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凝力一段
白明溪吃了蘇譽給的丹丸血氣果然順暢了許多。
又過了兩日，她心裏一直放不下修為進晉的事情。多虧蘇譽一番話讓她悟出了修煉之中所為天時地利人和的奧理。
如今她氣色好轉，便迫不及待想要去試試。
待到深夜人靜，水宮之中已經無人走動，白明溪穿過後山的隧道來到那個與洞庭湖相連的池子旁邊。
她這個天生的水性體質，必須待在水中修煉才能事半功倍。洞庭湖中凝聚著天然而強大的水靈氣，這便是她渾然天成的修煉場所。可是門外弟子不能擅自離開水宮，若經發現便做逐門處理。
若白明溪想要在短時間內提升自己的修為，隻能選擇冒險離開水宮才行了。
然而因她體質特殊，能與水融為一體，下水之後別人不能看見她的存在。
她便頂著這已優勢站在水池邊上猶豫一番之後才下定決心冒險。
白明溪縱身一躍沒入水中，她隨著水流穿過池子下的洞道進入了洞庭湖深處。
水中寧靜無比，在水裏總讓她有種分外安心的感覺。
她坐在一個水草叢生的石岩下，閉上眼睛開始打坐。慢慢運功凝息，讓自己的氣息匯入水靈氣之中，然後轉化自己的息為氣在體內運行。
白明溪悟了要領，運功凝氣也不似之前的艱難。她很快心如止水，識海中的湖麵一片平靜。而且她吃了蘇譽給的丹丸，氣息調理起來更是順暢自如。
她感覺自己置身在一片平靜的汪洋之中，她孤身一人坐在一個孤島上安靜地聆聽著水靈氣的聲音。
忽然耳邊有一陣熟悉響鼻，一陣熱氣撲到了她的臉上。白明溪在靜心中睜開了眼睛，看見一個碩大的龍頭在蹭著她的臉。
白明溪認出是那個在夢境中救下她的龍馬異獸，心中喜道：“是你？”
龍馬低下頭輕輕舔了舔她的手背表示回應。
可白明溪睜開眼睛之時卻不見自己在湖中，所在的地方卻是一個幽靜的湖水邊。
此時莫不是她又在夢境中？
龍馬一直蹭著白明溪的手，白明溪笑著摸了摸它頭，手上的觸覺十分真實，讓她難以置信自己在夢中。
白明溪看著它問道：“這裏是夢境嗎？我明明在洞庭湖中練功，為何一下便出現在了這裏？”
龍馬“唔”了一聲，在她的身邊轉了幾圈，卻讓白明溪不明其意。
白明溪問道：“若是夢境的話，你能不能讓我醒過來？我不能在湖中呆太久，必須要抓緊時間修煉才行。”
龍馬忽然停下來走到她的身邊，咬住她的衣袖扯了扯，讓白明溪的注意放在它的身上。然後它對虛空張開了口，它的龍嘴前迅速凝匯起一團光芒，光芒越滾越大越滾越大，滾到極致時驟然向前方射出一道光劍。
龍馬做完得意地往白明溪的手上蹭了蹭，可是看見她不明白的眼神它又做了一次，這次並不是一團光，而是一團火球。火球在她嘴前翻滾，滾到極致之時便射出一道火光。
白明溪忽然有些明白了它的意思，問道：“你是讓我跟著你學？”
龍馬高興地從鼻子裏噴出一股氣，點頭表示確定。
“那我試一試。”看著龍馬的樣子，她亦覺得與她練就的道法多少有些類似，白明溪便抱著試一試的想法。
她在湖邊盤腿而坐，靜下心來努力將氣息凝結在胸前的一個點上，讓它越滾越大。可她卻覺得這個過程意外的艱難，她能將氣息匯聚在一點上，讓他們越滾越大之後卻無法將它們像龍馬一樣射出去。
白明溪試了幾次卻是不行，可是她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麽感覺，便一直坐在湖邊靜心地試。
龍馬也不打擾她，趴在她的身後甩著屁股上的馬尾在閉目養神。
時間不斷地流逝，白明溪發現了自己無法駕奴那凝匯成形的強大氣息，她便一點一點來試。果然要從凝氣階段衝入凝力階段要費上一番功夫。
龍馬在一邊趴著無聊，便玩起了爪子邊的兩顆石子。它將兩顆石子推來推去地繁複滾動，兩顆石子碰撞發出聲音，頓時一顆石子被碰撞的那顆擊飛了出去。
白明溪頓時大悟，試著凝匯兩股氣團，然後用一股氣團去推進另一股氣團，衝撞力越大氣團便能飛出越遠。她又多試了幾次，發現了其中的奧理。
白明溪回頭感激地看了龍馬一眼，卻發現這隻異獸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
