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知曉前事
藏香閣裏,桓香幾個丫鬟是忙前忙後後的伺候少卿,少崖冷眼站在房外,揚州的天開始有些秋意了,古人逢秋多寂寥,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秋景真是有些愁煞人了。
“給我查,”少崖冷冷的對吉昌吩咐,“查這喬青鸞的家世背景。”吉昌是個辦事的高手,一接到令就身子一閃,消失了。
太吃驚了,好在少崖也是見過風浪的人,可這荷花池一眼,卻是讓少崖久久不能平靜,難怪少卿會將青鸞認錯為流毒,遠看還以為少卿是在發酒瘋,這近看才知道,“居然一模一樣。”少崖喃喃的念了一句。
世上長相相似的人自己可以理解,可是如此相似自己卻是想不通了,除非,要麽是血緣關係,要麽,少崖眼神透出一絲殺氣,流毒恰巧在這個時候下落不明,而這喬青鸞平日蒙麵也沒人見過她真麵目,難不成是個高明的掉包計,看著青鸞在荷花池如此緊張少卿的樣子,若非真心實意,何必犯險下去救人,少崖想累了,正準備閉目休息會,卻聽到桓香急急的來向自己通報。
“二少爺,三少爺醒了,”桓香一臉的擔憂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隻是語氣十分焦急,“如今在房裏鬧呢,找您過去,說要您把瞞他的事情都說明白。”
少崖挑挑眉,倒也不驚訝,卻徑直進了房。
“說,”這才一進門少崖就沒少卿勒住了衣領,少卿沒有功夫底子,力氣卻也不小,死死的拽著少崖,似乎有著深仇大恨一般,盯著少崖的眼睛,幾乎是吼出來的,“你說,西毒教是什麽?崔進窗不僅是毒醫那麽簡單對不對?你到底有什麽組織,憑什麽可以說查誰就查誰?還有,你和那寒山寺的老和尚到底是什麽關係?”
門外還有丫鬟看著,桓香一聽自家少爺裏邊又是吼又是叫的,自然知道事情不簡單,揮揮手,把那些小丫鬟都打發了下去,自己也出了院子守著。
少崖看著少卿,少卿滿臉的怒色是絲毫未減,少卿雖然看著事事不關心,可是句句卻都問到了點子上。
“你說啊。”少卿見少崖不說話,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些,幾乎要把少崖勒死一般。
“你放開。”少崖很是平靜的說。
“屁話,我當你是兄弟,你卻什麽都瞞著我,如今流毒的死,也不是那麽簡單對不對。”少卿很是激動,幾乎都不給少崖解釋的機會。
“你怎麽知道流毒死了,你也看到了喬青鸞的麵目,你怎麽知道•••。”少崖也爭了起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說,董二少爺,”少卿突然鬆開了手,卻是一臉嘲諷的看著少崖,說道,“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長得一樣,我也可以認出流毒是哪個,有時候,看人不是看樣貌的,青鸞和流毒,”少崖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罷了,”少崖擺擺手,想跳過這個話題,卻直接坐下了。
“回答我的問題。”少卿的生氣是真的,步步緊逼,看著少崖居然坐下了,也殺到桌邊,手往桌上一拍,怒氣衝衝的樣子。
“你真想知道?”少崖冷冷的看著少卿,全然不似兄長看弟弟的樣子,倒像是在審視著這董少卿有沒有本事知道這些事。
“你說。”董少卿又一拍桌子,跟著坐下來,卻不想看少崖。
“你隨我來趟寒山寺一切真相就明了了。”少崖的語氣很認真,其實少崖從為想過瞞著少卿,不過是一直沒必要說,也沒機會說罷了。
“好,”少卿也沒有推拒,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定是不會害自己,倒是豪爽的一披外衣,說話間就準備出門隨少崖去寒山寺。
這才出門,行到荷花池,卻遠遠的看見這蘇覓常來了,這蘇覓常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來了,這蘇覓常是董家二少爺的好友這董家上上下下的也是知道的,隻是,這近日來,蘇覓常來這董家次數不少,卻找少崖的時候不多,大多數,也都去晚霞院裏看望青鸞去了。
“少崖兄,少卿兄。”蘇覓常主動打起了招呼,一副書生做派,彬彬有禮的向兩人行禮。
“蘇公子這又是來看青鸞姑娘。”雖然在藏香閣少崖少卿兩人一番爭執,可是這在外人麵前,場麵話還是要說的。
蘇覓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隻說,“聽說青鸞姑娘著了涼,所以來看看。”
這說的就是荷花池裏落水一事了,隻是這蘇覓常也不知道詳情,隻知道青鸞受了風寒,這秋日漸涼,也不曾起疑心,末了,看著少崖又隨口說道,“少崖兄好久沒去寒山寺了。”
說道寒山寺,少卿卻是很敏感,不過礙著蘇覓常在,也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最近家裏事多,”少崖隻是應付著,卻又問道,“無涯方丈可好?”
