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對質
前去後山押人的魔回來後悄悄向殺羅暗稟報那裏出了事，殺羅暗心覺不妙，麵上卻不動聲色。他低聲問那小魔：“夜殤呢？”
“回大人，未曾見到夜殤大人。”
殺羅暗示意他退下，目光一沉，向著一邊使了個眼色，那邊的魔得令後提起僅留下的一個重華弟子朝空地上扔了過去。這名重華弟子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孩童，眼看著前麵的幾個師兄都一一死在了自己的麵前，此時輪到他了，他不免嚇得哭了出來。
元覺等人本見那隻本要去提人的小魔鬼鬼祟祟地對殺羅暗說了些什麽，以為後山那邊出了狀況，想到事情可能出現轉機了，卻又見殺羅暗這般毫不留情地要將這裏最後一名重華弟子殺戮，一時間又有些猶疑不定。那小孩是其中一名長老最小的弟子，平日裏最是疼愛，現在見他在自己麵前哭喊，長老心如刀絞，卻還是狠狠地說到：“兔崽子，能為重華犧牲，為天下犧牲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不準哭！”
那男孩原本最聽師傅的話，聽得師傅這樣訓斥他，立即止住了哭聲，但終究還是害怕得發抖。殺羅暗微微點頭，那邊的魔便揮刀向那小男孩砍去，他的師傅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忽然一道白影飛快地掠過，將男孩帶離了刀口，眾人驚異地看著君謙恕穩穩當當地站在了那裏，將那孩子護在身側。
蘅若練的那種運氣法門果然有用，隻是這孩子突然麵臨死亡，君謙恕沒有時間將體內的藥力散去大半，便強行起身將這孩子救下了。此時他雖表麵冷靜，實則有些脫力了，隻得扶著那孩子勉強站穩。在妖魔們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時，君謙恕迅速用傳音術將那運氣法門告知了身後的元覺真人及眾長老們，眾人皆是一愣，而後開始照他所說的做。
“九尊主，看來你的藥並不是太管用。”君謙恕虛張聲勢到。
這方九惜顏、殺羅暗等人見君謙恕突然恢複了氣力，又不知他用傳音術說了什麽，一時心中起疑，不敢妄動。
殺羅暗道：“也好，我們也沒心情和你們再磨下去了。”說著他對著身後的莫子竹使了個眼色，莫子竹會意，盤腿坐下，招出了伏羲琴。與此同時，妖魔們紛紛用東西將自己的耳朵堵住，琴音立時從莫子竹指間流出。
“不好，快用內力抵抗！”君謙恕一聲低吼，盤坐下來運起了內力。隻是除他之外，其他人的體力尚未恢複，哪裏提得起內力？君謙恕眉頭一皺，以手抵住他十歲師弟的背，將自己的內力輸入其體內以助他抵抗伏羲琴音，這樣一來，卻讓自己覺得五髒俱裂。冷汗從君謙恕的額頭冒出，但他此時除了作困獸之鬥外別無他法，那邊的妖魔們冷冷地看著他們，甚是得意。
忽然，空中傳來一陣笛音，清揚入耳，將那伏羲琴的操縱之力化去了幾分。那笛音突然出現，卻並不顯突兀，反與琴音相和，生生將那琴音攻擊力磨平、化開，兩音相逐間竟和成了一曲天衣無縫的樂章。
君謙恕和九惜顏聽到笛音皆是心中一喜，吹笛之人既能與莫子竹的琴音抗衡，那定是身體無恙了。
蘅若手握碧笛從天而降，落到兩方勢力中間的空地上。夜殤跟著她一起降下，對她點了點頭，回到了魔界方陣之中。
“莫公子，那日我們約好共奏一曲，想不到這一日來得這麽快。”蘅若對莫子竹笑道。
莫子竹嘴角一彎，朝蘅若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妹妹，你可叫姐姐擔心死了！”九惜顏毫不顧忌地上前拉過了蘅若的手，眼中盡是疼惜之色。
蘅若笑道：“叫姐姐擔心了是我不好，可我現在不是沒事了麽？你瞧。”
“果真是沒事了倒叫我放心了，那古莫老頭倒還有些本事。”
“我並未見著古莫仙人，是他的徒弟白月許醫好了我。”蘅若自然不會讓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隻將這功勞歸與了白月許。她轉過頭來看向君謙恕，對他笑了笑。君謙恕見她無恙，這些日子心中繃緊的弦終於鬆了下來。
“惜顏姐姐，我想見見絲媚。”蘅若對九惜顏道。
九惜顏聞言轉過身去掃了一眼殺羅暗，殺羅暗麵色一緊，轉頭低聲對絲媚道：“還不快去。”
絲媚臉色一白，低頭掩飾住眼中的恐懼與怨恨，朝蘅若那邊走了過去。
“妹妹要怎樣處置這賤人僅管自便好了，殺羅暗是不會阻止的，是吧？”
殺羅暗心想如今鬥不過九惜顏，暫且順著她的意罷了，便笑道：“一切聽從尊主吩咐。”
“我隻有幾句話想問問她。”蘅若說著轉向了絲媚，問到：“孟今朝和孟今夕是你的弟妹吧？”
“是。”絲媚垂著頭，眼中滿是恨意。
“你對我下毒便是為了替他們報仇？”
