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節 初試

“奴雖自信有些本事,可若離了我家大人的支持,阿悅不過是這亂世離魂,別說能做如今的這些事情,隻怕早就成那路邊的孤魂了。如今得我家大人的信任,能交給奴些事情來做,奴自是竭盡所能,娘娘是我家大人最好的朋友,奴並非自由之身,跟著娘娘去幽州雖不可能,不過娘娘若有需要,是奴能力之內,可為娘娘效勞的,奴也自不敢辭。”

幾日相處,秦末極是喜歡這個聲音清麗,卻出言如金石之音的女子,因此笑道:“阿悅言重了,我心中敬重你,隻把你當朋友看……”

阿悅聽了此言,連忙擺手:“奴萬不敢當。”

秦末搖頭笑道:“阿悅也不必妄自菲薄,在我心中,你卻是當得上我秦末的朋友之人。”見阿悅露出不安的神情,秦末也不欲多說,索性轉了話題:“我也知單請你去幽州不太可能,就算你願意,阿懷也離不得你,不過,你我日後倒有合作的可能,雖則涼州是各方商隊的交匯之地,可幽雲幾州本是邊境重地,若是做與別國通商的生意,卻也自有它得天獨厚之處,阿悅想想,是不是可以把你的商行,也開到那裏去?”

與他國通商的生意,自是有大利可圖,阿悅不是沒有動過那樣的心思,何況這些年她利用涼州之勢,農懷之權,也做了些年無本卻可獲千利的中間商人,雖沒有直接對外販賣大崇貨物,可來往邊境的那些商隊,她又有哪一家不熟悉,哪一家不是從她手中進出了好些貨物的?

“娘娘所言,阿悅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這幾年為求穩妥,同德行的生意俱是往南發展,邊境通商的生意,因兩國交戰,國策不允,阿悅倒實在沒有直接參與過,不過這些對外的商行,十有八九,也都有阿悅有些生意往來,”說起正事,阿悅也鄭重起來,整個人都與往日有些不同,平憑了一份讓人動容的神采。竟連聲音,都比往日清越了幾分。

“那你覺得,幽雲幾州,可有可圖之利?若是置上榷場讓兩國進行邊貿,可行得通?”

“豈止是有利可圖?”阿悅不禁笑道,“若有當地府衙首肯和支持,加上稅賦方麵的優待,我隻怕所有的邊境商隊,都會趨之若鶩,北魏有良馬肥羊皮毛諸物,都是大蕭短缺之資,而大蕭瓷器絲帛茶米油糧鹽乃至紙筆等物,又是北魏極需的東西,更何況如今北魏正是休養生息之時,兩國邊境數年內都不至於大的戰役,實是通商的好時機,如此經營上幾年,隻怕幽雲幾州的繁華之態,也絕不比京都差上多少。”、

阿悅說到此處,想到此間天大的商機,眼睛竟是越發明亮,語氣更是多了極多的急切期待:“娘娘,若您真有意……阿悅會第一個把同德同開到王爺和娘娘的藩國去。隻是,與邊國能貿,實不是小事,一個不慎,到時候隻怕會連累王爺。”

秦末又豈不會知?阿悅果不是一般的商女,她的擔心不無道理,通商,置榷場,又豈是容易的事?

“我確有此意,不過此事倒不急,還需得我們到了幽州後,再視情況從長計議。阿悅若是有空,等我們安定下來後,倒可去幽州做客幾天,到時也好讓我還還這幾日你和阿懷的盛情。另我還有一事想拜托阿悅。”

阿悅聞言大有遇上知音之感,尤其秦末這幾句話,竟是半分也沒有拿她當一個下人看待,不由帶上了幾分感激。

“難得娘娘不介意奴身份低微,日後奴必為會幽雲幾州百姓略盡一份綿力。娘娘若有吩咐,但說無妨。”

