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陰陽品階(一更)

夜半深夢,白明溪的身體奇冷無比。她雖然感覺冷卻無法在夢中醒來,整個人仿佛靈魂脫殼,而意識始終被抑在軀殼之中。

她以為自己又深陷於識海的修煉狀態中,她試著凝氣,卻發現氣息無法凝聚,反而迅速地向體外散去。

白明溪不知為何會如此,想到在北冥冰雪峰拔劍時被靈氣震開,莫不是落下什麽內傷,方才後悔未讓蘇譽好好瞧瞧。但又想自己花了兩個時辰調理氣息,體內已無大礙,這才想到藥房先生送來的的藥湯。

蘇譽分明是讓小藥童送藥湯來,但端藥來的卻是藥房先生。看見他時,白明溪就有些奇怪,而他舉止更為怪異。隻是白明溪心想是蘇譽讓喝的,便也好好喝了。蘇譽是她師兄,倒也不會害她。

可她才與藥房先生見過一麵,這人為何要害她?

如今再想隻怪自己大意。

白明溪本就是極為敏感的一個人,事事總要在心裏揣測多次才能做出決定。隻是前有蘇譽照顧,後有玄日周詳,與他們在一起她心中的那份敏感便也弱化了。

隻怕那位藥房先生剛剛進門就對她加以試探,莫不是看出了什麽嫌隙。白明溪在水宮中修習幾月,上早課的時候也聽過“化妖散”一說。

化妖散多用於除妖,有些妖物妖法高深,普通方法不能將其製服便要用化妖散化去它一身妖力將它打回原形,如此妖物不能再去害人。

白明溪也不知自己喝的藥湯是否是化妖散,她體內的氣息擴散得厲害,丹田中的氣息更是被抽離一般。

整個人深陷昏迷,身體軟弱無力,可意識還算清醒,竟能知冷暖虛弱。

她靜下心來進入識海,看見龍馬正趴在她常打坐的地方睡覺。她走過去摸摸它頭上的鬃毛,也不知這個家夥是熟睡了還是怎地,仿佛沒有感知一般繼續熟睡著。

既然未有反應,白明溪也不再吵它,在它身邊坐下來靜心凝氣。

識海是白明溪體內水靈力最強的地方,她要在此凝力抵抗身體內擴散而去的氣息。然而試了還一會兒也未有用處,體內的氣息隨著時間流逝而越發擴散得迅速。

無奈中看見龍馬身上的河圖紋絡布局,五行四象便能拚接出一個陰陽八卦的周圖,三連(☰)乾,六斷(☷)坤;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細細對應下來便是天、地、水、火、雷、山、風,土八個仙級屬性。

隻是河圖的紋絡僅能清楚地顯現四象星宿,亦隻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屬性,其他兩個屬性——天地的紋絡在圖中卻是空缺不詳的。

如今她身中情況到是符合了陰陽兩生的狀況,她的身體為陽,她的魂魄為陰,如今陰陽分隔便能行使河圖的陰陽之理來提升仙級修為。

白明溪雖不大懂仙級修為,隻知眼下能保全她的仙氣以不至於自己斷氣而亡。

因此便順應河圖萬物相生之理,定五行先天之位,東木西金,南火北水,中間土,坐北朝南,靜心凝氣。

河圖有言,仙級修為分陰陽兩品,而每個品階下又分兌段、巽段、艮段、震段、離段、坎段、坤段、乾段八個段次。仙級陰陽兩兩相對,因此便要修行十六個段次,與凡人修為不同,這仙級的修為需在對應的屬性地中修煉才行。如今白明溪邁入仙級練法隻為保全自己的凡人修為,要入仙級修為她還要走很長的路。

河圖五行相生,白明溪剛剛坐下便感鋪天蓋地的靈氣竄入體內,正好與她體內中擴散的靈氣形成逆順之勢,不一會兒便充盈了她體內的氣息。然而仙級修為的靈氣充盈卻讓她十分駕馭不住,不一會兒她隻得脫離五行位相。

五行位相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隻需一物便能生出四物,因此靈氣充盈讓白明溪無法駕馭。

不得已中她隻能放棄,如今她凝力修為能得以保全也以達到了目的。如此便不再多想,從識海中退去。睜開眼時,天已大亮,陽光透過窗縫照了進來。

經過一晚上的掙紮,白明溪也不覺疲倦,整個人精神充沛氣色大好。

她趕忙梳洗一番,走出房時蘇譽已經在外等候了。

見到蘇譽她也不說昨晚上的事情,左右還掛心著昏迷的玄日,便問道:“師兄起得這樣早,那玄日公子可大好了麽?”

