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吧鬧事

季雲漸承認她墮落了,一晚上都在糾結:餘捷給我係鞋帶了,餘捷給我係鞋帶了。

係鞋帶意味著什麽?一個男人肯蹲下來幫你係鞋帶,對大男人主義盛行了幾千年的天朝來說,這是一件多麽引人注目的事。

他蹲下來了,為她係了鞋帶。

好吧,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都會變得白癡而且敏感。小豆奶好幾天不著家,她連個知心姐姐都沒有了,糾結了一晚上得出一個結論: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就動。

下過雨的早晨,玻璃外的一切都是那麽清新明亮,秋風卷起滿地的黃葉,像蝴蝶,在半空中翩翩起舞,樹葉沙沙作響,配合地打著節拍,打開一扇窗,冰冷的氣息一下子就撲麵而來,伸出手,讓雨拍打在手心裏,一點一點,漸漸滑落,順著手心的紋路暈成不規則的圖案。

季雲漸一大早就到了培訓學校,把買來的早飯排排隊放在辦公桌上。

汪璿一進來就聞到了陣陣香味,“好香啊,誰又在偷吃了。”

“姐姐明明正大光明地吃的,你吃早飯了嗎?”

汪璿見季雲漸今天來的比她還早,看了看表後,才說,“我還以為我來晚了,原來是你來早了啊。”

“什麽叫我來早了啊,我一直都那麽早的啊,就是偶爾幾次有點遲嘛。”季雲漸起身喂了一個小籠包給她。

“少貧,哎,一進來就好暖和啊,一下子就降溫了,真冷。”汪璿抖了抖衣服上殘留的水漬。

“Ifwintercomes,canspringbefarbehind?”

“別賣弄了,快把門關上,凍死掉了。”

人陸陸續續地來了,秘書蕭敏進來,拍了拍手道,“同誌們,今天下午下班後都留一下啊,有旗袍師傅過來給大家量身高、三圍那些。”

“幹嘛?那麽隱私的東西,能告訴別人嗎?”

“是旗袍展會主辦方要給每位翻譯量身定做一套。”

“喲,待遇不錯啊,還有這種好事。”方旭陽附和道,“那我怎麽辦啊?我難道也要穿旗袍嗎?”

“唐裝啊,不然你想當人妖啊?”

“這明明是用了我們的智力和嘴巴後,還讓我們做現場的次品模特呢。”孫琳在一邊不屑道。

“得了,看在旗袍的份上,忍了,我在想要是周扒皮穿上旗袍會變成什麽啊?”季雲漸很樂意在旁邊和稀泥。

“矮油,那也要能裝得進去好伐,怕就怕裝不進去。”汪璿翹著蘭花指戳戳季雲漸腦袋。

“說什麽呢,我怎麽老是感覺有人在背地裏說我壞話啊。”周扒皮捧著他的寶貝紫砂茶壺浪蕩浪蕩地進入了他們的範圍圈。

“那你因為我們深深地愛戴著你,說到哪裏都順帶著你唄。”

“雲雲小丫頭,你真假,真能掰,不過老大聽了你的話就是高興。所以呢,這周六加班啊。”

季雲漸抓了把頭發,怒吼,“周扒皮,難得的周末啊,你怎麽那麽狠心,打死我也不來。”

“那你的獎金就沒了,嘿嘿,周六上午新人麵試,讓你們這十幾朵金花當評委,老大沒虐待你們吧?”

“有錢性沒人性。”孫琳臉貼在桌在,悶聲道。

餘捷被胡靂硬拉去酒吧看駐唱的美女歌手,其實很不喜歡那樣嘈雜的環境,也不喜歡重金屬的搖滾風格,放`蕩不羈的個性不是他的追求,而且燈紅酒綠的生活容易讓他迷失自我。

想不到這個酒吧沒有絲毫奢靡之風,清冷的女聲在唱王菲的《流年》,“愛上一個認真的消遣,用一朵花開的時間,你在我身邊,隻打了個照麵,五月的晴天,閃了電,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遠遠的望去,是個清純的小女生,聲音低回婉轉,溫潤輕柔,如山澗的涓涓細流,純淨沒有丁點雜質。

燈光打下來,光芒四射,不經意看到舞台上的那張臉有些眼熟,齊劉海一絲不苟地貼在額頭,眼睛亮亮的,好像一汪春水,雙手抱著立麥,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一曲終了,久久才從女聲動聽的愛情故事中回過神來。

“這就是你說的美女歌手,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啊。”餘捷附在狐狸的耳邊說道。

胡靂也沒有搞清楚,“不是,這個美女我沒見過。不過好像有些眼熟。”

“哪個女生你不眼熟!”餘捷很鄙視地說。

季雲漸睜開眼睛,如期而至的掌聲如潮,掃過全場,好多人在下麵衝著她吹口哨,工作壓力大的時候,這裏不失為一個好去處呢。

“親愛的,你真棒,要不你別去培訓學校了,我讓我哥給你開雙倍的工資,你來這裏駐唱吧。”汪璿激動地抱著季雲漸,殷勤地送上檸檬汁。

“少來了,我家母後估計就要在這裏給我物色相親對象了。”季雲漸小小地抿一口,深吸口氣。

“哈哈,雲雲要不你考慮下我吧,我男女通吃哦。”