“阿悅最近幫我留意些懂得經營並了解大蕭國策律法的人才。”

若秦王妃並非打算隻是做些邊貿的生意爭些銀兩,而是實打實的置榷通商,那這樣的人才自是重要,隻是,置榷場,卻遷涉極大,剛聽秦末表了些意思,阿悅麵上沒什麽,心中卻已倒吸了口氣,如此大手筆,並說她隻是一名王妃,隻怕如今的大蕭帝王,也不敢輕易有這打算。驚歎之餘,又極興奮。

隻阿悅再仔細一想,如今的幽雲數州,早不是當時的州城,而是秦王藩地,秦王自有經營管理的絕對權利,如果秦王支持,也不是不可實現,王妃既有這計劃,大概也是胸有成足。

而且,若此事果真能成,她便有機會出入北魏國,也便有了報仇血恨的機會,曾經以為的枉想,亦有了實現的可能,雖是渺茫,可阿悅也知道,那是她惟一的機會,因此怎能不緊緊抓住?

“阿悅一定會為王妃留意的。”

秦末一笑,看著阿悅的表情,舜息之內,已是幾變,自是知道阿悅想到了什麽,這姑娘,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聰明人。

兩人又說了些話,很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直等日薄西斜,晚霞滿天,阿悅方回過神來:“哎呀,一時不察,都這時分了,娘娘請容阿悅我告退,晚上為王爺與娘娘還有陶公子等人送行,我家大人特意讓阿悅準備晚宴呢,阿悅這就去了,待一切準備妥當了,再來請娘娘,娘娘趁著這會兒,不如先去休息片刻。”

“又有晚宴?”

雖則在涼州不過幾日,可官眷往來,著實讓秦末頗為頭痛,她本就是不善應酬之人,便是在京中也是能躲則躲的,隻可惜這幾日祈妃以身子不利爽為由避病不出,她不得已應酬了這幾日,沒承想最後一晚也不得閑,心中便有了些不耐。

阿悅看著她皺著眉的樣子,一雙湛澈美目似是頗為愁煩,原本清淡冷冽的一個人,平白多了幾分可愛氣來,不禁失笑:“今日並未請外人,隻我家大人和貴府的一眾人等,娘娘放心就是了。”

秦末也不由笑了:“實在是被那些鶯鶯燕燕們纏的怕了,說起來我倒是佩服阿悅與人交往四兩撥千金的本事了。”

阿悅站起了身,一邊行禮,一邊笑著回道:“阿悅吃的可就是這碗飯,少不得要精專些,再說那些可都是奴的財神,得罪不得的。娘娘,奴這就去了。”

等送走了阿悅,秦末覺得此翻招商輕易便能成功,心情也不由輕鬆起來,想著晚上需得參與宴會,少不得回屋裏換了套見客的衣服,又因都不是外客,也隻是如一般漠北世家貴族女子般,穿了身深藍的胡裝。

如畫一邊幫著係那條墨底金繡的腰帶,一邊笑讚道:“這藍色娘娘甚少穿,偶爾穿一回,倒讓人覺得豐姿神朗,竟比公子都出采幾份呢。”

秦末打量了一下,也不由失笑:“你這話若叫他聽去,大概是不太服氣的。”

如畫抿著嘴笑,想起陶末十幾年如一日的瀟灑風流姿態,心道可不是?

她沒被分到秦王府中時,尚是皇後身邊的宮女,後來秦王大婚才被分到王府的,尚在宮中時,便聽小宮女們閑聊時說起這位與王妃齊名的陶公子,最是講究風姿的人了。她那時尚且不信,後來入了王府,親見過幾次碧蓮玉芝她們為公子繡作的那些衣服,真正精致華美的叫人驚歎,若不是早知他的名聲,隻怕還以為是哪個世家名門的紈絝子弟呢,再等後來見人了,那樣的風流神采,倒也實在配得上那些精美絕倫的華貴衣物。

主仆說笑一番,如畫被煙雨遣人叫去尋東西,便換了瀝瀝進屋裏服侍,半日不見夏雨,秦末依在塌上一邊翻書,一邊問瀝瀝:“你夏雨姐姐呢?又哪裏瘋去了?”

