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摔倒

程諾本身就很機靈,而靳岩此刻又因為手掌受了傷,停留了一會兒,等他調整好狀態的時候,程諾早已經在別墅台階上的房門輸著密碼了。

靳岩飛快的記著程諾輸入的密碼,打算等會兒自己手上的傷痛緩解了一些以後,就自己輸入密碼開門進去。

別墅裏原本隻有二樓的臥室裏亮著燈,等程諾進去以後,一下子樓上樓下的燈都亮了。

等靳岩進入屋裏的時候,程諾已經開始在屋子裏到處找著程嵐了。

他上躥下跳地一會兒從地上找到樓上,一會兒從樓上找到地上,他大聲、著急的呐喊著,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呼喚著,可無論他怎麽呐喊,怎麽呼喚,那個女人就是那麽狠心的沒有出現。

看著程諾這麽慌慌張張的上躥下跳,靳岩卻突然停了下來。他就這麽定定的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四處著急找人的程諾。

看著程諾這樣焦躁慌張的樣子,他突然間想起,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經這麽慌亂的找過這個女人,而那時候,這個女人也是這樣,冷冷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中,然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想起了這些過往,再看著麵前這個跟自己一樣傻的兒子,他突然間覺得有點兒好笑,諷刺得好笑。

靳岩漸漸陷入回憶,以至於連麵前的兒子從一開始的焦躁到後來的小聲抽泣,到最後著急地嚎天大哭都不知道。

直到程諾最後找不到媽咪,然後大聲哭著朝他走來,並氣得一邊撒潑一邊對他拳打手踢他才反應過來。

這時候,他才知道,他的兒子此刻哭得有多傷心,他似乎及其悲傷,似乎失去了什麽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他哭哭啼啼的對他大吼著,拍打著:“就是你!就是你這個大壞蛋!你一定不是我親生爸爸,我親生爸爸不會這樣對媽咪的!現在媽咪不見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給她打電話都不接,到現在連人都不見了。就是你,就是你這個大壞蛋沒收了我的手機,讓媽咪前幾天沒有接到我的電話,讓她以為我不愛她了,現在媽咪生氣了,再也不要我了,我恨你!我恨你!”

程諾小朋友一直說著,哭著,呐喊著,捶打著,腳踢著,發泄著,隨著他的哭泣,小小的身軀裏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一齊爆發。

他越想越氣,哭著哭著,都抽搐得幾乎要斷氣了一般。而他眼角上的淚水、鼻子下麵的鼻涕、還有嘴角的口水,都早已經模糊了他整個臉頰。

程諾哭著哭著,突然間頭腦裏一陣眩暈,然後就這麽摔了下去。

在眩暈過去的時候,他口裏的念叨謾罵都還沒有停止,他哭著自言自語說道:“媽咪你在哪裏,你回來,你回來!隻要你回來,諾兒以後再也不會跟你要爸爸了!再也不要了……”

在兒子倒下去以前,原本一直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給自己兒子踢打的他,見兒子馬上就要倒下,立刻伸手將兒子攬入懷裏。

看著麵前悲傷成這樣的兒子,聽著兒子最後那一句再也不要爸爸的話語,靳岩心底難受得慌。

他自己的親生兒子竟然再也不要他了?!

那他到底是多恨自己啊?

而這些,卻都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他搖了搖頭,現在唯有能做的,就是盡快找到程嵐。

於是,把兒子抱起放到沙發上以後,他也開始找起來。

他先是在一樓各個房間裏找了找,一樓房間一律都很整潔,同時也是空蕩蕩的。

找了各個房間,他又在廚房裏找找,發現廚房裏也空蕩蕩的,不過在他找的這個過程中,他發現大廳裏,還有廚房裏,沒有什麽東西,卻惟獨看到不少酒瓶。

這時候,他才發現,屋子裏確實有著一股淡淡的酒味,或許這酒是昨天或者前天,或者更早時候灑出的,因此如果不是特地留意,還真不能發現。

隨後,靳岩又在樓上各個房間裏找了一次,喊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靳岩以為程嵐應該沒有在家裏,又打了幾次她手機,發現她手機就在樓上臥室裏響著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她放手機的那個臥室,就是他剛才在樓下看到亮著燈的臥室。

之前他在樓下驅車的時候,整個別墅隻有一個房間亮著燈,後來程諾進來以後,把總開關一次性全部打開,因此一時間所有的房間都亮起了燈,所以後來找人的時候,也忽略了這個事實。

當這個想法才在他腦海裏閃過的時候,靳岩陡然間想起,就是剛才發現手機的那個臥室,房間裏似乎還有點淩亂,房間的地上似乎還滾落著幾個酒瓶,床上還放著一套幹淨的可以換洗的睡衣,和一套幹淨的內衣褲……

想著這些,靳岩才立即反應過來。

如果程嵐真的沒有出去,那麽接下來就有兩種可能,要麽她就是醉倒在床底下,要麽……就是醉倒在房間裏的浴室裏……

浴室……

浴室!

