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是何物(二)

於博雨在電話上按了一個鍵說:“張清,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藍妮抓住嚴露瑤的手:“嚴經理,你也是個女人,還剛有了寶寶,你一定能理解我,你要幫我啊!”

嚴露瑤心情複雜地看著藍妮,顯然麵前的她對張清一無所知,一個象牙塔裏出來的小狐狸想釣個大魚,可卻碰上了一頭狼會怎樣,不過也許張清會顧惜到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許他有些喜歡她,誰知道呢。

張清走了進來,看到淚汪汪的藍妮,立時猜到原委,但他不動聲色,對於博雨說:“於總,你找我?”

於博雨點了點頭:“藍妮說她懷了你的孩子,你要對她有個交待,知道麽?”

“是,我知道。”張清回答。

於博雨將張清拉近,在他耳邊低聲說:“你不許胡來,聽到沒?”

“是,於總。”張清畢恭畢敬地答。

他轉向藍妮,和顏悅色地說:“走吧。”

藍妮幾乎破涕為笑,兩個人離開了。

嚴露瑤隨後離開,走到走廊,看到前麵不遠的張清站住了。

他對藍妮說:“你說懷了我的孩子,我不是讓你打掉麽,既然你不肯,那我幫你打掉,如何?”

藍妮驚懼地問:“你說。。什麽?”

張清猛地一拳打在了藍妮的肚子上,如此凶狠,瞬間將她打癱在地,嚴露瑤腦袋“嗡”地一聲,飛奔上去扶住藍妮。

她驚怒交迸:“你這個渾蛋,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女人!”她轉向藍妮:“你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

藍妮捂住肚子,抬頭看著張清,臉上淚水橫流,表情恐怖萬分,張清居高臨下地冷笑了一下,對她說:“去醫院?用得著去麽,我本來給你留個麵子,不戳穿你的謊言,沒想到你這賤人竟得寸進尺,想訛我,也不看看我是誰,老子每次和你做都帶套,這點技巧都不會,我也不用混了,以後你要想訛誰,揀個軟點的柿子捏。”

藍妮掙紮起來,捂住肚子,踉踉蹌蹌地跑開了。

嚴露瑤喊了一聲:“藍妮!”她也沒有回頭,她見她動作還算靈活,裙子上也沒有什麽異樣,地上也沒有血跡,看來她真沒有懷孕。

張清冷冷地看著藍妮跑走,轉身也打算離開,嚴露瑤氣憤不已,拉住他怒斥道:“她也是和你同床共枕過的女人啊,你怎麽如此狠毒!”

張清眼裏閃出陰鷙的光,反手猛地將她推靠在牆上,他用一支手臂壓住她的鎖骨,沉聲說:“對那種賤人就得這樣,於博雨要早像我這麽做,也不至於被你弄到今天這個地步。”

“張清,你幹什麽?!”於博雨聽到外麵的聲音,走出房門,正看到這一幕。

張清陰沉地看了嚴露瑤一眼,鬆開她,轉身離開。

於博雨上來抓住嚴露瑤的肩膀:“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嚴露瑤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憐惜刻骨,想起剛才那個女孩,為了拴住自己喜歡的男人,不惜撒謊,對方卻對其冷酷殘忍,而自己愛著的於博雨對自己卻全身心地顧惜嗬護。

她忽然抱緊於博雨,伏在他的懷裏,失聲痛哭。

於博雨一愣,卻依然一言不發地抱緊她,任由她的淚水沾濕自己的衣襟。

嚴露瑤哭了一會,離開於博雨的懷抱,轉身步伐不穩地走開。

嚴露瑤回到自己的行政部經理辦公室,發現於瀟雨坐在那裏。

無心敷衍,她冷漠地問他:“有什麽事?”

於瀟雨走過來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你哭過了?”

厭煩地推開他的手:“與你無關。”

“你總是這麽對我,當心有一天我會不舍得放你走。”於瀟雨沉鬱地說。

心情壞到了極點,也不想琢磨他的意思,她轉過身,默默地看著窗外鋼筋水泥的叢林。

沉吟一會兒,於瀟雨說:“看來今天談話地點還算不錯,我想和你說聲對不起,我過去、現在、將來都不是有意打你。”

手輕撫她的後背,她卻本能地一縮,輕歎一聲,於瀟雨說:“可你告訴我,除了用暴力,我怎麽才能得到你。”

“你斷了念頭,就行了。”嚴露瑤說。

“你還真夠冷酷的,可你現在對我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我不喜歡你,你永遠在我這裏得不到回應。”

“那我隻能用暴力了,女人的力氣永遠不如男人,你最後總會屈服,又何必費那個事,還弄到一身傷。”

“你說過不會再碰我的。”嚴露瑤絕望地說。

“對你信守這承諾有點難。”

“我們離婚吧。”

“休想!”

“你現在到底想怎樣,我和你的婚姻本來是合作關係,現在你不想繼續了麽?你想讓我告訴於博雨,把你外派到歐洲麽?”