瀝瀝眼角閃過一抹黠笑,眨巴眨巴葡萄似的大眼睛,抿著嘴笑回道:“奴婢不知。”

秦末搖了搖頭,暗自好笑,這丫頭的這表情哪裏似不知的樣子,分明是受了夏雨的威脅不敢明說,偏又故意露些端倪出來。夏雨自是古靈精怪的,但煙雨卻是個穩妥的,遣了如畫去尋東西後,竟也不見了蹤影。

她不願說,秦末也不願再問,於是淡淡一笑繼續翻書。

見秦末不語,瀝瀝反而有些急了,輕輕咳一聲。秦末斜目看她一眼,瀝瀝伸了下舌頭,想了一想笑著建議:“娘娘,聽說隔壁後院裏桃花甚好,雖然比不上將軍府上的那麽浩瀚,但娘娘看書久了難免會傷眼睛,再說離晚宴還有一會兒呢,娘娘不如去賞玩賞玩吧。”

漠北苦寒之地,春天原就來的遲些,桃花花期又極短,京都的桃花,此時大概早就落了吧,秦末想了一回,心中竟有些愁悵,若此時不去看,便是誤了今春的花事了,白白辜負了這片春光。再說。看瀝瀝這樣子,大概又是有什麽鬼主意了。

“好。”秦末莞爾一笑,放下了手執的書。

瀝瀝聞言極是欣喜,忙自架子上拿了件黑底金繡的薄氈衣給秦末披上,主仆兩人一邊閑話,一邊往後園去了。此時已近中旬,一路行去,路邊的迎春竟已開出了嫩黃的花蕊,微風拂過,便是陣陣清香。讓人心情不由跟著也輕快莫名。

走過一條青石鋪就的小徑,穿過重重回廊後,便是後園。農懷自然沒心思打理後花園,更別說把個後花院整理的如此曲徑通幽,暗香浮影。秦末眼前閃過那個俏麗的藍眸女子,那麽這一切是她的功勞就毋庸置疑了,隻是不知農懷可曾感受到這女子細微處的柔情沒有。

如此一想,不由輕歎,阿悅實在是個讓人欣賞的女子,她對農懷的情意,又豈隻是主仆那麽簡單?

可煙雨……

算了,這些事多想亦是無益,感情的事,哪裏是她一個外人能說得清楚的。更何況她自己,亦是一團亂麻呢。

正走著,卻發現臨近的假山旁,趴著一個鬼鬼祟祟的綠衣身影,果然是半天未見的夏雨。隻見她饒有興趣的伸著脖子往不遠處的亭閣處打量著,大概是太過用心,雖覺覺察到了身側有腳步聲,但聽著平穩,想是府裏的人,也不在意,渾然不知來人就是秦末和瀝瀝。

而桃花深處八角琉璃的亭閣內,赫然正是煙雨和農懷兩人。

“農......大哥。”煙雨臉一紅,但看看被打理的精致的園子,心下卻忍不住一疼。女子大都是敏感的,雖一直避而不見,但不代表對他的事情不上心。隻是知道的越多,心下便不由的越涼。

農懷看著眼前婉約沉靜一如昨日的女子,心底逸出幾許柔情來:“煙雨,或是我們許久未見了,怎地覺得生分了不少?”得知蕭策一行人路過涼州城時,他想到秦末身邊,必是要跟著煙雨的,除了故友相逢的喜悅,心中似乎也多了些別的期許。然而,當再見時,她遠遠的躲在人群中,的眼中卻多了幾分疏離。反倒是夏雨那鬼丫頭,屁顛屁顛的跟著他討要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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