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忘卿非忘卿

不知是天意弄人還是巧合,這靈襄帶著柳三寸才回這醉風樓裏藏身,這少卿卻來了這寒山寺,沒錯,少卿這是第一次來獨身來這寒山寺,之前知道的一切讓少卿太為驚訝了,無亂是手上來曆不明的二哥情急之下藏給自己的令牌,還是得知這引起江湖紛爭的孟氏心法,還有這寒山寺裏的老和尚無涯方丈竟然就是當年的一代宗師孟勝皇,還有二哥反複提到的,這孟老前輩擔心的那個人,少卿有些想不明白了,而唯一能解釋這一切的就是這無涯方丈本人了。

“還勞慧心師父通報。”少卿合手做了個佛禮,很是虔誠。

“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方丈確實是病了,在修養,施主日日來,我日日也就是這個說法。”慧心語氣上很是客氣,帶著佛家人的淡定自如,可是分明也是不肯帶這少卿見這老方丈了。

“還勞慧心師父通報。”少卿又說了一句。

慧心看著,無奈,隻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施主何必執著。”說罷,卻進了內堂,也不知道是就此將少卿晾著了,還是進去通報了。

少卿歎了口氣,這般的說辭自己已經是聽了好些天了,好在少卿也是個厚臉皮的人,來了好幾日,無涯方丈不見,自己第二日再來,這慧心師父推脫,自己就再請罷了。

看著慧心進去了好一會,少卿在院子裏也是無聊,等了好一會,卻看見慧心師父又出來了,看著少卿還在,先是搖了搖頭,張張口要說話。

“無涯方丈答應而來?”少卿心裏充滿了期待,自己來了這麽多日,這是鐵打的人也該是見見自己了吧。

“方丈請施主早些回去吧。”慧心如是般說道,看到少卿皺著眉頭的樣子,卻是話鋒一轉,繼續說道,“請施主三天後午時前再來。”說完便搖了搖頭,也不多說,就出了這院子。

這話莫不是一句定心丸,這無涯方丈雖然是賣了個關子,可好在也是肯見自己了,少卿心裏暗喜,這倒真是個好消息,正這般想著,卻突然覺得這腿上一重,像是有個什麽東西撲到了自己腿上一般,這一低頭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個三歲大的小娃娃,還抱著少卿的腿,許是哪個人家的孩子,趁著家裏大人在外邊上香的時候在這寺裏亂跑。

少卿倒是不討厭這小孩子,索性蹲了下來,和這小孩子一般高的樣子,笑著說道,“你哪家的小鬼?在這寺裏橫衝直撞的。”

這小娃娃是個活靈活現的小子,一雙眼睛瓊瓊有神的很是有靈性的樣子,也不怕生,看著少卿笑得十分親切的樣子,卻是更歡了,奶聲奶氣的說,“我娘都喊我念鈞。”

“念鈞?”少卿笑笑,這倒是個好名字,隻是怎麽念都有幾分苦澀的味道,又繼續問道,“我說小鬼,你可會寫自己的名字?這是哪個念哪個鈞?”

這小鬼頭才欲說話,這就被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

“念鈞,你如何跑到這內堂來了。”喊著這小丫頭的正是王寡婦,這孩子正是這王寡婦辛苦拉扯大的孩子。

王寡婦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這叫念鈞的小屁孩身邊,有些嗔怪道,“這裏是內堂,你若是吵吵鬧鬧的打擾了方丈爺爺的休息豈不是罪過了。”說完這話,才發現這站在一旁也不說話,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這母子兩的少卿,連忙起身賠罪,“這位少爺,這小孩子不懂事,若是衝撞了您,我代她向您賠罪了,賠罪了。”這王氏是個膽小的人,看著少卿的穿著不一般,自然知道這淘氣的兒子招惹的是個顯貴人家,說著說著這就要鞠起躬來了。

“這哪裏使得。”少卿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小事,連忙將這戰戰兢兢的王寡婦扶起來,又說笑到,“哪裏是衝撞,我看這念鈞機靈得很,倒是聊得挺開心的。”少卿說完,又看著王寡婦,說道,“我看夫人麵色不佳,可是身體抱恙?”

這王寡婦聽著這富家公子喚自己夫人,可是好生恭敬,緊著的心也鬆了鬆,說道,“許是前日子受了些風寒,不過無妨,這寺裏最近來了位精通醫術的好心姑娘,替我開了些便宜草藥,倒是好了許多。”王寡婦邊說邊放下這身上的背簍,這王寡婦是寄居在這寒山寺的,又不願懶著這寺裏的米糧,隻是找些針線洗衣的活計來做,隔些日子便下趟山,買些粗糧雜物,精打細算的過日子,今個又下山去,才沒心思管這念鈞,這才回來,路過這內院,匆匆的就背著這重重的背簍進來,背了好些時候,著實有些累了。

少卿下意識的看了看這背簍,不過是些最便宜的粗糧雜物,看來這王寡婦一個人拉扯著這小子生活實在不容易,卻看到這背簍裏還有一個包裝精美的小袋單獨放這些東西,倒是很顯眼,隨口問道,“這小袋子裏邊的是什麽?”

