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溫柔善良
手機放在桌子上,此刻正跳得分外起勁,季雲漸夠不著,撐起身子去夠,不想蹭到了被子上的ipad,手碰到了旁邊的水杯,瞬間“汀哩嘡啷”帶倒了一大片上演了一場華麗的管弦樂變奏曲。
季雲漸很無奈地吐吐舌頭,掀開被子準備下地,裹得跟火腿肉粽的腳沒注意到,一用力,生生把眼淚給憋了出來。
“怎麽了?”狐狸進來,正好看到季雲漸痛苦的樣子,二話不說把她抱到床上,“有事按床頭鈴就行了,下來幹什麽。”手機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沒有了動靜。
“我這腳到底怎麽回事啊?怎麽那麽痛啊?”季雲漸很明確地知道沒有骨折,怎麽還會那麽痛啊。
“有點肌肉拉傷,好好養著。小豆奶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唐瘋子細心地幫她枕好針頭。
“嫌我這個電燈泡度數太高,給我騰地兒呢,說不定在醫院哪個角落了!”季雲漸挪挪屁股坐好,撇著嘴接過狐狸遞上的手機。
“你怎麽就成了棄婦了。”
“是呢是呢,被休下堂,無家可歸,無奈隻能黯然神傷。”嚶嚶嚶地配合叫喚了兩聲,看著手機來電顯示,羅子軒那個沒良心的,到現在才給她打電話呢。
“小樣兒,走,帶你去吃飯,可憐的樣子快趕上毛茸茸了。”
“對了,我兒子怎麽樣了?”
“吃好睡好,就是我家沒母的,不然估計還能娶個媳婦兒。”
“咦,不要帶壞我兒子。”季雲漸斜視他,很鄙夷地撇撇嘴,“我先打個電話哈。”
羅子軒對季雲漸的受傷很是抱歉,但是他無能為力,趁家人不注意他時才偷偷給季雲漸打了電話,等到季雲漸再撥過去時已是關機狀態。
季雲漸鬱悶了一下下,放下手機,感覺有什麽東西一直在震動,不是自己手裏的,尋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狐狸的電話。
“喂,你手機在響。”指指透過白色大褂正靜靜地躺在口袋裏冒亮光的東東。
狐狸掏出來一看,眉頭一皺,僅是一瞬間還是讓貓著眼愁他的季雲漸捕捉到了,哪知狐狸理也沒理,一把按掉。
“唔,你怎麽不接啊?”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多管閑事了,人家的私事跟你有關係的不。
“無聊,不是說你啊,皺個眉頭幹嘛。”狐狸很自然地撫平她的額頭。
似乎是老朋友之間了,季雲漸傻傻地訕笑。
手機不死心地再次響起,狐狸掏出來二話沒說直接關機塞進口袋,看都沒多看一眼。
好看的眉眼微微皺起,隱隱地能感覺到他的火氣。
“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季雲漸裝模作樣地搖頭晃腦,看到狐狸盯著她,一副“你有意見”的樣子,才諂笑著拉拉他的大袖子。
一路上沒什麽人,晚風有些涼,季雲漸裹緊上衣。
“那個是以前的女朋友,說想複合,但是分都分了沒什麽意思,這幾天一直忙著沒說清楚,我會時間和她說清楚的。”狐狸停下來,蹲在她的輪椅邊上,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慌亂,無名的慌亂,季雲漸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剛想說“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啊?”沒想到狐狸率先“嗤嗤”地笑起來,“嚇著了吧。慫樣,騙你太好騙了。”
“死狐狸。”季雲漸死死地揪著他的耳朵。
暮色下的醫院已不像白天那般熙熙攘攘,特別是住院部,昏黃的燈光稀稀落落地亮起,狐狸被護士叫走了,季雲漸由可愛的小護士推著回病房。
“咦,你怎麽在這裏?”熟悉的偉岸的背影正在她的病房前徘徊。
聞聲餘捷轉頭,好看的眉宇露出溫暖之色,小護士很輕柔地說:“餘醫生,季小姐,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好。”餘捷衝她點點頭,把住輪椅的把手,“你吃飯了嗎?”
“嗯,吃了,你今天值班嗎?”
“有點事,回來看看。”
季雲漸心裏仍有希冀,她是他關心的事裏的那個人嗎?嘻嘻,心裏的粉紅泡泡咕嚕咕嚕地冒出來。回頭朝他看去,沒想到他正抬頭,他的唇瓣輕輕地擦過她的臉,清涼的感覺一下子灼熱了全身,心撲通撲通地跳到了嗓子眼。
季雲漸紅著臉低下頭,餘捷愣愣地看著她通紅的耳根,臉亦是一片紅暈,大腦一下子空檔了。
似乎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一下,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可是還沒等到他回答,就聽到輪子和地麵使勁摩擦發出的吱吱聲。兩人疑惑地回頭,卻看到小豆奶氣衝衝地滑過來,唐瘋子搶過輪椅的扶手又被她用力一衝被迫鬆開。
唐瘋子邊跑邊拉,看到小豆奶理看都不朝他看一眼,衝衝地開口,“維維,你別太過分了!”
