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通吃
受不住長時間的沉默，竺米側頭睨著楚堯奚的表情，隨即故作輕鬆的抬手打開食盒最底層，熱氣瞬間從裏麵飄出來引得對方注意。
楚堯奚看著不同於滿桌苦瓜菜色，竺米新端出的竟是一碗豬腳麵線，不覺意外的問道，“今日不是苦瓜宴嗎？這麵似乎不該這時出現吧？”
“切，少用那種懷疑眼光看我，我也不是那麽不盡人道，苦瓜吃多了不好，尤其對身寒者來說，來這見你前我去拜見過太後娘娘，向她詢問過你的體質，這豬腳雖算不上性溫的食材，好歹也能緩和一些，沒放任何佐料的隻加了幾片薑，這個合你口味了吧。”
湯麵的熱氣還未消散，鋪散在楚堯奚臉上使他覺得溫暖，卻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滿意道，“朕收回之前對你的印象。你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什麽印象？”他之前有說她什麽嗎？
就在竺米疑惑之際，楚堯奚的話差點使她氣暈。
“脾氣暴躁，好衝動，料理手藝差到連狗都不吃，出言凶惡不修邊幅，沒有絲毫女子該有的氣質，有仇必報……”
“停停停，你那說的是我嗎？”
“自然是你，巴娥曾對朕講起過的你就是這種形象，不過好在還算重義氣，才能和巴娥相處如此之久，恩，朕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啊，那都是別人對我不了解，那些……那些都是我掩飾本來麵目的手段懂不懂。”第一次聽到別人如此細致形容自己頂替的那人究竟是何形象，連竺米自己都沒接受，也難怪住的房間一點女子閨房的樣子都沒有。
楚堯奚夾起麵線吹了吹吃完才接著說道，“那現在顯露本相是因為那日溺水失憶所致？”
“沒錯，一切都要歸咎為那天的意外。所以這麵就當我答謝你的，原本是想給你做冰淇淋，結果你說苦……喂，那清湯白水的你也喝啊，沒什麽滋味的。”
品了一口湯，楚堯奚搖頭，“朕第一次這樣吃麵，禦膳房裏不會做這種東西。”
“是是，我這低級食物搬不上台麵還真不好意思。”
聽出竺米不悅的語氣，楚堯奚半側身抬手拍了拍她的頭，“朕並未說不喜歡，很好吃，以後做調味的也可以。”
“這可是你說的……你在做什麽？”見楚堯奚的手在自己頭上動了動，竺米下意識抬起手摸索著，在小秋為她梳的發髻側摸到一個蝴蝶簪子，掛珠碰撞發出聲響，不由心動。而對方手指滑過其耳鬢碎發，隻靜靜欣賞著她略帶紅暈的樣子。
“果然，配這衣服很適合你。當朕對你料理的賞識，你不必推辭，安心手下。”
“這算討好我？怕我給你飯菜裏投老鼠藥？”
楚堯奚將竺米碰歪的簪子重新擺正，收回手淡雅的笑著，“你若那麽理解，那便是如此吧。”
“……”
竺米正因這突然變親昵的動作而感到不適應時，回廊處一名小太監躬身行禮道，“啟稟陛下，心玉郡主同孝李王主已到潭音宮靜候。”
這麽快就到了。
楚堯奚心裏輕歎一聲，川國使臣剛離開沒幾日，那人來的倒快。
看了眼不解的竺米，楚堯奚思忱片刻說道，“竺米，你同朕一起過去。”
“我？不用了吧，見巴娥隨時都可以，那個什麽孝李王主我又不認識。”
“所以朕要介紹你們認識。”
“啊？”
這個楚堯奚又打什麽主意，介紹他們認識做什麽，她又不是什麽皇親國戚。難道借機想看她在外人麵前出醜？
示意太監收拾桌上東西，楚堯奚帶著竺米便向潭音宮走回去。一路上都隻沉默不言，迎麵遇見幾次衛兵和宮女太監行禮後都向著二人方向頻頻關注。
感受到被注視的視線，竺米別扭的垂肩歎氣，緊忙走了幾步追上走在前麵的楚堯奚，“我說，你不覺得咱倆這種組合走在這麽大的皇宮裏很怪異嗎？”
“不覺得，朕又不是鬼怪。”
瞪著對方玩味的表情，竺米知道這家夥絕對是故意這麽走的，好讓全宮裏都知道有她這麽個人物。說不定明天皇帝和一個廚娘的緋聞就會傳遍整個皇宮甚至整個京都，搞不好，就他這影響力，整個國家都有可能。
“楚堯奚，你不是小氣的因為我做了一桌苦瓜菜，所以這麽報複我吧？既然這樣剛剛又何必送我東西。”
“怎麽會，朕是這般小肚雞腸之人嗎？那頓飯朕吃的很愉快。”
我不愉快啊。