想起這個,靳岩才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他竟然忽視了主臥室裏的浴室!

當這個想法穿過他的腦海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早已經衝向樓上的主臥了。

急急忙忙的推開房門,先是低頭檢查了一下床底下以防萬一,然後就轉身朝浴室走去。

浴室此刻還是緊緊的緊閉著的,靳岩狠狠的推了推,沒有推開,裏麵是反鎖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不知為何他突然間有點急躁,不,不是有點急躁,而是非常急躁。

他有點不知所措。

他想起了剛才程諾跟他說的話,程諾昨天晚上就開始悄悄給程嵐打電話了,但是手機在房間裏響著,卻一直沒有人接,他在想,若是真的是昨晚就醉倒在浴室裏,那麽一天一夜下來,這又是冬天,得有多大的危險?

如果真是醉了,這還好一點,若她一時半刻因為失去兒子而悲傷的在浴室裏割腕自殺怎麽辦?

靳岩腦子裏現在一片混亂。

他腦子裏莫名閃過一些畫麵,他似乎看到了曾經活生生的程嵐此刻就那麽冰冷的躺在浴室裏,放了一浴缸的熱水,然後她悲傷得割腕自殺,最後直至鮮血流盡,渾身冰冷。

他似乎早已經看到了裏麵就躺著這樣一個女人。

水也冷了,渾身白白的,硬硬的躺在滿是鮮血的白色浴缸裏……

那耀眼的鮮紅與刺眼的白色一時間刺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來。

程諾此刻也已經好一些了,走了進來,看著靳岩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去找媽咪,他有點兒生氣。

走上前,拽著他的衣袖就喊著:“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去找媽咪!”

靳岩自己現在都有點兒六神無主,這會兒被程諾一煩,心底更加煩亂,反手一揮,就朝向他走來的程諾大聲嗬斥道:“滾開!”

一句話,就將原本還有點兒囂張的程諾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程諾從沒見過他這個爸爸發過這麽大的火,上一次揚手要打他,都隻是抿著嘴唇生悶氣,似乎還有一種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可剛才他的樣子,簡直就跟山裏護子的母老虎母獅子一樣,甚至還更甚。

這個樣子的他,仿佛這一刻,他程諾根本就不是他平時心目中那個最重要的人了。

程諾諾諾的站在原地,等著靳岩接下裏的動作。

誰知道,他爸爸在吼完他以後,就朝著浴室的門狠狠的踹了一腳。

“砰”的一聲巨響,門板震動了一下,卻依舊完好無損。

靳岩再狠狠的踹上一腳,這門依舊如此。

就這樣,靳岩在程諾的注視下,越來越慌張,他這樣的慌張就連他自己都沒來得及發現。

這樣的他,仿佛就像一隻瘋狂了的猛獸。

隨後,他後退了幾步,然後就猛的朝前衝過去,然後再提腿猛的朝浴室實木門大踹一腳。

這一次,門鎖總算壞了,木門也總算被打開了。

抬頭看了裏麵一眼,程諾頓時一陣驚愕。

就連程諾這樣的小孩子,都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該如何是好。

裏麵的情況比靳岩想象的還要糟糕。

偌大的浴室裏,裏麵還亮著燈,浴缸裏也盛滿了水,水裏的沐浴露泡泡早已經因為時間過了一夜完全消失在水中。

而滑溜的大理石地板上,此刻正躺著一個渾身光*裸的女子。

女子一動不動,仿佛早已經失去了知覺。

靳岩一陣慌亂,走上前,將那個自己恨得要死的女人慌張的摟入懷裏,仔細的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再將手輕輕擱置在她的胸口上,也有微弱的心跳,這一刻,他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

幸好她還活著。

估計是沐浴的時候一不小心給摔倒在地上了,然後就再也沒起來了。

感覺到懷裏的女子渾身冰得可怕,再摸了摸浴缸裏的水,早已經冰得不可說。

如此看來,程嵐是昨天晚上就摔打在浴室裏沒人發現了。

再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傷勢,似乎除了摔傷,小腿還骨折了。

靳岩知道程嵐摔打不清,而且還倒在地上這樣無人問津了一天一夜,心就像被人在千刀萬剮一樣難受。

他急急忙忙的走出浴室,從床上隨意找了一個大大的床單,將程嵐隨意包裹一下,然後就抱著她朝外麵急速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