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節前風波(一)
“孩子們,跟礪寒哥哥說再見。”
“礪寒哥哥再見!”小朋友們高興地跟何礪寒揮手道別。
“暖暖啊,你去送送礪寒吧。”
一直杵在一旁的蘇憶暖身子一抖,開口道:“不用了吧?他又不是不認路。”
金院長不滿地瞪她:“暖暖,你怎麽回事?”
蘇憶暖撇了撇嘴,極不情願地向何礪寒走去。昨晚的事還那麽清晰地印在腦海中,她又怎麽自在地和何礪寒獨處?何礪寒最後問她的話,她並沒有回答,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愛或者不愛,她一時無法想明白,可就算想明白了,又有什麽意義呢?與他訂婚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就算沒有顧佳桐,她又怎能確信何礪寒說的話就是真的?當年顧明成也說母親是他唯一的愛,可是結果呢?
這時,一隻小手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蘇憶暖低頭一看,見沐陽笑眯眯地仰頭望著她。看著天使般的笑臉,蘇憶暖也跟著笑了:“陽陽要一起去送礪寒哥哥嗎?”
沐陽笑著點點頭,伸出另一隻手去拉何礪寒的手,何礪寒笑著輕捏他的臉,然後同金院長和孤兒院的小朋友們道了別。
下山的路上,蘇憶暖與何礪寒一左一右地拉著沐陽的手,場麵有些怪異,蘇憶暖有些尷尬。何礪寒卻悠然自得,他並不說話,嘴角邊卻掛著微笑。走到山下的公交車站後,何礪寒停下來對蘇憶暖說到:“昨晚問你的事,我暫時不想知道答案了。”
蘇憶暖一愣,回過頭來看著他。
“因為不管你現在有沒有愛上我,我都會讓你將來的回答變成肯定。”
蘇憶暖看著何礪寒自信而篤定的目光,心裏不由得一震。他那無時無刻不從容自信的氣質或許是征服女人的最佳武器,可對她來說,會不會變成一種毒藥呢?
蘇憶暖忽然感到沐陽拉了拉她的衣角,她低下頭來疑惑地看著他。沐陽對她打手語到:“暖暖姐姐,我的筆掉了。”
蘇憶暖一愣:“你出門還帶了筆?什麽時候掉的?”
“剛剛還在,可能掉在路上了,姐姐幫我去找找好不好?”
“那你好好跟著礪寒哥哥,姐姐給你去找啊。”
蘇憶暖抬起頭來對何礪寒說到:“陽陽的東西掉了,我回去給他找,你先幫我看著他。”
何礪寒點點頭,蘇憶暖便立馬轉頭回去找了。她走後,沐陽抬起頭來對何礪寒眨了眨眼睛,何礪寒也朝他眨了眨眼,然後揮手攔下了剛剛駛過來的一輛公交車,牽著沐陽一起上了車。
蘇憶暖聽到後方傳來了車聲便回過頭去,看到的竟是何礪寒牽著沐陽飛快地上了車,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大叫一聲後衝了回去,可公車已經發動離開,她怎麽追也追不上了。蘇憶暖氣喘籲籲地停下來,拿出手機撥通了何礪寒的電話。
“何礪寒,你搞什麽?!”
電話那頭傳來何礪寒平靜的聲音:“想知道,就來夢翼影城。”
夢翼影城的售票大廳裏,蘇憶暖焦急地詢問著工作人員:“請問有沒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帶著一個這麽高的小孩來過這裏?”
“請問您是蘇小姐嗎?”
“對,我是姓蘇。”
“這是那位先生給您的電影票,他說您來了之後就將它交給您。”
蘇憶暖一愣,接下了工作人員手中的票。
“請到10號迷你放映廳觀看。”
“哦……”蘇憶暖捏住手裏的票,轉身往那人所說的地點跑去。
推開放映室的門,蘇憶暖看到何礪寒和沐陽兩個人坐在裏麵,沐陽正盯著屏幕無聲地大笑,屏幕上放著的是英國喜劇《憨豆先生》。
何礪寒知道蘇憶暖進來了,他轉過頭來對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蘇憶暖走到他身旁坐下,開口問到:“這是怎麽回事?”
