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忍辱負重

怎麽辦?芷萱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方法,她也試圖想要起身爬起來,可是胸前的傷口一陣陣的疼痛,讓芷萱的小臉疼的煞白,根本沒有一點兒力氣起床。芷萱眼中含淚,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委屈的。

她咬著嘴唇,遲疑了很久才開口說道:“白竹姐,我、我沒有力氣下床吃飯。而且我也不餓,等一會兒我餓的時候會吃的,然後自己收拾碗筷好嗎?您照顧我這麽久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麽還能那麽麻煩您?”

白竹被芷萱的話逗樂了,一臉嘲笑的模樣:“這次受傷之後小嘴甜多了,不像以前那麽高傲了?早就應該有點兒覺悟才對,一個下人所生的野種而已,有什麽資格天天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不過這飯呐,你還是得吃,子軒少爺可是說過要讓我看著你吃飽了才可以。”

說著,白竹站起身來走到了桌前,將飯碗端了起來遞到了芷萱麵前:“是不是沒力氣起床?看在你叫我一聲白竹姐的份兒上,我親手幫你把飯端過來了。諾,吃幹淨,一點兒都不要剩下哦!”

芷萱看著白竹手中的那碗白米飯,忍不住胃裏一陣翻騰。這確實是一碗白米飯,憶瑤記憶力一直想吃到的東西,可是現在白竹手裏端的這一碗還是人能吃的東西嗎?雪白的飯粒上麵長著惡心的綠毛,一股令人作嘔的餿味撲麵而來,時不時的還有蒼蠅落在上麵……

這東西狗都不會吃的!這是芷萱的第一反應,她抬頭想要拒絕,卻看見了白竹惡狠狠的眼神。“接著啊!想什麽呢?是不是覺得不新鮮了呀?沒有辦法,誰讓你昏迷了三天呢?這飯呐,我可是為你留了三天哦,不然你現在可就沒得吃了。怎麽?不滿意?”白竹的臉拉了下來,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

三天?在這個炎熱的夏季,放了三天的飯還能吃嗎?芷萱的嘴角一陣抽搐,不過她能說些什麽?拒絕?她現在已經是那些少爺小姐們欺淩的對象了,自己若是再得罪了眼前的這位下人中的佼佼者,估計就離被折磨死不遠了。可是,真的要吃嗎?看著那碗米飯,芷萱心頭一陣陣發酸。這種待遇,即使她前世在養母那裏受盡虐待不曾經曆過。

“痛快點兒。”白竹等的有些不耐,突然嗬斥了起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千金大小姐了不成?”說著把碗摔在了床上:“我回來的時候,要是還能看見一個米粒兒,我就讓你去吃狗飯。”說完,轉身離開了這個充滿黴味的房間。

芷萱捧著那碗餿飯,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紛紛落下,滴進了飯碗裏。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明明前世自己沒有做過任何壞事,而且死的也很是冤枉,為什麽這一世不僅沒有得到幸福,反而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這個不知名的時代繼續受苦?她委屈,她不服!

可是不服又如何?現在的她隻不過是個剛來到異界的柔弱女子而已,手無縛雞之力不說,甚至對外麵的情況也一無所知。是的,一無所知,即便是已經擁有了憶瑤的記憶,芷萱也依然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原因很簡單,因為憶瑤從小到大就沒出過府邸。作為一個私生女,她沒有地位,遭人嫌棄,而且也被嚴禁踏出府邸一步,因為宰相丟不起這個人,私生女這個身份對其他的富貴人家而言也許很正常,但是對於好麵子的宰相而言,卻是奇恥大辱。

很多的時候,芷萱都覺得那些同輩子弟欺負憶瑤都是受了上麵人的指使的,他們既不想直接殺了憶瑤,怕落下謀殺親子的罪名,同時他們也不想留下憶瑤,因為憶瑤的身份是個恥辱。

這就是官宦家庭嗎?好血腥,比自己原來的家庭還要可怕。芷萱打了個寒戰,難道這一世自己依然要這麽活下去?不,她做不到,她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一定要像個辦法逃出去。芷萱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攥的緊緊的。

“怎麽?還沒吃?”白竹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折了回來,手裏端著一個大碗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芷萱:“是不是沒有菜吃不下去啊?你也不能怪姐姐沒給你留菜,你病的這麽重,油膩的東西當然是一點兒都能不碰啦,不過你放心吧,姐姐給你弄了些水,你把飯泡在水裏當粥喝了吧。”

芷萱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白竹走過來遞給她的是一碗渾濁不堪的**。“這,這是什麽?”芷萱盯著那碗不明**不由的哆嗦了起來,這個女人不會是打算讓她喝掉吧?這東西能喝?

