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老師蒼朔

夏單簡單的四個字,將我震懾在原地。

當我驚訝中回過神來,他已經站起來往外走去。

他曾經說過願意當我的棋子,願意為我所有,條件是隻要能在我的身邊。可是他現在是反悔麽?

我皺著眉頭猛地轉身,夏單是我需要的一個必不可少的籌碼,若是少了他,我的計劃大概會無法進行下去。

夏單已經推門走了出去,在他關上門之前,我站在了他的麵前拉住他。

我問道:“你什麽意思?不願意?你在療養院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

他拂開我的手,回頭笑道:“在夏星然的世界裏,人都是相互欺騙的。想要在她設下的賭局成為贏家,那麽隻能變成狐狸,比她更加狡猾。”這句話是元辰說的,他現在講它對我說了出來,可是我聽了,心中騰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因為夏單接著說道,“我們一直在打賭,我偶爾也想嚐嚐贏家的滋味。在療養院說的那些話,你能如此確定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的臉色陡然暗沉了下來。的確,相信夏單是我冒著一定的風險下的籌碼,他臨陣倒戈,此時我也無法可說。可是我心中火氣很重,就算我知道任何結局並不會與我心中所想的相同,然而當夏單說出那樣的話來,我竟然沒來由的生氣。

我看著他,自己忽然笑起來,似是自嘲,又似諷刺,道:“也是,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誰,我為什麽又要憑感覺去相信你一個來曆不明的人。”似乎是說給夏單聽,然而卻是說給我自己聽。

在心裏,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夏單,竟然對他隨口說說的話,當成了承諾。覺得自己有些可悲,又有些可笑。

“你可以走了。”我對夏單扯扯嘴角,轉身準備走進門去。

他忽然伸手拽過我,將我身體掰正,讓我與他麵對麵,似是發怒的說道:“是!我是喜歡你,但不代表你可以利用我對你的這份感情,讓你為所欲為。”

“放手!”夏單大力的雙手捏住我的雙臂,鉗製了我的行動,將我的手臂捏得生疼。

我的眉宇卷成了一團,伸手去推他,反而被夏單圈得更緊。他手臂一伸將我往懷裏一帶,唇便欺壓過來,層層吮吸,帶著怒氣又似在發泄他的怒火。我頭向後仰,他的手掌卻撐住我的頭,不讓我有閃躲的機會。

我在他懷裏掙紮,抵製著他的吻,而他愈來愈大膽,唇沿著我的臉頰一直向下。

屬於女人的那種無助感又再次襲來,讓我恐慌,我大力掙紮,夏單雙手一鬆,我借力推開他,抬手在他臉上甩了個巴掌。

努力不讓眼裏的淚水湧出來,手掌握成一個拳讓指甲狠狠嵌進自己的肉裏,竭力保持自己的冷靜。

夏單抬起頭看著有些狼狽的我,有些驚訝,也有些後悔。

“星然……”

我後退,退到了門邊,推開門,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那份恨意大概是夏單不曾料到的,他向我伸出手,我卻避他如洪水猛獸。

“夏單,即使我欣賞你,也不代表你能對我為所欲為!”

夏單似乎開口想說什麽,而我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我退至門後,迅速將門一掩,把夏單與我的空間用一扇門隔開了。

關上門,那種無力的感覺又蔓延了我整顆心,靠在門上,聽著夏單的腳步漸行漸遠,我的心也慢慢地冷下去。眼裏滴不下來的淚水,似乎也凍結在了心裏。

讓自己平靜下來,回頭竟發現阿瑟不知何時站在我的身後,他手上拿著移動電話的話筒,見我發現了他,對我說道:“先生剛打了電話過來,讓你停止一切行動。”

那個家夥已經不管我很久了。

我一驚,拿過無線話筒,裏麵傳來那熟悉又性感的聲音,說道:“星然,到倫敦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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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淩晨十二點,聖誕夜將要過去了,而我的二十二歲生日也過去了。

熱鬧的夜晚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天氣相當的冷,雪已經下得很厚了,各房子裏燈火通明,大概家人們還在聖誕歡樂的氣氛裏慶祝新的生活,新的一年的開始。

本來我是要待在屋子裏烤火的,可是老師好說歹說把我從屋子裏趕了出來,他說年輕人就應該到廣場上好好熱鬧熱鬧。我跑出來了,他一個人反而窩在房裏,動都不動。

到英國生活已經兩年了,當年因為一個電話,我便從中國跑到英國來了。

一待便是兩年。老師說,英國的環境很好。他喜歡一個人住在鄉野裏,跟村民們歡歡樂樂的鬧騰。我一個人住在都市,時不時他會搭上巴士跑來看我,例如今晚這個已經過去的聖誕夜。

我站在買來的房子門口,想了想,最終還是掏出了鑰匙,打開門,進去,換鞋,抖落飄在身上的雪花。

進了客廳便看見那個男人窩在沙發裏捧著一本書,他花白的長發紮成一束馬尾豎在腦後。見我回來,他的頭從書本中抬起來,取下眼前的黑框眼鏡。

“回來了?”

