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浪蕩公子探寒山

除夕夜,好不熱鬧,初一初二,街上也滿是過年的氣氛。

“好個浪蕩的小蹄子,竟敢約我在那個地方。”馮永康隨意地往這床榻上一躺,,又看了看這來送信的挽月樓的小丫頭,長得還真是水靈,不僅心裏癢癢的,起了身,看著這低著頭的小丫鬟,動手輕佻地捏了一下這小丫鬟的下巴,說,“回去告訴你家春兒姑娘,今個我必定赴約,讓她打扮好了,好生伺候爺。”

董家院裏,季然卻是肚子在院裏的小秋千上望著天空發著呆,再看看這小秋千,這還是大哥的腿沒有殘疾的時候,親自為自己綁的,如今,大哥娶了大嫂,自個也要嫁人了,昨夜想著今日寒山寺之約,到真的病下了,沒有隨娘親回外公家。

“小姐,外邊涼,咱還是進來吧。”鏡嵐從屋裏拿出一件披風為鏡嵐披上,“鏡詩已經去寒山寺送口信了,小姐也不要擔心失約了,如今自己的身子重要。”

“如今季然病了,這寒山寺那邊如何是好。”少崖少卿剛看望完季然,少崖就談起了這件事,如今計劃卻是泡湯了。

“倒也無妨,你讓東來送個口信去給春兒便是了,他腿腳快,趕得及的。”少卿說得很是輕描淡寫。

“也好,我待會讓東來把蘇公子和陶公子也請來便是,他們早在那候著了。”少崖如是說。

寒山寺裏,今日香火倒是少了些。

“方丈。”流毒正在虔心許願上香,無涯方丈卻難得的到了外堂。

這外堂並不奢華,卻是裝飾得佛像佛色,三進的大門不像別的寺院漆上了朱紅色,卻是古色古香的檀木色,這堂裏的主位隻供著一位菩薩,左手拖著一顆金球,右手蘭花一笑,盤坐蓮花座,不似其他佛座讓人敬意生畏,卻是覺得親切了。

“青鸞姑娘連著來寒山寺好幾日了,可是有什麽心願。”無涯方丈舉手一抬,將青鸞邀進了內堂,這倒是個十分清雅的小院子,院裏正中間正好有一桌方桌石凳。

“青鸞寄居董家,隻希望董家幾位少爺平安無災。”青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來。

“青鸞姑娘可知這外邊供的是什麽菩薩?”無涯方丈問道。

“是除蓋障菩薩。”

“是啊,除蓋障,世人皆是為了保宅府平安消災免難,解除發展行事的障礙來此,姑娘是有心了。”無涯方丈這話裏似乎有話。

“可惜啊,若是拜佛便能消災,世間又為何會有如此多的災禍呢?”青鸞有所感慨。

“那姑娘說,若是拜佛不能消災,世人該是如何呢?”無涯方丈循循善誘。

“天災難逃,人災可免,子曰,人之初,性本善,既然如此,若世人皆不行違背本心之事,便無人災••••”

“青鸞姑娘謹記便好。”無涯方丈打斷了青鸞接著說下的的意思,“姑娘上回曾向慧心借一本佛經,昨日才找了出來,還請姑娘先到內院廂房稍等。”

說話間,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這在外邊等著著實有些凍著人了,青鸞也多說,隻是道了聲謝,便跟著慧心師父進了內院裏。

卻說這東來,今個可是忙得不行,先是要去挽月樓給春兒姑娘報信,還得趕去寒山寺請蘇公子和陶公子來,雖說也是個練家子,身強體壯的,可是這一路上氣喘籲籲的跑到挽月樓,這才出來,已經是累得滿頭大汗,走得及,卻沒看清,撞上了一個姑娘,連忙說,“姑娘真是對不起,是我急著辦寫差事。”