蘇覓常微微一笑,像是普通嘮家常一般,也沒上心,隻說,“無涯方丈今日身體有些抱恙,最近在閉關療養。”
“可嚴重?”少崖有些出乎意料的緊張。
少卿在一旁察言觀色,心下也暗暗有些主意。
“這,”蘇覓常有些猶豫,還是開口說道,“聽慧心師父說,像是吐了些血,想必無涯方丈也是年紀大了,近日又轉涼了,也是有些吃不消罷了。”
少崖心裏有些擔憂了,無涯是自己的師父,師父的身體自己向來是知道的,這吐了血出來,必不是年紀大的緣故,怕是有些淵源,有些警惕,也不管少卿在一旁冷眼看著,直接問道,“這寺裏近日又來了些什麽陌生人沒有?”
“陌生人?”蘇覓常想了想,開口繼續說道,“這寺裏來上香的香客每日都是不少的,不過這近日卻是來了位女子,受了些傷,養在廂房裏,由慧心師父照料著,隻是見小沙彌在煎藥才知道,我到沒見過。”
不過是位女子,少崖自嘲有些多心了,少卿卻張口問道,“什麽樣的女子?”
蘇覓常撓了撓頭,回道,“這我還真不清楚,一直養著沒出過廂房,想著應該傷得挺重的吧。”
少崖看看少卿,少卿眉頭緊鎖,如今少卿有些變了,也是,自己過去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流毒的身世,不知道這江湖的紛爭,不明不白的多了個自稱是自己娘親的人,這娘親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又不明不白的與唐家有了血海深仇,如今,自己是不想再做不明不白的人了。
少卿看著少崖十分坦然的樣子,許是自己確實是過分緊張了吧。
三人又隨意聊了些,這蘇覓常是專程趕來看望流毒的,少崖少卿自然也是不好多留,話訴了些小事,這蘇覓常也就告辭轉身去了晚霞院。
少卿看著少崖,有繼續出府前往寒山寺的意思,可這少崖卻先開口說道,“如今無涯方丈閉關,也就不去打擾了。”
“你果然和那老和尚關係不一般。”少卿話裏恨恨的。
少崖輕輕哼了一聲,卻徑直往荷花池裏的小涼亭走去。
“你這是不想說了?”少卿在後邊追問道。
少崖回過頭,也不說話,隻是往周圍一瞟,示意了一番,少卿回過頭一看,果然,這府裏雖不說是隔牆有耳,可是這難免會遇到做活打掃的下人家仆,也閉了嘴,乖乖的跟著少卿進了亭子。
“無涯方丈,”少崖突然開了口說道,“是我師父。”
“果然,”少卿冷哼了一聲,心裏暗自思忖,難怪二哥時常跑去寒山寺裏請教,不過這若隻是這般師徒關係,未免太簡單了些,少卿腦子快,又轉頭問道,“我看你和那老和尚不僅是佛法禪學上的的師徒吧。”
“沒錯,”少崖倒是不瞞這少卿,直接說,“師父教我的,是武藝。”
“哦,”少卿拖長了聲音回了一句,沒想到這老和尚還有這般本事,二哥的武藝不差,可見這老和尚也算是深藏不露了。
“無涯方丈,”少崖繼續說道,索性是要將來龍去脈都說盡了罷了,“就是曾經的一代宗師孟勝皇。”
孟勝皇,少卿驚訝的張大了嘴,自己向來喜愛聽些江湖事,這孟勝皇自己何嚐沒有聽過,傳說中他出入皇宮禁地如入無人之地,一人能敵千軍萬馬,後者的說法定然是有些誇張,但也可以看出,這世人對孟勝皇的敬仰,也知道這孟勝皇也絕不是一般人,可自己的二哥居然就是這傳奇人物的徒弟,不對,少卿冷靜的思量再三,又看著少崖說道,“這孟勝皇五十年前就隱居了,如今若還是活活著,也該七八十歲了吧,如何還能教你武藝?”
