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酒後風情

而世界上總有很多事情不會按照我們自己所想的一切去發展。

蒼朔離開一個月之後,一月中旬的氣候,英國仍然下著雪,天氣很冷。一天晚上我從外麵回到家,才掏出鑰匙準備開門,便發現自己院子裏有一個人躺在雪地裏。原本以為是街上誤闖進來的流浪漢,走進一看才發現是喝醉的夏單。

此時淩晨一兩點,也不曉得夏單躺在雪地裏多久了。一張俊臉已經被凍到發黑,我伸手一碰,雙手僵硬得如冰塊一般,我吃了一驚,正要打急救電話,想了想還是將他拖回了屋子。

一切都始於於心不忍。

將夏單拖進房裏廢了我好大的功夫,把他扔在客廳的地熱上,打開屋裏的暖氣,還到浴室裏取了熱水和毛巾,無可奈何地蹲在地上看著腳下這個已經凍僵的人。

我試著脫去他身上厚重的大衣與腳上的靴子,靴子還好說,而夏單實在太沉,脫去大衣又廢了我不少勁兒。

用熱水沾濕了毛巾,捂暖了夏單的雙手,漸漸的他四肢開始恢複知覺不再僵硬,臉上也有了血色。我怕給夏單強灌下幾口解酒的藥水,隻是未能灌進,他又全部吐了出來。最紅我無奈為他脫去了束身的毛衣,將暖毯蓋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安好地睡下去。

可是到了將近天亮的時刻,夏單開始發起了高燒,整個人如被蒸暖了一般散發著熱氣。估計他在雪地裏待太久了,寒氣浸入,患了感冒。

那是我還未睡下去,發覺夏單急促的呼吸,我便知道他不會讓我好過。

一個患病的人,我也不能讓他睡在地毯上,就算屋裏有暖氣,也很容易著涼。不得已,我隻能將他拖進房間裏去。想把夏單叫醒,無奈喊了四五遍他都未能睜開眼睛,我隻能連抱帶拖地將他挪到了房間的床上。

夏單在醉酒的迷糊裏還很不老實,他似醒非醒地拽著我,還有幾次狠狠地將我摁在他的懷裏,嘴裏呢喃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我越是掙紮他抱得越緊,我無可奈何地靜靜地靠在他的懷裏,等他慢慢放開我。

夏單抱住我似乎心滿意足地深睡過去,我感到他逐漸平穩的呼吸,我輕輕拿開他環住我的手臂。

“夏星然……”

我趴在他的身上聽清他吐出的三個字,神情一滯,木然地望著他紅暈的臉。半晌回過神,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他消瘦的臉,癡癡地說:“……傻瓜。”

而我有些意外地看見夏單睜開了眼睛,原以為他已經清醒過來,盯著他的眼睛才發現他那漆黑的雙目是沒有焦距的,才曉得他大概被體溫燒得迷糊了,處於半昏迷的狀態。

我試圖去喚醒他,道:“夏單……”

但是他隻是癡癡地看著我片刻後,伸手一拽,他滿是酒氣的唇就堵了上來。我本是極力地再掙紮,然而聽到他說的那三個字之後,我便覺得自己也開始泛起了糊塗。

夏單說:“……我愛你……”

我在他懷裏一僵,腦袋裏忽然一片空白,隻感到夏單胡亂的吻。他的氣息、他的味道深深淺淺地印在了我的心裏,他吻得愈發深沉,直到他整個人占據了我的思想,我竟然發現自己在熱烈回應著夏單的吻。

我淪陷在夏單酒味的愛情裏,窗外似乎還在簌簌地下著雪,而房間裏卻是暖意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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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微微一動便睜開了眼睛,可是第一眼看見的卻是夏單錯愕的臉。他的雙目裏有錯愕、有不可置信、也有莫名地複雜,甚至有些苦味。

我睜開夏單的懷抱,用單薄的被單將自己一裹便坐了起來。睡眠不足讓我的腦袋有些略微的漲感,抬頭一看房間裏的石英鍾,此時已經過了中午是下午兩點的時間。

夏單撐起了身體,坐在我的身邊,沉默良久才開口問我:“……為什麽我會……”

我說:“你昨晚喝醉了躺在我的門口,不想讓你死在那裏,我把你弄拖進來的。”

夏單的手一抬,手指定在我脖子的肌膚上。

他問:“是我麽?是我做的麽……”

脖子上有他深吻的印記。我揮開夏單的手,側頭去望他,似是嘲諷地笑了笑,問他道:“愧疚麽?”