“沒關係,沒什麽大不了的事,”這被撞的人正是桓香,邊說邊連忙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東西,都是給自家少爺買的些各種雜物罷了,可這抬頭一看,發現撞自個的正是東來,這下心裏卻嘀咕著,平日裏這家夥一臉黑,沒少給自個還有藏香閣的姐妹們臉色看,這一改口,“慢著,誰說沒事,這可是給我們二少爺買的東西,豈非你一句對不起就了事的。”

東來一心想著還要快些到寒山寺去,不想和桓香多說,隻說,“我還有要緊差事要辦,日後再向姑娘賠罪。”

“要緊差事?”桓香一挑眉,“我看你這般氣喘籲籲的從挽月樓出來,還真是要緊差事呢。”

“姑娘怎麽這麽說話,大家不過都是替主子辦事而已。”東來心想,這個丫鬟莫是誤了自家少爺的打算。

此時來圍觀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何況這東來和桓香正站在這揚州第一青樓挽月樓的正門口,引來議論聲更是多了,連說這小倆口是丈夫逛青樓被這小娘子逮了個正著的,東來的臉色越來越差,可桓香的脾氣也不是輕易放得過他的,糾糾纏纏,耽誤了好些時候。

這寒山寺裏的蘇覓常和陶十三卻還不知道消息,隻在自個廂房裏候著,看著對麵廂房裏進去了個一個蒙著麵的白衣姑娘,兩人會心一笑,這必是少卿嘴裏的春兒了,如今餌已布好,就等魚兒上鉤了,可是這少崖少卿倆兄弟如何還沒把季然帶來。

“董兄他們如何還沒來,也不派人傳個信。”蘇覓常的性子有些急。

“蘇兄莫急,既是一切已經安排好,自然不用派人來了。”陶十三一旁勸慰著,一邊觀察對麵廂房的動靜,“有人來了。”這時突然看到一個富家公子打扮的出現在對麵廂房的門口,“蘇兄,你看,這莫不是那浪蕩子馮永康。”

蘇覓常一看,“正是哪個人麵獸心的家夥,可是董兄他們還沒來。”

“我去寺門口看看。”陶十三說完連忙出了廂房,隻留蘇覓常一人在這守著,看著對麵廂房的動靜。

不一會,卻聽到對麵廂房裏傳來女子的尖叫聲,蘇覓常覺著有些奇怪,這時又聽到馮永康的聲音,內容真是不堪入耳,蘇覓常都不想繼續聽下去,可不一會,房裏卻傳來桌椅亂砸的聲音。

“你再過來,我便一頭撞死在這,你不要過來。”這女子的聲音甚是恐慌。

“春兒,你這又是弄那一招,今個,嗬嗬,今個還特地蒙著麵,淘氣,真真是淘氣。”

蘇覓常轉念一想,確實有些蹊蹺,這女子打扮確實不像青樓女子,莫不是,是個誤會,想到這,蘇覓常顧不得其他的,連忙衝出了房門,正巧碰見拿著經書的慧心師父,連忙問,“這廂房裏住的是什麽人?”

慧心見蘇覓常神色非常,看著也不對勁,連忙說,“這廂房是空的,隻是今個喬姑娘來了,在裏邊等著我拿佛經給她。”

果真壞事了,蘇覓常也不管其他的,使勁拍著門,可這門裏的人絲毫不管自個,“慧心師父,咱一起,把門撞開。”

彭的一下,門開了,卻看得到裏麵馮永康已是赤**上身,而喬姑娘隻是縮在牆角,一臉的惶恐,額頭上已經磕出了個疤來,還在流著血,臉上的麵紗也早已落下,雪膚花貌,黛眉輕掃,小巧的鼻子,好一副美人坯子,更透著一股子的仙氣,隻是此時滿臉恐懼的縮在牆角還在微微的發著抖,讓人還不憐惜,難怪這馮永康發現這不是春兒也毫不放過,這蘇覓常刹那間竟有些看呆了。

“施主,佛門乃清淨地,你如何能做這種事。”慧心皺著眉對馮永康說,剛才撞門的一聲響,已是引來了不少師兄弟,慧心一看,對著說,“慧誠快去請師父來。”

蘇覓常一看,連忙扶過還驚慌失措的青鸞,捧著這個還沒從方才的事回過神來的可憐人,“姑娘,如今沒事了,”看著青鸞發抖得厲害,連忙將自己的鬥篷解下,披在青鸞身上,“姑娘莫怕,我這就送你回去。”

藏香閣裏,少崖聽完東來來報,大為震驚,“什麽?馮永康輕薄了青鸞?”