少崖看著少卿,自己倒真是小看這少卿了,心思果然細密,才說,“沒錯,今年師父已經年過七旬,而我的武藝,也不過是師父在一旁口述罷了,所以,也許我也不能嚴格的算是師父的徒弟,隻能說是個被孟勝皇指導過武藝的小輩罷了。”
少卿眼睛眯了眯,看著無涯方丈確實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卻沒想到已經是個過了百歲的老人,但又求著更多的解釋,問道,“然後呢?”
少崖既然已經準備和盤托出,倒是很輕鬆的坐在這小涼亭的石凳上,一口氣開始說起來,“師父有一套自創的孟氏心法,為了防止外流與江湖造成不必要的爭端,藏在了一把玉扇上,托在他的二徒弟崔進窗身上。”
“西域毒手神醫崔進窗是他徒弟?”少卿聽過孟勝皇,也知道崔進窗,卻從未想過著兩者居然是師徒關係。
“沒錯,”少崖接著說道,“可是這崔進窗喪妻後一度走入邪道,用毒害人,濫用毒功,並創辦了邪教,也就是西毒教,被師父趕出了師門,可是,”少崖話鋒一轉,正欲開口。
“可是這孟氏心法還在他身上對不對。”少卿搶著說道。
“沒錯,”少崖繼續說道,“前幾年,這毒醫崔進窗的名號卻是越穿越邪,一半也是因為不知道是誰放出了風聲,不少人都知道這孟氏心法在崔進窗手上,另一方麵,這崔進窗畢竟曾是邪教教主,人人都說若這心法在他手上,武林必會大亂。”
“所以孟老前輩就讓你徹查這件事?”少卿是敬重武林好漢的,孟勝皇一生行俠仗義自己也好生佩服,這稱呼也由老和尚變為了孟老前輩。
“這是一方麵,師父也是不希望曾今的愛徒真的走上歧途,另一方麵,師父還擔心一個人,”少崖知道這少卿也是個聰明人,更不準備賣關子。
“誰?”少卿問道。
“我不知道。”少崖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是一本正經。
“二哥,”少卿有些來氣,“你故意整我。”
“我真的不知道,”少崖語氣有種不容被質疑的嚴肅,繼續說道,“我隻知道,被我派去西域的吉祥死了,這崔進窗也死了。”
“那你還查這麽緊做什麽?”少卿先是好不在乎的口氣,末了,卻是眉頭一緊,突然盯著少崖說,“你是擔心流毒和那小丫頭,她們是崔進窗的徒弟,哼,”少卿卻是冷笑一聲,說道,“所以也是邪教中人,會作亂武林是麽。”
“三弟,”少崖開始辯解,說道,“你不明白,我擔心的不是他們,流毒不會武功,看不懂那心法,靈襄功力尚淺,我擔心的是西毒教,是西毒教裏的五大長老,還有,”少崖頓了頓,說道,“還有師父擔心的那個人。”
少卿有些受不了這明明暗暗又隱隱約約的關係和所謂的真相了,隻說到,“我當二哥你什麽都知道了呢,原來也不過是個半吊子。”
“我會查下去的。”少崖說道。
“查,你拿什麽查?就憑你那院子裏會些拳腳的吉昌,還是跑得快的東來,”末了,又一嘲諷,“你那東來,連我院子裏的桓香都打不過呢。”
片刻間,寧靜了,荷花池裏慘敗的荷葉上的蜻蜓像是聽夠了這兩兄弟的私語,點了一下水,便飛走了,末了,風起,秋風打落葉,沉吟片刻,少卿和少崖都沒有說話。
半響,少崖卻突然從腰間掏出一個令牌狀的東西,遞與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