我嗯了一聲,把大衣往沙發上一丟,坐在他腳邊的地毯上。

“不好玩?怎麽回來就哭喪個臉?”

我回頭緊緊地盯著他,麵部抽搐。一個人的大街有什麽好玩的,我完全不明白這個男人的邏輯。

這個男人是我的老師,不要看他一頭銀色的長發,其實他不老,一張臉就是二十好幾的模樣。他的實際年齡是個謎,就算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追問,他也不會告訴我。他把我撿回家的時候我十歲,那年我父親把我丟了,而這個男人把我撿了。照他的話說,就是撿了路邊的一隻可憐小狗。

他叫蒼朔,一年四季永遠保持著一頭齊腰的銀色長發的奇怪男人。他看著雖然沉穩,帶上眼鏡還很老氣,可是他卻是一個走在時尚先鋒的男人,耳朵上的洞少說也有七七八八。

他說這是前衛,盡管在我的眼裏,他身上的一切都非常的怪異。

蒼朔把蓋子身上的毯子丟在我的身上,站起來去熱牛奶。他說:“小心著涼!”

我望著他的背影,無比的鬱悶。想想兩年前的驚心動魄,現在在英國生活得平淡無奇,甚至乏味。我卻不知道蒼朔他哪來這種魅力能完全把我整個人震住,凡事他說的話,我從來不敢反對,也不敢許你,聽之從之,簡直如同主仆關係。

蒼朔把牛奶熱好,遞給我。我雙手捧著,讓發熱的杯子捂暖我的手

“我不明白。”一口溫暖的牛奶下肚,身體溫暖起來。待在英國兩年,一直執著在一個問題上追問他,“為什麽你讓我來英國,我的計劃才進行了一半,你便讓我把計劃撤了。”

蒼朔用他那深沉的目光盯著我,然後帶上他那老氣的黑框眼鏡,說道:“你不明白嗎?”

我點點頭。不明白,我一直不明白,計劃進行才開始發展,我才剛掌握局麵,他便讓我撤消了全部的行動。

“說要到甘肅的是你,說要找寶藏的也是你。”

他俯下身,索性坐到我的身邊。

他說道:“我十歲把你撿回來,教你許多東西,讓你學到許多本事。知道我為什麽把組織交給你麽?”

我搖搖頭。整個oringe是蒼朔的,他才是真正的老大,可是有一天他卻把他自己的畢生精力交付於我,然後拿著一箱行禮在世界周遊。偶爾聽聽組織發展的狀況,亦聽聽我的牢騷。他是我的長輩,是我的養父,也是我的老師,他看著我長大,亦是懂我、知我的人。

“因為我累了,一個人用盡畢生精力去做一件事情,末了,總會累。有時候我覺得將組織交付於你是錯的。”

“為什麽?”

他頓了頓,最終長歎一口氣,開啟了兩年裏我們不曾談到過的話題。

他問我:“元辰……你是喜歡元辰的。”

我一怔,腦海中一閃,元辰的麵孔模糊地出現。我點頭承認道:“是,我是喜歡他。可是這有什麽關係,他背叛了組織,已經和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蒼朔低下頭去,似乎陷入了回憶道:“你們兩個我是看著長大的。星然,你很驕傲,也很優秀。記得小時候教你第一次打靶,你隻是第一次拿槍就能連環打中。你是一個天才,就連我也要誇你兩句。然而元辰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麵對如此優秀的你,他能做什麽?”

我眉心一陣痛,眉宇便皺了起來,不明所以地說道:“我不明白。”

蒼朔攬過我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說道:“這些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過去便過去了,無需再多想。你隻要過好現在與將來就行了。”

蒼朔的懷抱很暖,他是一個瘦弱的人,可是他卻能給人以一種安心安全的感覺,像父親。

我抱怨道:“老師你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他嗬嗬地笑起來,道:“人老了,總是犯迷糊。”

睡意襲來,我靜靜地閉上了眼睛,靠在蒼朔溫暖的懷裏,呢喃地問道:“你總是說你老,你到底多少歲?”

“男人的年齡一直是一個秘密。”

“……那是女人的年齡好不好?”我輕輕的吐出這句話,睡意上攏,我最終未聽到他的回答便靜靜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