“我去得晚了些,隻聽到寒山寺裏的和尚說,他們進去的時候,那,那狂徒的上身是赤裸的,喬姑娘額頭受了傷。”東來說這話又是慚愧又是內疚。

“是我害了喬姑娘。”少崖心裏好事過意不去,又問東來,“如今喬姑娘在哪?”

“方才蘇公子和陶公子將她送回來了,在晚霞院呢,二夫人還沒回來,這事也不好伸張,蘇公子在那先照顧著,”東來回到。

“在晚霞院,咱們也不好去探望。”少卿倒是說出了少崖的猶豫,晚霞院是二夫人的地方,若是這般大張旗鼓的去,二夫人知道後必定又起了疑心。

“既然蘇公子在那,那就著他好生照料吧,對外隻說喬姑娘不小心摔了,受了些驚嚇,且不可張揚了出去,姑娘家的聲譽比什麽都重要。”少崖仔細吩咐了,又是一陣唏噓,滿是愧疚,到底是自個出的餿主意,如今卻是殃及無辜了。隻是揮揮手,讓東來下去了。

東來一出這門口,卻又是見到了在門外站著的端著茶盞的桓香,白眼一對,要不是這丫頭壞事,自個興許能來得及報信,若是蘇公子和陶公子知道今個春兒姑娘根本沒去,就能早些知道那房裏的是晚霞院的喬姑娘,若是能早些發現,興許喬姑娘也不會落得一身傷了,可是時間哪有那麽多的興許和正巧,可東來是個死性子的人物,便是認定了都是這桓香壞了事。

桓香看著東來,也聽到了裏麵二少爺和三少爺的話,心裏也有些歉疚了,也不敢看東來。正想開口說些什麽,這三少爺在屋裏一喚,“桓香,上茶。”自個又連忙進去了。

晚霞院裏,蘇覓常仔細在青鸞身邊陪著,按理說男女授受不親,可一方麵自個也是不想講此事張揚出去,自然是不能請丫鬟來伺候著,可這另一方麵,寒山寺一見,便已傾心,心之所往,雖不能至,陪伴身邊便好。

正想著,卻聽到這躺著的白衣姑娘喃喃的開始念起來,似乎是在呼喚某人。

“姑娘,姑娘•••。”蘇覓常喚著青鸞,想將她喚醒。

許久,青鸞才慢慢睜開眼睛,睫毛微動,慢慢才看清眼前人,是個白麵的書生模樣的人呢,可自個似乎並不相熟,卻突然想起了,在寒山寺的廂房裏,是他衝進來救了自己,寒山寺,廂房,那個登徒子,想到這,青鸞又有些驚魂未定,眼角又閃了出淚花,自己一生的清譽都是毀了。

“姑娘,姑娘你莫哭。”蘇覓常看著更是心疼更是著急,“寒山寺廂房裏不過是虛驚一場,什麽都沒發生,姑娘安心,姑娘還是黃花閨女,隻是受了驚嚇。”

“是公子救了小女子,小女子先謝過了。”青鸞起了身,邊說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卻發現麵紗卻是不見了。連忙問,“我的麵紗呢,我的麵紗。”

“這,這裏,姑娘莫急。”蘇覓常連忙從小茶幾上遞過青鸞的麵紗。“姑娘為何一直戴著麵紗,看姑娘花容月貌,是在無需掩藏嬌容啊。”

青鸞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青鸞是為奶奶許願,出嫁前都不會讓陌生男子看到自己樣子。”

蘇覓常竟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的歡喜,又覺著自個是有些唐突了,出嫁?對了,今個這麽一折騰,這董兄小妹的事還沒有個著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