“你也想假公濟私了麽,他想外派就能外派麽,結果未必如他所願。”

“他現在是董事長,如果他鐵了心要做,當然能做到。”

逼近她,手指輕拂她的下巴:“你現在要拿於博雨當擋箭牌了麽,這個擋箭牌的角色原本屬於我的。”

“你現在比他更可怕。”

輕笑了一下:“你說得不錯,因為他在這裏,我還真不能把你怎麽樣。”

眼神的涼意滲了出來:“如果他不在這裏,如果我是這個王國的國王,你還能有什麽辦法?!”

嚴露瑤看著他眼神的冰冷徹骨,心莫名地得顫抖起來。她低下頭,咬住嘴唇,控製住自己突然暴發的恐懼。

“如果你對我逢迎一些,也許我對你興趣不會這麽大。不過你要不是這個樣子,也就不是你了。”於瀟雨輕摟住她的腰接著說,沒有推開,嚴露瑤隻是冷冷地看著他:“你當了國王又怎麽樣,世界之大,我哪都可以去,現在如果你想我繼續留下,就把手拿開。”

手臂卻越摟越緊,迫得嚴露瑤用手臂撐住他的前胸。“你有個很大的弱點,所以我有辦法讓你離不開我。”於瀟雨注視著她說。

“你在說什麽鬼話?”

“我愛你,嚴露瑤。”於瀟雨突然說。

嚴露瑤愣住,“我可以吻你一下麽?”於瀟雨說。

心智迷亂之際,他已推開她的手臂,將自己的身體和她貼和在一起,扶住她的後腦,他吻緊了她的唇。

悠長深遠,這個吻吸去了她的靈魂,她感覺自己仿佛掉落深井,頭頂的陽光越來越遠、越來越黯淡,而自己無力上升,隻有不停地墜落、無盡地墜落,墜落到那遙不可知的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於瀟雨鬆開了她,嚴露瑤踉蹌著遠離他,走到桌子的另一麵,她用手撐住桌麵,穩定住自己的身體,麵前這個深深凝視她的男人從未像今天這樣讓她覺得恐怖。

“你用不著因為今天我在會上說的話想得太多。”定了定神,她說,仿佛在下意識地解脫自己,讓他剛才的所作所為有個自己可以接受的解釋:“我隻是還需要你這個屏障。”

淡淡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並沒有誤會。”

“那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的新策略麽?”

“如果是這樣,對你有用麽。”

“你說呢?”

“沒有用,我知道,所以這不是什麽新策略,隻是偶爾的真情流露,盡管你會隻當耳邊風,可我是這樣想的。”

“我是你弟弟的女人。”“你是我的妻子!”

“那隻是形式,從身到心,我都屬於他。”

“可你嫁了給我。”

“你竟然把這婚姻看得越來越重要!”

“誰知道,也許這婚姻會持續一輩子,我想要你,包括你的全部身心。”

“你真昏了頭了。”嚴露瑤不想再理他,轉頭無意識地看著窗外。

“其實我找你是想告訴你,於博雨知道我對你動手真是緊張得要命,雖然把我外派不了,不過也讓我這幾天的事情和應酬多得喘不過氣來。”

嚴露瑤低頭默然不語。

“所以老婆,看來今晚我們不能一起回家看小輝了。”於瀟雨語帶戲謔。

“好的,我會自己回去,反正你回去也不過是形式。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你要掛念的人。”嚴露瑤眼神清澈地看著他。

“你掛念的又有幾個呢,兩個應該被你掛念的人間接不間接地都死在你現在掛念又掛念你的那人手裏,”於瀟雨輕笑一聲,“好象饒口令啊,可你的命運就這麽複雜。”

眼簾迅速垂下,他卻也在那瞬間看到一泓碧水般的眼眸罩上了輕煙薄霧,於瀟雨冷冷地幹笑了一下:“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情是何物,是霸占、催毀、欺騙、淩虐,還是心心相印,如果愛,請深愛,哪一樣會走得更遠,誰的結局會更悲慘,誰會終於得到最後的平安和喜樂,世事會給我們什麽樣的答案?

於瀟雨出去了,嚴露瑤心神不定地看著手裏的文件,曾幾何時,她原本誌氣滿滿,那時多單純又無畏,可現在時時覺得心碎欲裂.

門輕輕地開了,藍妮走了進來,嚴露瑤忙站起來,問:"藍妮,你怎麽樣?"

"我沒事."藍妮哽咽地說:"嚴總,我想辭職.這是我的辭職書."

嚴露瑤接過,沉默了一下說:"你先休息幾天,過些日子,我和總經理說說,幫你調一下部門."

"可是,我怎麽有臉再呆下去."

"沒有關係,這事隻有我們四人知道,我和於總不會說的,張清那個人,事情過去了他也不會再提.誰的人生都不會一帆風順,你從這段不適合的戀情走出來,就是一個解脫."

藍妮抹著眼淚出去了,嚴露瑤默默看著她的背影,這個女孩子解脫出來了,可自己卻置身於不斷沉陷的漩渦中,不知何時才能才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