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進行時

等流陰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滄海桑田了(?)。

這陌生的環境,這華麗的氣息,這奢侈的家具。

流陰默默的撫額,她好像知道自己發生什麽事了。

當流陰的雙腳剛剛從床上挪到地上時,門開了,衝進來……一群雌性。

流陰的動作頓在原地。

蒼天有眼,她不是蕾絲邊,不需要那麽多女人。如果蒼天真的有眼,請給她送來各種各樣的美男吧。

那些女人……不,是女妖,上上下下像打量什麽商品似的評估著流陰。

“臉蛋太醜,身材太差,品味太低,氣質太俗,力量太弱。說,你是怎麽勾引琴寒公子的!”

流陰默默的抬頭注視為首的那個女人,“臉蛋太俗,身材太醜,品味太俗,氣質太弱,力量太差。說,你如何能勾引得了琴寒公子?”

那女妖差點一口血噴流陰臉上了。

流陰默默的掏耳朵,“你們長得都太重口味了,琴寒最近喜歡清淡點的。我覺得,離川小朋友就不錯。”

眾女妖一驚,“離川?他是雄的!”

流陰默默的鄙視她們,“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多美好。琴寒和男人在一起了,你們就不用這樣爭風吃醋了不是?”

雖然知道流陰這話在詭辯,偏偏她們找不到反駁的話來。

“差點被你糊弄過去了!琴寒公子那麽多年來從不帶女人回來,特別還是個人類。你到底對琴寒公子做了什麽!讓他被你迷惑到這種程度!”

流陰麵無表情的眨了眨眼,“笨女人才會為難女人。要真有本事,去找琴寒問個清楚。隻要把男人的心管住了,還需要去防別的女人麽?我看你們都是不敢去糾纏琴寒才會來找我撒氣,但這樣就能讓琴寒留在你們身邊?若琴寒心裏真的有我,你們如此舉動,豈不是更加惹他不快?”

那些女妖聽她這樣有恃無恐,差點沒氣的上去撕了她。偏偏,偏偏她說的句句在理!

流陰若無其事的起身,站起來後發現,自己好矮。-_-|||

她默默的思考了片刻,又坐回床上了。

“更何況,琴寒根本對我沒興趣。他連我一根頭發絲都沒碰過。至於他為什麽把我帶妖界來,那真的隻有他自己知道了。”流陰兩手一攤,一副“你們愛咋咋地”的模樣。

女妖們默默的望著她。人都是琴寒公子抱回來的,這叫“一根頭發絲都沒碰過”麽?

流陰抿了抿唇,“不過既然琴寒都把我帶到這兒來了,必定是對我有所求。就算是利用吧,在他動手之前,是不是該保證我的絕對安全?既然要利用,若是還沒用就有了什麽損傷出了什麽紕漏,你們不好交代,我也不好做人,是不?本來嘛,我一個無權無勢無才無貌無錢無力的人類能在妖界掀起什麽大風呢?各位姐姐也不需要有多餘的擔心。”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流陰麵無表情語氣輕柔的說出這些話來,她們覺得好冷~~~~(>_

流陰抿著的唇慢慢劃開一個幅度,“不過,我們人界有句話說得好,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若是我覺得自己受到了什麽傷害侮辱,到時候鬧個魚死網破,那就真的是很難看了。我隻是一個人類,在妖界可謂是無足輕重默默無聞,大不了就是回人界,最多也就是死後輪回。可讓各位姐姐在妖界的名聲受損什麽的,在妖界呆不下去什麽的,我可是會內疚的。”

現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各位女妖姐姐們隻想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這個人類怎麽會有這麽恐怖的氣場啊,嗚嗚嗚嗚。

流陰淡定的揮了揮手,“各位姐姐,我這裏沒什麽好招待的,就不留你們吃飯了。好走不送。下次不用來了。”

流陰此話一出,女妖們跑的比來的時候還叫一個雷厲風行,生怕流陰後悔放人似的。

流陰撇嘴,好沒勁。

“看來你在這妖界,縱然沒有法力也能夠應對自如。還需要我來保你安全?”琴寒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慢慢從門口踱步進來。

流陰用眼神殺死他,“這話你說的輕巧。你明明知道,隻因為帶我來妖界的是你,所以鮮少有人敢對我發難。若是你說要棄了我,恐怕我立刻就會屍骨無存。”

琴寒笑著搖了搖頭,“妖界並非你所想。人類總是……”

見琴寒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流陰倒是心下釋然了。

“人類總是畏懼於未知,因為不滿於自己的弱小,便將強於自己的事物冠上危險的名義。要麽征服要麽毀滅。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其心若異必將誅之。說到底,不過是人類太怕死了。對於無法把握的事物,人類不會願意賭上自己的性命去嚐試接受的。”

流陰垂下眼,語氣輕柔的近乎低喃。待到說完,抬起頭,正對上琴寒那雙目光灼灼的眼。

之前並不能貿然下什麽結論,但現在琴寒很清楚,眼前這個小女子,一個弱小的人類,她是特別的。超然於任何種族,隻不過人類的身體束縛了她。她通透,她聰慧,她淡然。她早已看穿一切,退出塵世,漠然的看待世間的一切。

怪不得,她會對自己沒有任何女子該有的反應。因為在流陰的心中,自己不僅不是個女人,甚至不是人,更有可能,不是任何有血有肉的種族。她沒有屬於自己的感情,沒有屬於自己的欲望,沒有屬於自己的執念。

這樣的存在,怎麽會動情?