看見他麵色一僵,我繼續說道:“不需要愧疚,因為我是自願的。”

夏單的麵色恢複如初,沒有病態的紅暈,精神似乎也好了許多。想他酒醒了,病也大好,心中微微安心。說完話,我裹著被單從床上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浴室裏。

在熱水的衝洗下,讓發冷的身體漸漸溫暖起來。疲憊的氣息似乎都被衝刷而去,迷糊的神智也慢慢清醒過來。

此刻,滿腦子都是夏單吻和懷抱,我需要調整好情緒,以此再出現在他的麵前不會失態。

當我從熱氣氤氳的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屋子裏早沒了夏單的身影,看著空落的房屋,心裏竟有些悵惘與失落。

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麽,我如此糊塗與迷糊,連自己想要的是什麽都弄不清楚。

我換了身衣服,準備換鞋出門。

然而離開的夏單卻破門而入,神情緊張地站在我的麵前喘著氣,還未等我開口,他急忙拉過我,拽著我往屋子後門的狂奔。

“怎麽了?”我問。

夏單喘著氣,連解釋的時間都沒有,他對我說:“先離開這裏,要馬上離開這裏。”

我沒有任何猶疑地便跟著他離開,盡管夏單很慌張,我卻破天荒地覺得安心。夏單的手緊緊地牽著我的,如果他不那樣緊張我,似乎我下一秒就會從他麵前消失不見。

我們從後門出了屋子,他帶著我向人多的地方疾行。在離開住宅區之前,我回頭望了一眼我屋子的方向,隻看見有好幾輛車停在了它的麵前。

夏單帶著我胡亂地躲進了一輛巴士,巴士上人很多,他環著我隔開擁擠的人群,讓我輕輕地靠在他的身上。

他緊張與慌張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閉上眼睛也讓自己的思緒慢慢地清晰過來,他問我:“你在英國還有隱蔽的地方落腳嗎?”

我道:“在鄉下還有一棟小別墅。”

夏單睜開了眼睛,我抬頭看著他,他忽然說道:“這兩年,顧天俊一直在找你。”

“這與我有關係嗎?”

“他們挖不到甘肅下的寶藏,現在把目標轉向了你。想從你身上打聽那秘密的下落。”

“然後呢?那些人是他派來抓我的?”

夏單未回答,環著我的手臂加重了道力,似乎要把我揉進他的胸膛裏。這個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用不著他說下去,我也能猜到一二。

兩年裏,我猜測過十幾種蒼朔讓我離開的理由。若是那些去尋找秘密的人,找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那麽他們會不擇手段地向夏成生身邊的人下手。不知道夏林與夏愛愛如何,至少他們在兩年前已經向我出擊,那麽夏林與夏愛愛等都不會少。

我淡淡一笑,問道:“那你呢?跨過半個地球,你為什麽來?”

“你想聽什麽樣的理由?”夏單低下頭,那犀利的目光望進我的心裏。

我說:“當然是真的。”

夏單望了我還一會兒,大手攬過我的頭,冰冷的唇就狠狠地壓上來,細細攫取他能擄掠的領地,然後放開我,眼中似有怒火,他說:“你什麽時候才能不懷疑我?”

我在他麵前笑了一笑,雙手抱著他的腰,頭埋進他寬闊的胸膛上,下一秒,笑容消失在臉上,轉而變成麵無表情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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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轉站了幾輛巴士,到達蒼朔的鄉村小別墅已經是另一個清晨。

我翻出了鑰匙打開了門,還未進屋便從門梁上掉下一個骷髏頭,把我委實嚇了一大跳。夏單看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樂壞了,他進屋之前把門上的骷髏模型取了下來,拿著在我麵前拍了拍,哈哈大笑著走進了屋去。

蒼朔是一個極惡趣味的男人,從小我就深知這一點,在生活上永遠與他保持著距離,所以我才不與他住在一起。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蒼朔總是以捉弄人為樂。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在剛才的驚嚇中平靜下來。才跨進門一步,便聽見屋裏發出乒乒乓乓抨擊的聲音。連忙走進去看看狀況,隻見夏單一個人姿勢狼狽的坐在地上。再細看一些,他手腳邊上都插著幾支鋒利的箭羽和尖頭的飛鏢,若是躲避不及時,射進肉裏都是見血的利器。

夏單驚魂未定地望著我,顫顫驚驚地問道:“……這屋子怎麽回事?竟、竟然還有暗器?”

我好笑地看著他,有些嘲諷地道:“虧你還能躲過去,我小時候不知道被這些東西射穿過多少次。小心一點,這些東西可是真的,被射中就沒命了。”

夏單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走到我的身邊,一把將我擁入懷裏,似是安慰,又似憐憫。他眼裏有溫柔,亦有些悲傷。

可是他的可憐,我不需要。

我推開他,對他說:“我累了。”

轉身要上樓去,才踏上階梯一步,夏單一把拽過我急忙喊道:“小心!”

我跌進他的懷裏,才回頭便看見我原來站的地方上方灑下一堆白漿,接著一條豎欄布條掛下來,上麵寫著:

為了歡迎你今天趁我不在家闖進來,小小心意,做個歡迎禮。不用太感謝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誰叫我是你的老師呢。

落款上寫著:

天下第一無敵帥哥,蒼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