蘇譽見她精神大好,心中擔憂一掃而去,便道:“那玄日公子一大早便走了,他讓我告訴你,有緣自會再見,不必掛心他。”

白明溪想想也倒像是玄日說的話,既然他已離開,那身上的傷便已無大礙了,白明溪也不必再擔心了。

蘇譽見她氣色紅潤,笑道:“今日這般精神,你昨夜睡得可好。我還擔心你睡不習慣陌生的地方,看來是我多心了。”

白明溪看著蘇譽無異於平常的笑容,心中有些疑慮,似乎昨晚那湯藥真是的與蘇譽沒有半分關係。

白明溪笑笑:“我這人不認床,在哪裏都能睡得很香。”她看著蘇譽竟注意到他手上纏著的紗布,奇怪地問道:“師兄你受傷了?”昨日見,似乎還好好的吧……

蘇譽將手上的袖子拉起遮掩住,便道:“昨夜裏看醫書,看得入神了不小心被夜貓咬了一口。”

夜貓咬了一口會纏那麽多的紗布?

而且憑師兄的修為發現不了一隻小貓麽?

隻是別人不願多說的事情白明溪也不會多問。蘇譽向來穩重,而且修為有高出白明溪許多,若是他有難,白明溪也未必能幫上忙。

蘇譽見白明溪不問,也不再多說。

昨夜給他給玄日治傷,見玄日肋骨斷了幾根,想要對他開膛破肚取出體內的碎骨,誰知道一直昏迷的玄日忽然醒來,以為蘇譽想要對他不利,兩人出手便打了一架。

蘇譽本就無心較量,並未用全力,玄日出了幾個重招傷了蘇譽,才覺得奇怪。等玄日了解了前因後果,拍拍衣袖給蘇譽賠禮道歉,卻又不以為然地說:“本公子沒什麽傷,多謝了。替我轉告那多心的明溪小丫頭,以後有緣還會相見,也不必掛心我了。”

蘇譽不放心,再給玄日把脈。才忽感玄日是個奇人,方才氣息紊亂,如今再無什麽異樣,而他肋骨也恢複得完好如初,讓蘇譽頓時疑心自己的診斷。

都說青嶼幻宮的玄日是個高深莫測的人,今日一見才發現所言不虛,而白明溪竟與這樣的人相識……

讓蘇譽對這白明溪的好奇又多了幾分。

蘇譽道:“太陽都快要到中天了,我們得趕緊回水宮去說不定還能趕上新進弟子的晨會。”

白明溪不知道還有晨會,而前日在水宮中也未聽說。但是心想是著急所有新進弟子的,她還未對青霓真人行師徒大禮,自然應該不將她算入在內。

蘇譽是青石真人膝下的大弟子,定是要給新弟子見見的。

如此她便點點頭,隨蘇譽走出了後院。

路過藥鋪前堂時,依然看見藥房先生站在藥格子前整理藥材,見他們兩人出來,他也便看了一眼。白明溪打量了他幾分,也未見他露出異樣的神色,心中不禁多了幾分懷疑與警惕。

出藥鋪時,白明溪問蘇譽:“那藥房先生為何與師兄這般相像?”

蘇譽對她的問題也不奇怪,回答說:“他是我母親的弟弟,是我的小叔。我與母親長得相像,自然也與他有些相似之處。”蘇譽回答得平平淡淡,似乎對這個小叔沒有多少情感,而白明溪也看出他們生分,別人的家事也不再多問。

離開藥鋪,蘇譽與白明溪來到一塊無人的空地,他喚出佩劍便拉起白明溪禦劍衝入雲霄,不一會兒便回到了洞庭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