“我就是無理取鬧怎麽了,我就是不可理喻怎麽了,我就是不溫柔不體貼不可愛,你找別人去啊,你找我幹嘛!”小豆奶氣衝衝地吼他。
樓道裏鑽出來好事者,都鑽出頭朝這邊望過來。季雲漸和餘捷麵麵廝覷。
唐瘋子臉黑得可以與包大人媲美了,“多大人了,動不動就生氣,我還不伺候了,你愛怎麽樣怎麽樣吧。”說完真的抬腿就走。
“死瘋子,臭瘋子。”小豆奶倔強地不看他,淚珠子刷刷地掉。
“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餘捷不好多留,拉拉季雲漸示意她去勸勸。
季雲漸點點頭,把輪椅推到小豆奶麵前。
“雲雲,我不要再和那個混蛋好了。”小豆奶眼睛紅紅地看著她,楚楚可憐地不停地用肥大的袖子抹眼淚。
“先回去,出息點。”說完,狠狠地推了一把小豆奶的輪椅。
“你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季雲漸艱難地推動輪椅,擰了把熱毛巾輕輕地幫她擦臉。
“他混蛋,嗚嗚,就是一隻包著華麗聖衣的小人。”小豆奶一心隻想著哭,抽抽搭搭地說。
呀嗬,這比喻句甚好,形象生動又貼切。季雲漸無奈地搖搖頭,也不問了,任由她哭,殷勤地給她送紙巾。
半晌,小豆奶才抬起頭,嚶嚶地說:“他媽媽不喜歡我,我親耳聽到他們在說找老婆當然要找個溫柔善良的,才不要每天舞刀弄槍的,兒子是這樣難道兒媳婦也要這樣咩。”聲音有些沙啞,啜泣了半天才讓季雲漸聽懂。
這可是個敏感話題,著實是嚴重了,自古以來最難解決的莫過於婆媳關係了。
“那唐瘋子怎麽說?”季雲漸著急地開口,掰掉了她蹭鼻涕的手。
“哼,那個混蛋,那個混蛋,嗚嗚,他說會讓我為他改變的,可是我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我要為他改變啊。”
“是滴是滴,那個瘋子在抽風呢,我們維維豆奶那麽可愛,怎麽能隨隨便便就為了一個男人輕易改變呢,他算老幾啊是不是?”
“雲雲,你怎麽又說我,嗚嗚,我不理你了。”小豆奶把頭一扭,輪椅一轉就向她衝過來。
“你個人來瘋,我們坐的是輪椅,別玩了,再摔了玩不起啊!”
餘捷剛走出住院部,就看到唐瘋子坐在花園的長椅上,低著頭雙手交叉抵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察覺到目光,唐瘋子抬頭,“小豆奶怎麽樣了?”
“我下來的時候還在哭,季雲漸在安慰她,我還以為你真走了。”
“她傷剛好一點,雲雲自己也受傷了,我走了萬一她們晚上有危險怎麽辦?”
餘捷雖然與他熟識了,但還是忍不住鄙視:舍不得走就直說,公安局安排了那麽多便衣在,還缺你一個身心受傷的還保護啊。
“那你去我辦公室待會吧,這裏太冷了。”
餘捷給他倒了杯熱茶,唐瘋子已經抱怨道,“你說這些個女人怎麽那麽麻煩啊,一句話不合心意就生氣,一生氣就哭,每次一看到她的眼淚,我就頭大。”
“不然怎麽能說是女人呢!”餘捷順著他的話,輕飄飄地說,腦海裏莫名地浮現季雲漸眯著眼睛一臉得意地朝他笑,那次他也把她弄哭了呢。
“哎,男人啊,就是賤,覺得麻煩還要往上湊,痛並快樂著。我說餘捷,我一直都想問你,你心裏有雲雲嗎?”
餘捷正喝水,拿杯子的手不由得一頓,望著黑夜中的黯淡星空,半天才幽幽地歎口氣。“我也不知道。”
晚上季雲漸和小豆奶躺在各自的病床上,聊起小時候的各種糗事。
季雲漸想起第一次見到小豆奶的時候是在家屬大院裏,那時候小豆奶一家剛搬來,她看到剪著板寸頭的小孩子以為是個男孩子想要把他絆倒,誰知她剛在她身後喊了一聲“大灰狼來了”就把她嚇哭了,她是出了名的孩子王,不僅不安撫她還落井下石地喊“膽小鬼”,小豆奶哭得更凶了,手背擋著臉跑回了家。
第二天她背著小書包屁顛屁顛去上學的時候,看到她短衣短褲地站在她家門口,看到她就露出了兩顆大門牙,伸出肉肉的手心,赫然是一把大白兔。
小孩子的世界裏離不開物質,加上季家母後從來不給季雲漸多吃糖,幾顆糖順利收買了季雲漸。後來就一起闖禍一起念書。
第一次見到唐瘋子的時候是初中吧,季雲漸和小豆奶上體育課時把一個男生的頭砸了,嚇得不敢回家。季二爺帶著一個腦袋上纏著白紗布的男孩回來,兩人躲在衛生間裏不出去,還是被季家嬸嬸硬拉出去的,季雲漸和小豆奶像上刑場似的道歉,小男孩靦腆地說“沒關係。”
後來季二爺收了唐瘋子和小豆奶做徒弟,三人就天天狼狽為奸勾搭在一起,唐瘋子比她們大一歲,所以每次都讓著她們,硬是被欺負到現在。
想起小時候的事,心裏甜甜的,漸漸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