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掌中線索
就在葉不歸搖著扇子滔滔不絕的時候,一襲冷風破門而入,事後回想起來我才發現,那並不是冷風,而是劍氣與殺意的混合。
冰冷的寒光宛如利箭一般射向躺在床榻上的弄月,雖然司徒炎在對方破門而入的瞬間便拔劍相迎,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銀色的劍身以肉眼無法看見的速度貫穿弄月的頸部,鮮血四濺。
趁著黑衣人的劍尚未拔出之時,司徒炎的薄劍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向對方刺去。
“留活口。”
“你要是再晚一點點,我的劍可就要刺入他的心髒了。”司徒炎陡然停住,即使如此,劍尖也已刺入黑衣人的胸口半寸之深。
然而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那名黑衣人竟然用力往前走了一步,讓司徒炎的劍完全刺入了自己的心髒。
看著黑衣人慢慢倒下去的身體,司徒炎神色淡漠地說道:“這可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要尋死的。”說著就俯身撤去了黑衣人的麵巾,麵巾下是一張年輕男子的臉,而那個男子竟然是司徒炎認識的。
葉不歸湊到司徒炎身旁,笑眯眯地說道:“看來這件事情要去問司徒無念那個老匹夫了,竟然派火獄宮的殺手來刺殺,膽子還真是夠大的。”
“哼,與其說司徒無念的膽子大,倒不如說‘那個人’的膽子大。”劉澈單手支撐著額頭,語氣冰冷。
“如今弄月死了,這刺客也死了,劉大宰相,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對於弄月和刺客的死亡,葉不歸竟顯得有些高興,不一會隻聽到他說:“如果你想要情報的話,我可以幫你調查,不過這次可不打折。”
劉澈冷哼道:“你腦袋裏除了銀子,難道就沒有別的東西了麽?”
“當然。”葉不歸搖著扇子,緩緩說道,“世界上還有什麽能比銀子更安全可靠的呢。怎麽樣,要不要買情報?”
“不需要,弄月剛剛已經說出了沈鴻的名字,既然如此,本官相信隻要找到沈鴻便可以把斷了的線索連上去。”
“話說的沒錯,可你知道去哪裏找沈鴻麽?”
劉澈站起身,撣了撣衣袍:“你雖然是金雀樓的樓主,盡收天下情報,可你別忘了,錦衣衛也不是吃素的。”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雖然我自小接受的便是殺手和細作的訓練,但這樣血腥的場麵卻是第一次見到。饒是劉澈先前說了那番話,可看著躺在床榻上已經氣絕身亡的弄月,我的心裏還是感到很難過。
她一定不想死的,即使被毀容卻依舊能夠活著的女子,又怎麽會想死呢!
正當我心緒煩亂的時候,弄月緊握的拳頭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曾聽師父說過,人死的時候手掌一般不會握成拳狀,也就是所謂的撒手人寰,而現在,弄月的手卻是緊緊握著的,難道她的手中有什麽東西?
想到這裏,我立即走到床榻前,想要打開弄月的拳頭,可是無論我怎麽用力,那緊握的拳頭就是沒有辦法打開。
“你要做什麽?”池痕見我如此,不禁走過來問道。
“我覺得她的手裏有東西,來,幫我打開她的手。”
池痕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按照我的話使勁想要打開弄月的拳頭,經過好一番努力,他才將弄月的拳頭打開。
我從弄月被打開的拳頭中拿起一粒色澤看上去已經有些發暗的杏仁,然而仔細觀看之後卻發現那並不是真正的杏仁,而是一塊石頭,隻不過由於做功太過精致,以至於讓人一眼望去竟錯以為是杏仁。
“和田黃玉!”葉不歸一手搖著扇子,一手將杏仁從我的手中拿走,對著燭光細細端詳起來,“看來想要知道其中的秘密,隻能敲碎了,可惜了一塊上等的好玉啊。”
“為什麽要知道其中的秘密,就一定要把它敲碎?”我問道。
“分量不對,根據我的判斷這玉裏麵一定是空的,既然是空的,那自然是藏有秘密了。”說著葉不歸一個彈指,那杏仁模樣的和田黃玉便穩穩落在了桌子上,“損壞寶物這種煞風景的事情我可是不做的,就交給你劉大宰相了,正好也讓我見識下你的拈花指。”
“拈花指,我記得沒錯的話,那可是隻有少林方丈空滅大師才會的指法。”池痕麵色有些吃驚地說道,“據說拈花指就連波斯的鑽石都能撚碎,莫非宰相大人也會?”