“陽陽告訴我,他很想看一場電影,可是他聽不到聲音,所以小朋友看電影的時候他都隻能一個人在房間裏畫畫。其實也有陽陽可以看的電影,所以我就私下裏和他約定,帶他出來看電影。”
蘇憶暖看了眼沐陽,又將目光落回到何礪寒臉上,她道:“謝謝你,我從來沒見過陽陽笑得這麽開心,虧我還把陽陽當作親弟弟,可我連他心裏的這個想法都不知道。”
“陽陽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不願你們為他擔心,所以將一些心事藏起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陽陽也可以有正常孩子應有的快樂。”
蘇憶暖聞言望向一旁笑得開心的沐陽,目光逐漸變得堅定。
看過電影之後,何礪寒和蘇憶暖帶著沐陽一起去了遊樂場。沐陽有心髒病,很多刺激的遊戲都不能玩,但其它的玩樂項目還是讓他十分地開心。蘇憶暖看著沐陽快樂的樣子,不由得感慨到:“我和金院長總是告訴陽陽,因為他的病,他這個不可以做,那個不可以做。我們的出發點是為了不讓陽陽受到傷害,可這樣一直提醒他,他是個和別人不一樣的孩子,其實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傷害。或許這才是陽陽想要的生活,謝謝你提醒了我這一點。”
“其實有時候,人寧願選擇向陌生人訴說自己的心情,也不願選擇與自己親近的人訴說。因為他們害怕有的事說出來會叫親近的人擔心,而陌生人就不同了,他們隻會傾聽,然後再也不會和你碰麵。”
“不過過了今天,我想陽陽不會再把你當陌生人了。”蘇憶暖摸摸沐陽的頭,笑到:“對吧,陽陽?”
沐陽聽不到她在說什麽,但開心地望著她笑,同時也轉過頭去給了何礪寒一個燦爛的微笑。
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公園的花壇裏有人拿著照相機對他們按下了快門。
周一的早晨,蘇憶暖像往常一樣挎著背包去公司上班,快要走到公司大門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何礪寒的電話。
“喂,你在哪兒?”
“快到公司大門了啊。”
“先別動,不要走那邊,從後門走。”
“啊?為什麽呀?”
“別問那麽多,照做。”
“哦……”
蘇憶暖還沒來得及掛斷電話,突然湧上來一群拿著相機和話筒的人將她圍住,閃光燈頓時照得她睜不開眼睛。
“蘇憶暖小姐,請問你跟何礪寒先生是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
“蘇小姐,何礪寒先生已經與顧佳桐先生訂婚了,請問你是破壞他們的第三者嗎?”
“蘇小姐,那個孩子是你和何先生的嗎?”
……
蘇憶暖被閃光燈和一串串猛烈的發問弄得頭昏腦脹,她的腦袋一下子蒙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他們口中不斷地喊著她和何礪寒的名字。忽然有人擠進人群,擋在了她的身前,眾人的目光紛紛移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何先生,請問你在同蘇小姐秘密交往嗎?”
“那個孩子是您和蘇小姐的私生子嗎?”
何礪寒麵色冷淡地對著那些記者們開口到:“半個小時後會舉行一個記者招待會,到時我會回答各位的問題,現在請各位記者朋友到瑞意的招待室等候。”
說完他拉起蘇憶暖的手腕,帶著她擠出了眾人的包圍圈。
兩人來到公司大樓內的樓頂間處,蘇憶暖終於能夠開口詢問:“這怎麽回事啊?”
“我們昨天帶陽陽去公園的事見報了。”
蘇憶暖一驚:“這……昨天有記者跟蹤我們?”
何礪寒點頭道:“那些八卦記者無孔不入,其實我應該早點考慮到的,抱歉。”
“別這麽說,昨天我和陽陽都玩得很開心。那現在怎麽辦?”
“過會兒我會在記者招待會上跟他們說明,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回去上班吧。”
“可是……”
“行了,我說了我來應付。怎麽,你不信我嗎?”
“不是!我隻是……隻是覺得我也是這件事的當事人,我不應該逃避。”
何礪寒想了想,開口到:“好,那待會兒你和我一起出席招待會,現在先去休息一下吧。”忽然瞥到蘇憶暖手上有一道抓傷,何礪寒眉頭一皺,捉起她的手腕問到:“怎麽被抓傷了?”
“好像是剛才離開的時候有人抓了我一把。”
“這些記者怎麽這麽沒有職業道德。”
“你也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啦,很多記者還是好人啊。而且抓得也不重嘛,我都沒感覺到痛。”
何礪寒瞪了她一眼,說到:“你向來反應遲鈍。走,去上藥。”
看著何礪寒小心地給她的手上藥,蘇憶暖想起那一次在醫院的時候,她的腳扭了,他也是這麽溫柔地給她塗藥。有時候一個男人看似簡單的動作,卻會讓一個女孩心中悸動,他給予她的在細節上的關注和體貼,往往能比轟轟烈烈的表達更容易深入心底。
“本來沒那麽疼的,可你上的這個藥辣辣的。”
“痛才好得快,如果不上藥,發炎了怎麽辦?”
“如果發炎了,那就是工傷!”
“好,公司會賠償你。把總裁賠給你怎麽樣?”
若是以前,蘇憶暖還會跟何礪寒調笑幾句,可經曆了那些事後,她隻是閉口不言。她此刻並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何礪寒這些有意無意的玩笑話了。
見她不回答,何礪寒也沒說什麽。他像沒事一樣輕輕吹了吹蘇憶暖的手背,然後收起藥箱,開口到:“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