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孤島囚犯

汪坤給了他們四天的時間,最後相處的四天。然後他就會把嚴露瑤帶到不可知的地方。

來時那些在岸邊迎接他們的人,原來是他的看守。

這遠離人世的孤島上的大房子,現在成了關押他的監獄,他現在住的屋子,有二十四小時開著的監控和隨時冒出的毒氣。

嚴露瑤問他:“你不會離開我,是不是?”

其實現在對她最大的好處應該是騙汪坤自己要永遠斬斷與她的情絲,那樣汪坤也許會讓她自由地生活在地球的另一邊,雖然也許永不相見,但至少不會把她做為一個人質,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但自己眼底眉梢對她的情意,怎麽能騙得了汪坤,讓他就此放開她的手,自己又怎麽能做到。

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於萬千人中尋找相伴自己一生的靈魂伴侶,情之至真,便是在萬千世人中,隻有一人,是你一生的情之所鍾。

他將冰塊放在床邊的幾上,關了房間的燈。屋裏一片黑暗時,他拉過被蓋住兩人的身體,窗外微弱的月光照到她的臉上,朦朧若仙,他用手輕撫她散亂的長發,在她耳邊說:“我們不會分開,永遠不會。”

懷裏有些僵硬的身子瞬間變得柔軟,他對著那顫抖的櫻唇,深深吻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外麵有人輕聲敲了幾下門。

嚴露瑤想起床應門,於博雨阻住她:“別動,這屋子有監控,我可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你的身子。”

嚴露瑤眉頭微顰:“你不是說。。。”

“汪坤就這個毛病,誰他都不信任。”於博雨哄她。

門外傳來一個女傭的聲音:“於先生,你們的早餐已經做好了,一會兒我給你送來,汪老板說,你們有什麽要求,盡管吩咐我。”

於博雨答了聲:“知道了。”

下床拿了嚴露瑤的衣服,對嚴露瑤說:“乖,在被子裏穿上。”

嚴露瑤哭笑不得:“我要去洗澡,難道他在浴室也裝了監控?”

“不會的,去洗吧,他沒那麽下流。”

汪坤的別墅坐落在一個崖岸上,後麵是懸崖絕壁,前麵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隻有岸邊的碼頭與外界相通,於博雨審視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除非長了翅膀,不然根本無法逃脫,而且他和嚴露瑤走到哪裏,那幾個彪形大漢都若即若離地跟著。

這片私人海域浩渺澄澈,海水呈現純淨的碧綠色,白色的沙灘上,岸邊的棕櫚樹搖曳生姿,於博雨承認汪坤是個優待囚犯的人,對他們招待得十分周到,嚴露瑤幾年來從沒有這麽輕鬆自在過,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再也沒有昔日無法驅散的憂傷,清新的海風,海麵上金色的陽光,她的笑容顧盼流轉,清晰地落入他的眼底,他看著她,眼神深邃寵溺。內心的痛楚像煙花綻放,散落在無邊的夜幕裏。

汪坤遠遠地在別墅裏看著他們,看到他們徜徉在碧海銀沙之間,從日出到日落,從日暮到黃昏,離得多遠,他仍然能看到他們那脈脈凝視的目光,仿佛世間隻有彼此二人。

他從不曾看到這樣的於博雨,以往的於博雨成熟沉穩、縱橫睥闔、氣焰逼人,一望而知的青年才俊,可現在他和她如膠似漆,眼神柔情似水,深情款款。

“這兩個人果然在戀愛,而且愛得很深。”汪坤不得不承認。

“而且真的很般配。”他無可奈何地又承認一點。

每當落日的餘暉在嚴露瑤的臉上隱沒的時候,於博雨總感到錐心的痛苦。

他知道一輩子還長,他會用餘生努力找到救贖兩人的辦法。

可是如果找不到怎麽辦,如果這是他們最後的相聚,如果今生今世,他再也看不到麵前那雙脈脈凝視他的雙眸,該怎麽辦?每當想到這一點,苦澀的淚水便如潮水般在他心中洶湧泛濫起來,一直湧出眼眶,還好,此時沒有陽光照耀,在黑暗中,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時間像細沙一樣從他的手中滲下去,不管他多麽珍視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他的手不曾離開她的腰際,他的眼不曾離開她的麵容,但手中時間的沙仍然不可避免地流逝到已經寥寥無已。

第四天,如於博雨預期的那樣,於瀟雨來了電話,他的聲音異常平靜,沒有一絲的波瀾。他說公司交接事務基本辦妥,需要嚴露瑤親自回去辦一些離婚手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兩天後的晚7點,他會把嚴露瑤送到碼頭,然後他們就可以永遠遠走高飛。

於博雨麵前是懸崖絕壁、浩瀚無垠的大海,那曾經觸手可及的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廣闊和溫馨,現在在流逝如喪鍾的時間中灰飛煙滅。

時間一小時一小時的流逝,即使一分鍾一分鍾、一秒鍾一秒鍾的讀,仍然阻不住它消失的腳步,阻不住最後黑暗時刻的到來,阻不住分離的時光。

夜幕降臨,在他和她縱情纏綿之後,不知情的她沉沉睡去,像風暴中心那平靜的眼,卻不知風暴中的多少人在此時心情起伏、難以入睡。

她的皮膚細白如瓷,濃密的睫毛在精致動人的臉上留下花木扶疏的陰影,於博雨抱緊了她,這讓他唯一感到溫暖的身體,在明天太陽升起時就會飄然而逝。情緣消散,心酸得無法形容。

汪坤正在自己的房間裏喝酒,並不是為了慶祝,相反,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心神不寧,明天他就要棒打鴛鴦,而且對方是於博雨,自己要一直一直地咬牙狠下心,讓他按自己給他安排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明天分開他們隻是個開始,像於博雨這樣的對手,看於博雨對那個女人的看重勁,估計自己後半輩子要耗盡了老命與他博弈。

有人輕輕敲門,汪坤打開門,看到於博雨站在門外。

勉強笑笑:“博雨,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

於博雨走進來,看到桌上的酒杯,平靜地說道:“汪叔還在喝酒麽?”

“是啊,人老了,喝點酒活活血。”

於博雨坐在桌前,手裏拿著酒瓶看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