竺米剛要反駁，不知何時人已經回到潭音宮裏，遠處花園竹林間隱約聽到對笑聲，敏感的她便順著看過去，隻見著巴娥的側臉，文瑤太後坐在她的一旁，同他們說話的人被矮樹遮擋了容顏，竺米並未看見，隻聽著那細致聲音猜測著長相，站立在池塘邊的桃瑛抬眼瞧見了她與楚堯奚二人，站起身對亭中的三人說了句話，便見那坐在樹後的人站起身向他們這邊看過來。
說起竺米在現代見過的帥氣男子不算少數，姐姐的男友換過無數，自己也偶爾被富家子弟告白，可眼前這種豔麗長相的男子她還第一次見到，杏狀眼睛燦若星河，一身木槿花鑲邊的衣袍，羊脂玉發簪紮束頭發，雅致氣息好似病弱般嬌貴。
然而，就當竺米為此人容貌陶醉之時，對方的舉動卻大大擊碎她的想象。
隻見那男子在楚堯奚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之後竟笑顏逐開地直接跑過來與楚堯奚抱在一起，這畫麵讓竺米有種跌破眼鏡的感覺，明顯的……
基情四射啊。
咳，她輕咳一聲懷疑自己的眼睛，巴娥也跟著走過來看著他的舉動無奈道，“又來了，一年未見而已，到你這卻好像相隔十年的感覺。”
男子被楚堯奚推開卻依舊攀附著他的手臂笑道，“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況是一年呢。堯奚，想你了。”
“恩，朕知道，你每次都這麽說。”
楚堯奚的回答更讓竺米抽氣，難道宮裏沒有妃子是因為這家夥斷袖？光天化日之下在這裏當著外人調情玩啊？這一驚人發現讓竺米挪步到巴娥身邊看著那相談甚歡的二人小聲問道。
“喂，巴娥，你皇兄不喜歡女人？”
不解的回視竺米，巴娥回道，“怎麽會，皇兄雖無妃子，可也會寵幸一些女人，隻不過如煙塵女子一般毫無名分罷了。”
不是吧，這家夥還男女通吃？
“難道不覺得他們兩個關係過分親密嗎？”看看文瑤太後還在亭內坐著，竺米唏噓不已。這可是當著家長麵前的你儂我儂欸。
“還好吧，很平常啊，不過皇兄與龍依的關係的確有些特別。”
“不是一般特別吧……”看著滿眼充斥著名叫愛情之情緒的男子，竺米已經說不上該不該吃驚，她雖不是腐女，可見到這種情況還是免不了臉紅心跳，卻又本能不想看到這畫麵，或許之前楚堯奚帶給她的悸動還未消散的緣故吧。
這麽理解著自己的感受，竺米撇過頭看著池塘裏的金魚嘁了一聲。身旁巴娥注意到她的表情又瞧見她頭上的金簪，眼神變了變，湊近曖昧的笑道，“怎麽，看你對皇兄的事挺是上心，不過兩日，你們關係何時這麽好了？又是一起過來的。”
“哈，饒了我吧，我跟他關係好？除非是我想刺激他舌頭了。”
不去戳穿竺米的辯解，抬眼又望向金簪片刻，巴娥轉回頭看著楚堯奚同龍依站在一起，拍了拍竺米的肩，“你們誰做了我皇嫂我都不奇怪，不過放心，我是向著你的，你優勢比他多。”
皇嫂……
被這個詞驚駭到，竺米訝然的回視對方，應該是哪邊做了那人的妃子都該奇怪吧，且不說她和楚堯奚的差距，對方可是男的啊，若是成了親便是舉國的大新聞，他們怎麽都一副司空見慣的反應，難道這裏皇帝跟男子結婚也是被允許的？
“怎麽對自己這麽沒自信，我可是很看好你呢。你若是擔心身份問題，日後我叫父王認你為幹女兒，反正你我早已是姐妹，這點也可以順理成章解決。”
“嗬，我的好巴娥，算了吧，這種事我就當你開玩笑隨便說說。”
“唉，那真是可惜這麽有利的條件了，還以為你對皇兄已經改觀，原來還那麽討厭他。隻好把他讓給龍依了。不過難得他喜歡皇兄這麽多年。”巴娥聳聳肩看似遺憾的說道。
前麵的話都忽略掉，唯獨最後那話讓竺米印象深刻，那個人喜歡楚堯奚？那楚堯奚呢？看那情況也不像討厭的樣子吧，難道那家夥還真是男女通吃的？
“巴娥，她就是和你關係好的那個平民？”
正處於混亂狀態的竺米看著龍依走向自己，一臉嫌棄與高傲的樣子上下打量著她，目光落在那頭頂的蝴蝶簪上，眼神閃爍，猛然側頭看向楚堯奚，意外的張了張嘴，對方卻泰然自若一般對他暗自使了眼色，龍依垂了垂眼眸，雙拳緊握藏於袖中，複又恢複高傲模樣抬起頭繼續看著竺米。“哼，也沒什麽特別。果然人靠衣服馬靠鞍。”
“……”龍依的反常表現竺米並沒有在意，隻因他這話，對其的第一印象徹底顛覆，發誓自己下回絕不以貌取人，原本以為他是那種帶著俊雅之氣的陰柔男子，可如今看來不過是美如冠玉罷了，這人空有一副好麵相，性格真是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