忽然一陣巨大的晃動，龍馬迅速睜開了眼睛，它抬頭仰望著天宇似乎在感知什麽。白明溪已經在晃動中坐立不住，她跌倒在地上，閉上眼睛的再次睜開的刹那間她卻發現自己置身的湖中。
不知為何湖中產生了很強的靈波，震得湖水四方的魚群紛紛遊動。
白明溪靜下心來凝息探查，竟發現湖中有不少的人。她順著氣息靠近察看，發現湖中有不少水宮中的弟子聚集在一起。
他們身著的裝束皆以門外弟子與入門弟子多有不同，他們大概就是真人膝下的徒弟了。
白明溪如今與水相融，仗著他們看不見自己便想要靠近去一探究竟。然而她才稍微一動，那些弟子中有一個模樣分外清秀的少女迅速回頭往她所在的地方看。
她那般犀利的眼神讓白明溪以為自己被她發現了，她迅速往水草中一躲。
少女身邊的女子問道：“怎麽了，殷珩？”
叫殷珩的少女警惕道：“我方才發覺那邊有人。”
那說話的女子回頭來望，卻什麽也沒看見，便道：“你是否多慮了？這個時候那裏還有什麽人出沒？”
殷珩道：“以防萬一，我去看看。”說罷便朝著白明溪的方向走過來。
白明溪還在吃驚之餘，便見殷珩向她走了過來，她還在猶豫是否要躲開，忽然有股強勁地道力將她一吸，把她吸入了岩石叢之後。一雙強有力的手竟然能觸碰到她與水相融的身體，一邊緊緊地纏著她的腰，一邊捂著了她的嘴。
有個聲音在她耳邊小聲道：“快切斷你與水靈相連的氣息，閉氣。”
那個聲音聽起來熟悉，白明溪也未有多疑地照做。看著殷珩走到了水草前細細探查了一番，並未發現什麽，又回到了原處。
白明溪身後的人看見殷珩離開，立刻將白明溪拉到與這些弟子距離較遠的地方。
白明溪這才發現救下她的人是蘇譽。
蘇譽皺著眉宇道：“各真人門下的弟子修為都不淺，況且殷珩是眾人中最敏銳的一個，你若是在靠近一些她就真的發現你了。你這般胡來，不知道門外弟子擅自離開水宮會被如何處罰嗎？”
白明溪在水中沉默不語，蘇譽看不見她卻能抓得住她，在別人眼裏他似乎在憑空自言自語。
蘇譽歎了口氣道：“你這番隱形的法子倒是連我差些被騙過了，你現在可以現身了，我知道你是白明溪。”
她不知道蘇譽是怎麽發現到她的，但是蘇譽已經道出了她的身份，她隻好在水中凝息，讓氣包裹著自己，將她與水相隔現出形來。
白明溪本是冒著險，如今被蘇譽發現也是在情理之中。隻是想到她要被逐出師門，她便麵如死灰。
蘇譽正色道：“水宮中各宮門都有守衛弟子把守，你怎麽出來的？”
白明溪老實交代，“我無意中發現水宮中門外弟子的住處的一個荷塘下與洞庭湖下相連，如此我便是從那裏出來的。”
蘇譽問：“門中規矩你不懂麽？”
白明溪怯怯地點頭，“我是明知故犯，師兄要將我帶到掌門那裏受罰，我也無話可說。”
蘇譽看著如同一隻犯錯地小貓垂著頭，忽然笑起來：“我若要將你帶到掌門那裏去，方才還想方設法救你作甚？現在滿洞庭湖皆是真人門下的弟子，你快回水宮去，莫不要被別人發現了。”
蘇譽不罰她，是有意要幫她隱瞞嗎，為何呢？
見她不動，蘇譽將她一帶，在手裏凝了一個咒，他們便被推向了那個與水宮相連的洞口。
蘇譽問道：“是不是有些好奇，我為什麽幫你？”
白明溪點頭。
他神秘地湊到白明溪的耳邊說道：“你以為這個洞隻有你一個人知道？”
白明溪睜大了眼睛看著蘇譽那意味深長的笑意。
蘇譽說：“好了，快回去吧。小心一些，別讓別人發現了。”
水中的息流將她輕輕一推，她便順著水息遊進洞中。蘇譽看著她那小小的背影搖了搖頭，水流一推，他便回到了眾弟子中。
白明溪心中一直想著蘇譽的事情，也未在水中探查便縱身一躍回到了岸上，她也未在岸邊久留，而是直接離開了弟子房回到了百草宮中。
可是她離開前卻未發現池塘後的假山中有一雙眼睛緊盯著她從水中現身到離去。確定白明溪已經走遠，眼睛的主人才走了出來。
木弦和今夜卻在這裏碰見了白明溪，她走到池塘邊上看看池塘，又望著白明溪離去的方向，臉上露出一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