故讓她想起對爺爺撒嬌時的感覺……
“竺米？”
“啊？”沉浸在自我意識裏，楚堯奚突然闖入的聲音讓她有些慌張。
“老師正在解釋你的疑問。”
“欸？啊，老先生，您重說一遍。”
“嗬嗬嗬，不急不急，竺大人不必那麽緊張。”
“請吧。”竺米做了個請的手勢，她怕自己再多說一句多餘的話，這老人又會將話題岔開，等到中午都不一定能聽完。
老太醫先是在醫士遞過來的藥單上簽了字才複又轉向竺米和楚堯奚這邊慢慢開口，“正如剛剛老臣告知大人的，人們常把甜、酸、苦、鹹、辣稱為五味，其實人的味覺隻分出甜、酸、苦、鹹四種基本味道，其他味道都是由這四種味覺互相配合而產生的。”
“恩恩，是啊，你還說人的舌頭對於各種味的敏感程度不同，嚐出苦味的能力最高，所以楚堯奚這樣的反應是正常的，可是你也說其次能嚐出的是酸味，然後是鹹味，最差的是甜味，既然如此，他接下來可能會有感覺的應該是酸味而不是辣味啊？”
“能嚐出味道已著實讓人意外，陛下的舌頭因為當年發現的及時，大多數毒素已經被自己排出體外，所以舌頭的損傷並未到無法醫治的地步，這些年老臣都在尋找可以治好陛下的方法，慚愧的是一直未尋得結果，直到大人出現，就好像奇跡一般。”
老太醫一邊說著一邊陷入自我反思當中，這沉默的空檔，竺米側頭望向一旁隻安靜聆聽的楚堯奚，手掌不由自主的顫抖，她試圖想要抬手撫上他的臉頰安慰這個看起來變得有些憂傷的男子，又怕自己手上的顫抖會被對方察覺。
“楚堯奚，你當年真的中毒了？”究竟是什麽情況讓事情演變如此，宮裏沒有一個人願意對她講明，甚至就連當年是楚堯奚自己救了自己的事情也是剛剛才從老太醫的口中得知。
當年，五歲的楚堯奚，就已經獨自麵臨這樣的事情了。
“你在同情朕嗎？”
不知何時，楚堯奚也側過頭看著竺米，看著她眼中的自己疲累的模樣，試圖換上一臉輕鬆的表情，不希望眼前這女子再露出這種同他一樣悲傷的神色，那不適合她。
“哈，怎麽會，我有必要同情你嗎？隻不過是在感慨你小時候好厲害而已，那個時候就已經會自己排毒了。”
“恩，的確，小時候身子弱，為了強身，父皇請過幾個武師教授過一些。”
“……哦，哦。”竺米象征性的點點頭，腦中卻幻想著幼時的楚堯奚跟著師傅學習武功的樣子，這麽想來，從未見他表現出來過，身邊一直有舒睿跟著也沒有表現的機會吧。
那邊老太醫從回憶中回過神又繼續開口，“失禮了，老臣想起以前的事情就感慨起來。”
“無礙，老師繼續便可。”
“恩，剛剛大人說的沒錯，舌根對苦味感受最強，而苦味也最易分辨，陛下的舌部組織未完全破損，所以舌根的性能也就表現出來，至於辣味，也或許正因為陛下的舌部組織還擁有潛在感覺才能嚐出，畢竟辣味並不是味覺，老臣對這方麵並不是很了解，不過有本醫書上記載過，辣是刺激鼻腔與口腔的一種痛覺。”
“痛覺？”鼻腔，口腔，聽到這些詞匯總有種走入現代醫學的感覺，那究竟是什麽醫書，這裏還有人掌握這樣的知識嗎？竺米心裏暗歎世界無奇不有，又想到什麽對著楚堯奚問道，“你是因為舌頭痛了？”
“嗬嗬，也許吧。”楚堯奚不置可否的笑笑，對於味覺方麵他也從未深究過，隻是記憶裏的味道又重新嚐出來而已。
反倒是竺米對這點深信著，“恩……這麽說也不是不可能，舌頭雖然對味覺不靈敏了，但是卻能感受到痛，所以相較於其他味道，辣味才變得更容易嚐出來，既然這樣……嘿嘿……”
“嘿嘿？”同老太醫閑聊幾句題外話之後，楚堯奚聽到的便是身邊的女子摸著下巴一副鬼靈精怪思索的表情，甚至笑容裏還有幾分狡黠，正這麽想著，對方的笑容則變得更明顯。
“嘿嘿嘿嘿，楚堯奚，這個夏天真是美好啊。”
“……恩，朕看出來了。”總有種她被附身的感覺，麵對如此表情的竺米，楚堯奚餘光瞟著周圍畏縮的眾人，隻得尷尬的跟著笑了笑，心裏卻已經做好隨時迎接這女子怪異舉動的準備。
不過另一方麵，看著竺米如此沉浸在對他的調理上，楚堯奚的心裏還升起一絲期待，期待她口中美好的夏日能夠造就怎樣明媚的記憶。
隻是如此舒暢的二人卻都未料想到，不久之後，在他們各自期待的夏日裏的某一天，一場讓人無法言笑的事件即將降臨到他們的身上，帶著暴風雨的咆哮席卷各自的心情。
因為已成過往的事實，揭開了某個人內心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