“不錯。”她咬牙切齒。
“你是何時在我身上下毒的？”
絲媚冷笑道：“就是你替火鬼解封神印的那次，我拿他作了引子……”
那邊的火鬼聽到了這話忙出口道：“蘅若姑娘，要害你的人是她，我可是一點都不知情啊，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麽手腳，怎麽我一想殺人就渾身難受得很？”
蘅若聞言看向火鬼：“我知道不關你的事，但在你身上下的禁製是我一開始就打算好了的，在這裏我和你說聲抱歉，但恕我不能替你解開禁製。”
“你……你果然對我做了手腳！這到底是什麽禁製？”
“其實解開你身上的封神印並不需要用到我當時所說的那些東西，它們另有用處，便是用來在你身上下這清心咒。這個咒術對人身並無損害，隻是用來壓製心中的魔性，所以你起了殺念時便會覺得渾身難受。隻要不妄動殺念，便會平安無事了。”
“什麽？壓製魔性？我是個魔，你叫我以後不要殺人了，我怎麽受得了？”火鬼叫到。
九惜顏瞪了他一眼：“我妹妹身上的毒就是從你身上過來的，她對你下個禁製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火鬼不敢觸怒九惜顏，又得知自己並沒有什麽大礙，便隻好作罷了。
蘅若繼續問絲媚：“用謙恕師兄的血換掉我身上毒血的法子是你告訴惜顏姐姐的吧？但這麽做並沒有用，你這麽做是想將我們兩個一起置於死地吧？”
絲媚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頭來瘋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不錯，這麽做非但不能治好你身上的毒，還會把你體內的毒引到君謙恕的身上，到時你們便會一起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她那樣放肆地笑著，可誰知她的心裏有多痛？千絲繞之毒是從她自己的心裏取出來的，若沒有徹骨之恨，誰又會做這樣傷害自己的事？
九惜顏聞言怒火中燒，一巴掌將絲媚打翻在地：“好你個賤骨頭，竟敢戲弄我！”
絲媚的嘴角滲出血來，但她仍然在笑：“我當然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我的下場隻怕不會比你們兩好，但隻要想到我替阿朝阿夕報了仇，我心裏就痛快得很，什麽樣的下場我都不怕了，哈哈哈哈……”話雖如此，絲媚的笑聲卻越來越弱，最終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姐姐可否饒了她？”
眾人人聽得此話皆是一愣，九惜顏不解道：“你要饒了她？”
“我用不著你假仁假義！”絲媚狠狠地說到。
“你不要誤會，我並非以德報怨之人，留你一命是因為有件事隻能由你來做。”
絲媚聞言眉頭一皺，疑惑地看向蘅若。隻見她淩空化出一隻小錦盒，將那盒子打開來遞到了絲媚麵前，裏麵裝著的是一個小小的藍色光團。
“這是？……”
“是阿夕的魂魄。”蘅若道，“孟今朝罪孽沉重，被判入十八層地獄，幸而他臨終悔誤，因而被判在煉獄中洗盡罪孽後即可重新轉世。隻是這時日太久，實在不必叫阿夕在冥府中苦等上那麽多年，我便將阿夕的魂魄收了起來，想等孟今朝洗清了罪孽再放她與他一同轉生。冥界收魂的無常以為阿夕已經魂飛魄散了，卻不知我的一位朋友已幫她收攏了魂魄，一直存放在我這裏。你既是阿夕的姐姐，她的魂魄自是由你保管比較好。”
絲媚將顫抖的雙手伸向那個光團，終是忍不住低聲嗚咽起來。她小心地從蘅若手中接下那隻盒子，抬起頭來看著蘅若：“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你原不原諒我，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隻是你日後要多為阿夕想想，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你少作些孽吧，就當是替她積福。”
絲媚身子一顫，默默地將盒子抱入了懷中。
殺羅暗在一旁將事情全看在眼裏，心想這蘅若一出現，九惜顏便換了臉色，隻莫讓她壞了他們的大事才好。他上前一步對九惜顏道：“九尊主，迎回魔器之事事不宜遲。”
“這……”九惜顏轉頭看向蘅若，有些為難地說到：“姐姐這次來便是為了女媧石和昊天塔，妹妹若不高興，我不傷這些人便是了，隻是神器姐姐是一定要拿走的。”
殺羅暗在一旁皺起了眉頭，若是不動重華派的人，又怎能逼他們說出神器的所在？
蘅若望向九惜顏，剛要開口，忽然聽得天邊傳來一陣嘹亮的笑聲，震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