“死開,臭不要臉的,你家的能把我剁吧剁吧剁成肉醬。”季雲漸很嫌棄地拍開她的手。

兩人跟著音樂跳起了舞,季雲漸清純甜美,汪璿嫵媚妖嬈,漸漸地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汪璿舞得很大膽,腰部扭得起勁,手指魅惑地從發間伸出,曖昧地嗬口氣,季雲漸受不了那麽直接的誘惑,邊蹦邊笑。

“臭流氓,你幹什麽?”汪璿大聲尖叫,本就高挑的兩個人立刻吸引了周圍的人。

“摸你一下怎麽了,裝什麽裝。”男人火氣直衝。

季雲漸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男人的臉上,邊上人全怔住了。

男人被打蒙了。旁邊人見老大被打了,反應過來,“操,賤人,找死啊。”三五個猥瑣的男人朝他們圍上來。

季雲漸把汪璿擋在身後,笑話,她的功夫雖然比不上小豆奶和唐瘋子難道還怕這幾個小嘍嘍嗎。

說時遲那時快,抓過來人的肩膀狠狠地摔下去。

眾人沒想到是個練過的,紛紛去抓站在一旁的汪璿。汪璿邊躲邊喊,酒吧保安聽到動靜趕來。

“幹什麽呢?在我地盤上撒野。”酒吧經理是汪璿堂哥,原本適合釋放壓力的清吧居然被攪得烏煙瘴氣,對著猥瑣男的肥臉就是一拳。

猥瑣男自知惹不起汪家大少爺,頓時諂媚地點頭哈腰。

餘捷被胡靂撇下,隻能孤單單地坐在吧台上看調酒師表演藝術,聽到動靜時走過來,看到眾人圍著的熟悉身影,長長的馬尾綁成一束,濃密的齊劉海下是一雙冒著火花的眼睛。

餘捷走到她身邊,拉過她的小臂,定定地看著她,“季雲漸,你沒事吧?”

“餘醫生,你怎麽在這裏?”季雲漸顯然對餘捷的出現很是驚訝。

“我和我朋友一起來的,你怎麽樣?”餘捷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到她被猥瑣男圍著,心裏居然這麽著急。

“沒事兒,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的好朋友汪璿,這是她堂哥,這是我家鄰居,餘捷。”

三人點頭示意。

“雲雲,你沒事吧?”汪璿回神,上下打量她。

“沒事沒事。”

“我要回去了,你要一起走嗎?”餘捷看到她沒傷到,心裏暗暗舒了口氣,輕聲問她。

季雲漸也不想再待下去了,特別是碰到餘捷之後,“嗯,好,謝謝你。”

“那雲雲就拜托你了,路上注意安全啊。”汪璿對這個要身高有身高有相貌有相貌的男人第一眼就產生了好感,誰說男人才是視覺動物,女人也是這樣呢。

“嗯,再見。”

深秋的夜晚,靜謐如水,空氣中凝聚的冷氣直擾心扉,酒吧是在一條不繁華的胡同,路燈拉長了漫步在街頭的兩個身影,微涼的風肆意的吞噬著這蒙朧的夜,卻吹不散淡淡霧氣。

想到電視劇裏總是出現的一句話:希望這條路在長一些,陪你一起走到地老天荒。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邊上餘捷的倒影一動一動,季雲漸蹦蹦跳跳地踩住他的倒影。

餘捷看她跳得歡快,不自覺地揚起笑臉。傻姑娘今天梳了個齊劉海,一把長馬尾,臉更小了,桃紅色的棉襖,短裙,短靴,露出一截修長的腿,誰猜得到這個活潑的女孩子已經研究生畢業了,怎麽看都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季雲漸看他停下來,抬頭看著他,“怎麽不走了?”

“看你在玩什麽呢?”還以為她會心情不好,誰知道一出酒吧就有說有笑的了。

“嗬嗬,我踩著你的倒影,我的倒影就和你的重合在一起,我踩在倒影的頭部,那重疊的倒影就會比原來的長好多,很好玩啊。你是不是想說我剛剛那麽凶,現在卻一點都不生氣啊。我才不跟人渣一般見識呢,生氣容易提早步入更年期的。”季雲漸嘴巴鼓鼓的,燈光下的眼睛像極了天空中閃閃發光的星辰。

“傻丫頭。”餘捷對她的無聊想法感到好笑。腦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很荒唐的想法,好想親親她靈動的眼睛,摸摸她忽閃忽閃的眼睫毛,想讓她靠在他的懷裏,聽他的心跳。

靠,是太饑渴了麽,怎麽會冒出來這麽無厘頭的想法,如果被那丫頭知道他此刻的想法還說不定怎麽想他呢,赤裸裸的小人啊。

然而,季雲漸被街那頭吸引住了,絲毫沒有察覺到話裏的曖昧,拉拉他的袖子,“誒,餘捷,那邊有賣冰糖葫蘆的,快去快去。”

季雲漸一溜煙就跑遠了。

真是個孩子,看到冰糖葫蘆都那麽開心,等等,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沒有活力了。

“餘捷,你快點。”季雲漸回頭看他還待在原地,雙手作喇叭狀朝他喊。

第一次聽她那麽隨意地喊他的名字,像糯米粘稠的獨特味道,朝她笑笑,快步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