“唉,廚房收拾的太幹淨了,我這柔弱的身子也提不動井水,這是我從洗碗的下人那要來的洗碗水,還是溫熱的呢。”頓時,白竹那燦爛的笑臉在芷萱眼中變的猙獰可怖起來,這個女人,好狠的心腸,竟然打算這麽羞辱她。

芷萱低著頭一語不發的盯著那碗渾濁不堪的洗碗水,一口銀牙幾乎都要被咬碎了。她是出身卑微,也的確從小因為環境的緣故自卑膽小,但這不代表她連那僅存的尊嚴也沒有。她是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吃啊,難道要我喂你不成?”白竹的聲音在芷萱的耳邊響起,猶如催命的音符,想要奪走芷萱那僅存的那點兒尊嚴,將她變成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吃還是不吃?芷萱掙紮著,她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她也想要端起這碗汙水潑灑在白竹的臉上,可是她不能。多年經受虐待的經驗告訴她:如果她這麽做了的話,等待她的絕對是真正的萬劫不複,她的生活絕對要比現在艱難一萬倍,這個白竹絕對會讓這個院子裏的下人將她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就這麽吃餿飯、喝洗碗水?芷萱又不甘心。

“再不吃的話,我可就要找人喂你吃了哦。”白竹伸出手挑著芷萱的下巴,不斷的打量著:“嘖嘖嘖,還真是個美人兒胚子。要是真找人喂你的話……咯咯,我可不敢保證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們會憐香惜玉哦。”

芷萱瞪大了眼睛,原本無力垂在床邊的手猛然握緊,並不長的指甲嵌進她掌心的肉裏,血從傷口裏滲了出來,不過芷萱卻沒有感覺到痛楚。在她的心裏,什麽都沒有這一刻所受的羞辱更加讓她在意。

看著白竹戲謔的笑臉,芷萱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弱小來。她不是沒有被羞辱過,但曾經羞辱過的人都是養母的一家。那時的芷萱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該存在的人,而且養母的一家也的確是有恨她的理由。所以盡管那時的她每天都忍受著打罵,每天都做苦力,但是她從來都沒有什麽怨言。因為她覺得那是在為她的父母贖罪,畢竟她父母的相愛讓很多人因此心碎。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不同了,白竹是誰?二夫人的下人而已,一個丫鬟而已,和芷萱沒有一點兒關係,她又憑什麽來羞辱自己?嗬,就憑她在下人中地位不凡?再怎麽不凡,也隻是個下人而已,說白了,她隻是二夫人的一條狗。

她明白這些人為什麽這麽欺負她。對於那些少爺小姐們而言,憶瑤是個不受待見的私生女,沒有任何背景,就算欺負了也不會有人責怪他們,能夠肆無忌憚的羞辱一個直係子弟那是多麽滿足虛榮心的事情啊。

那些欺負憶瑤的下人們呢?就更可以理解了。這些為奴為婢的人平時肯定會多多少少受到些委屈,而這些委屈卻讓他們敢怒不敢言,於是憶瑤這個沒人管沒人問的“金枝玉葉”當然也成了他們最好的出氣筒。

這些芷萱都能理解,但她不會因此就任由那些人欺負而不去怨恨,畢竟自己和他們無瓜無葛,自己更不是真正的憶瑤。她是芷萱,一個完全新生的芷萱。至於曾經那個受盡虐待的“鬼子”芷萱,已經贖完了她父母留下的罪孽,欣然死去了。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啊,你不肯吃是吧?我這就叫人來喂你吃,到時不小心碰觸到了傷口,傷勢加重了你可別怪我。”白竹轉身就要離去,看樣子是打算要找人過來強行逼迫芷萱吃下那些惡心的東西了。

“別,不要,白竹姐,我吃。”芷萱抬起頭叫住了轉身欲走的白竹,裝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對著白竹說道:“我沒有不吃,隻是覺得白竹姐對我太好了,這麽多事都想得這麽麵麵俱到,讓我感動萬分,所以一時有些不舍吃掉這些東西。我怎麽會不願意吃呢?這可都是白竹姐的一番心意啊。”

不得不說,芷萱的演技絕對是一流的。長期的虐待生活讓她有了自卑的心理,自閉的性格,但同時也讓她學會了什麽時候做出什麽樣的表情,該說什麽樣的話,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少挨些打,而現在,這些演技起到了作用。

也許是白竹的確不了解憶瑤平時的生活,也許是芷萱的演技過於出眾,一時間,白竹竟然被芷萱的話哄住了,露出了遲疑的神色:“你說的是真的?”

這你都信?絕對的二百五!芷萱心中嘲笑著白竹的缺心眼,表麵上卻依然露出一副無限感激的樣子,狠狠的點著頭:“當然!白竹姐你有所不知,憶瑤在這裏從來都沒有人這麽關心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