“哦,”王寡婦替念鈞整了整衣領,回到,“是個那好心姑娘買的,那姑娘受了些傷,又沒人照料,我想著買些好米麵,煮些粥給她。”

“夫人真是好心腸,”想到這董府裏勾心鬥角你來我往,少卿不禁感慨,這溫飽都抱不了的窮苦人家都肯為了一個陌生人關懷備至,錢這東西,果然不是越多越好,想著,少卿也覺著有些慚愧一般,倒也不管王寡婦答不答應,一把接過這重重的背簍,背在背上,回頭對王寡婦說道,“這背簍重的很,夫人不介意,就由在下幫著背回去吧。”

“使不得使不得。”這王寡婦前腳還在幫念鈞理著衣領,看著少卿這般舉動,卻是驚慌得很,這可是在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少爺,如何能幫自己幹這些粗重的活計了,況且這自家院子又不比廂房,廂房是香客或是儒雅的讀書人住的地方,自己那破落的小院子隔著又遠,路又不好走,這要是摔了少卿,自己可是萬般的罪過。

“哪裏就使不得了,”少卿很是不以為然,自己又不是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養尊處優的少爺,卻是很豪氣的甩甩頭,說道,“夫人隻管前麵帶路就是。”

走著走著,少卿卻開始後悔了,本想著這不過是去寒山寺的廂房裏,不過也就幾步路子,可這背上了這背簍才知道,這王寡婦住在這後山的破院子裏,離著寒山寺可還是有斷路程可走的,山路又不好走,如今初冬了,這山上也是十分蕭索淒涼,少卿也是和這王寡婦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少卿也隨著小和尚們也喊著這王寡婦做王姨,可卻才知道,這王寡婦其實也不過二十歲的年紀,隻是常年的操勞辛苦,看上去著實覺得比真實年齡要老的十歲,倒是這念鈞,卻是很歡喜的邊跑邊鬧,一點也不覺著累。

“到了到了。”王寡婦遠遠的看到這前麵的小院子,雖然還有些路程,卻實在不好意思讓少卿再背下去了。

“無妨,也就幾步路了,我替王姨你背過去吧。”少卿想著幫人還是要幫到底的。

這才進院子,王寡婦又忙著讓少卿將背簍卸下來,少卿也不好再推辭,放下背簍,卻是打量起這個小院子來,這院子很是破落,這倒是真的,這小籬笆簡單圍起來的竹院子裏麵也就簡單的架了個曬衣的架子,簡單的兩間房朝著南,還是茅草屋的模樣,不過倒是收拾得很幹淨。

“這院子本來是我和一個老婆婆住,”這王寡婦邊收拾便說著,“可惜這婆婆前日子去世了,好在這好心姑娘搬了進來,也算是不寂寞了,”說這又連忙準備打水燒些水給少卿喝。

“不忙不忙,”少卿連忙讓王寡婦別再忙了,說道,“我休息會也就走了。”

這時,從東邊的小房子裏卻出來一個身影,少卿倒是沒在意,還隻是打量著這院子和這周圍的景色。

“姑娘怎麽出來了?”王寡婦停下了手裏的活計,看著這房門邊的身影,在衣角上擦了擦手,說道,“慧心師父說過姑娘不能見風的,姑娘如何不將前日裏我給姑娘買的帷帽戴上。”說著邊往這忘卿姑娘房裏去,連忙拉著這姑娘進了屋。

屋裏也就這兩個人,院子裏的少卿回過神來,還以為這王姨又去忙著給自己準備些什麽了,連忙在院子裏喊,“王姨,別忙了,我待會便要走了。”

“院裏那個人是誰?”忘卿姑娘由著這王姨給自己找帷帽,戴帷帽,隻是問了這句,語氣裏卻是有幾分不自然。

“哦,那個公子,”王寡婦說這就將帷帽給這姑娘戴好了,說道,“是個好心的公子,硬要幫我背著背簍,你說,這有錢的人家哪個不是趾高氣揚的,如此這般親近善心的公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呢。”說這說這,這王寡婦卻是開始誇起少卿了。

“王姨?”這少卿看著王寡婦沒說話,倒是直接進來了,看到這屋裏的兩個女子,一下子又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說道,“我還以為王姨你又開始忙了呢。”

這王寡婦卻是一笑,又是好生熱心的開始給少卿介紹,“來來來,這就是我和你說起的精通醫術的好心姑娘,”想了想,卻又想起自己還從未問過這姑娘的姓名呢,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姑娘,這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呢。”

少卿也是好奇可揚了揚頭,可惜這王寡婦怕這姑娘著了一絲絲的風,這帷帽買的也是最嚴嚴實實的,少卿看不清這麵貌,卻是也等這這答案。

“稱呼?”這姑娘偏了偏頭,似乎是看著少卿,卻是似乎看著遠處,張張口,說道,“你們便叫我忘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