(……琴寒你想多了吧?你和變態較什麽真啊?)

琴寒又想撫額了。這女人就該去做上帝!!

(上帝會哭的……)

(不對!這時代沒上帝!)

流陰站起身,撣撣淩亂的衣擺,正視他,“所以呢?你把我這個人類拐來妖界到底所為何事?”

本來是沒事的。但是琴寒知道自己應該沒事找事。(-_-|||)

琴寒假咳了幾聲,“你對妖界是不是一無所知?”

流陰的眼裏透出濃濃的鄙視,“廢話。”

琴寒決定無視她的眼神,不然以後在一起他會被這女人氣死的!

……嗯?這話好像哪裏不對?

琴寒慢慢將視線落到流陰的頭頂,漫不經心的想到,她的頭發很黑很漂亮。

琴寒平生第一次對著一個雌性動物,走神了。

流陰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作為野獸的本能(……),她覺得自己該和這隻妖保持距離,順便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流陰是退無可退的,因為她後麵就是床。雖然知道琴寒不會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但流陰很不放心床這個意外高發地點。如果站在琴寒對麵的不是她而是一個美男的話,她會很開心的。

所以流陰動作自然的越過琴寒走到了外間,找個地兒又坐下了。

這身高問題……不是問題。關鍵是她脖子累。

琴寒微微斂了神,跟著流陰出去。

流陰不想再折騰自己可憐的脖子,幹脆不看他。

“琴寒公子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我受得住。”流陰反正破罐子破摔,就是一句話,大不了死了穿回去!

琴寒知道流陰想多了,想太多了,他忍不住失笑。

“我並非想要利用你做什麽。隻是覺得你根本不適合呆在人界。你在林府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與那裏格格不入,與整個人界都格格不入。”

流陰眉頭都沒蹙一下,“繼續。”

“而且你是個人才,若是能為我妖界所用,必定比在人界更為逍遙自在,名利雙收也是必然。你可知道,現在各界相安無事。除了人界,我們能與任何種族和平相處。沒有戰亂,沒有侵略,沒有滅族。但也因為如此,安樂總是使人怠惰。妖族生性便是散漫無規矩,所以妖界遲遲未有什麽重大的突破。不過話說回來,如此閑散放任的快活日子,也隻有妖界才有。”

琴寒見流陰聽得難得認真,更是坐的端正了些,笑意也更深了些。

“正如我們銀狐族,你想必也知道,族長都急於退位了,沒人願意居高位負起重責。對於妖族來說,閑散度日就足矣。從來沒有哪個妖能夠一生在一個地方居住長久,更沒有妖願意用責任綁住自己留在某處。就連我們妖族的妖王也是四處遊曆尋求快活的日子。妖界,說到底隻是一個踏板,一個暫居地,一個可以讓他們回來的地方。”

流陰微微眯起了眼。想來,妖族活的太自由。沒有組織沒有紀律,沒有製度沒有刑罰。不僅來去自如,而且無拘無束。

尼瑪這也太快活了吧?有沒有搞錯啊!想想作為一個生在國旗下長在新中國的良好公民(?)這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為生存做了多少犧牲?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作為一個人活著,負擔有多重?你說你們妖族是要逆天麽!!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想想人界那幫子人類為了利益什麽的國內戰爭國外戰爭國際戰爭,你們這亂七八糟的種族相親相愛個什麽勁兒啊啊啊!!!

當然了,不管流陰內心多麽歇斯底裏多麽想要望天咆哮,她依舊是麵無表情。

琴寒似乎能了解她現在在想什麽,挪揄般睨了她一眼,“而且,妖族是以天地靈氣而生,隻要吸收來自自然界的靈氣就可生存、可提升法力、可延續壽命。雖然與神魔那種無須修煉便與天地同在的族類還有距離,但,比之人類……”

流陰真真是要咬碎一口銀牙了,她默默地向外放陰氣,“說了那麽多,請問琴寒公子到底想要鄙人做什麽?”

流陰麵無表情的用極其怨懟的語氣說出了極其卑微的話。

琴寒認為自己如果想要和她過下去,一定要盡早習慣她的“表裏不一”。

……咦?剛才那句話好像也很不對勁?

“我不過是要你好好了解妖界,習慣妖界,把自己當做你的故鄉,你的家。以後,我希望你不是以一個人的身份,而是一個妖族的身份生活在這裏。”

不得不說,流陰的心被他說動了。不是種族的問題,而是“故鄉”,而是“家”。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故鄉和家什麽的對她來說都太過奢侈。最多的最多,她隻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居所,但那裏不是家。不是她受了什麽委屈受了什麽傷害之後可以尋求安慰和溫暖的地方,不是她不論漂泊多久都可以回去的地方,不是她想要在那裏生活一輩子的可以依靠的地方。

流陰歪了歪頭,抬眼看向琴寒,輕輕的笑了,“你很會抓住人心。我的確很缺這樣一個地方。但是,你確定妖界就可以?”

琴寒淡笑,不語。

現在的琴寒還不懂,還不懂流陰真正想要的。之後,可能要很久很久之後,當他明白的時候,他會鄭重的牽起這個女孩的手,許下永生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