“空滅那老禿驢的拈花指根本捏不碎鑽石”葉不歸撇撇嘴,“不過我曾經可是看到過你們的宰相大人將鑽石捏碎過,所以說起來他的拈花指應該更勝老禿驢一籌。”
司徒炎環抱雙肩,饒有興趣地說道:“哦?聽你們這麽說,我到也想見識一下了。”
劉澈看著桌子上的和田黃玉,沉思了一會,緩緩從袖子裏掏出一枚金錠,然後就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猛然將那枚金錠向和田黃玉砸去……!
原本完好無損的和田黃玉立即碎裂開來,從裏麵流淌出潔白晶瑩的粉末。
“這就是傳說中的拈花指?今天總算是開眼界了。”司徒炎扯著嘴角,不冷不熱的說道。
葉不歸和池痕則完全呆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這個白色的粉末是什麽?”比起那個什麽傳說中的拈花指,我對和田黃玉中流淌出來的白色粉末更為感興趣。
“鹽巴。”劉澈眉頭微蹙。
“為什麽是鹽巴?”我接著問道。
“我怎麽知道!”劉澈的語氣似乎有些惱怒,“池痕,你去通知暫時接管臨安的裴術,讓他務必要將這件事情處理好,另外在明日動身之前準備安國的通關文牒。”
“是。”池痕應聲後便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池痕回到了暖玉閣,與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名身著絳紫色官袍的男子。
“下官裴術,參見大人。”裴術語氣恭敬,神色亦是不卑不亢,“不知道大人召見下官有何吩咐?下官自當盡心竭力。”
劉澈漫不經心地說道:“臨安,濟州,建章,南平雖然名義上是晉國的疆土,但實際掌權的卻是安國薑皇後,亦是我晉國的長公主,你何以對本官的吩咐盡心竭力,你需要效忠的隻有長公主一人。”
“大人教訓的是。”裴術微微抬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本官明日便會離開,你本就負責掌管監督安山四郡,如今這臨安出了事情,你可要妥善處理,弄不好的話……”劉澈看了一眼裴術,沒有繼續說下去。
聽著劉澈沒有說完卻又意猶未盡的話,我在心中不禁為裴術默默哀歎了一下,功勞是上頭的,過錯是自己的,這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啊。
正當我為裴術哀歎的時候,隻聽到裴術打了個響指,十來名身著盔甲的士兵便走了進來,他們訓練有素地將弄月和黑衣刺客的屍體抬走。
裴術瞥了眼滿是血汙的床榻,眉頭微蹙:“大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那麽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此事事關重大,你務必要封鎖消息。另外,雖然說本官已經插手了這件事,但你最好還是讓長公主知道一下比較好,畢竟這臨安可是她的封地。”
裴術點頭:“下官遵命。”
然而就在裴術抬起頭看向劉澈的時候,卻發現劉澈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不由地接著道:“下官說錯什麽了?”
“沒有。”劉澈淡淡地應了一句。
見劉澈神色冷淡,裴術便行禮告退。然而在裴術離開的時候,我卻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因此我在腦海中將裴術與劉澈的對話回想了一遍,卻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之處。
“這個長公主還真是不簡單。”葉不歸以扇掩麵,眼中盡是笑意。
“皇家的人,有幾個是簡單的?”劉澈將目光幽幽轉向我,看得我寒毛都豎了起來,“唐沫,你說是不是?”
“我……我怎麽會知道。”這唱的又是哪出啊,怎麽好端端的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你是影衛,衛國保皇一族,既然如此,你又怎會不了解皇家?”
“咳咳,都跟你說了,那什麽寒楓飛刀是我撿到的。”事實上,對於當初在醉仙樓跟司徒炎說我是影這件事情,我腸子都悔青了。當時本想著先騙過司徒炎然後再慢慢想辦法,又怎料到劉澈竟然會出現。
真是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瞎出現!
我本以為劉澈會繼續追問下去,誰知他卻陡然轉移了話鋒,神情亦是變得嚴肅,隱隱透著股肅殺之感:“雖然長公主貴為安國皇後,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所以表麵上晉、安兩國很是友好,實則卻是相互掣肘,提防。因此本官希望你們好好保護自己,若是死了的話,本官可沒那個心思替你們收屍。”
看著劉澈的神情,我並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不僅如此,我甚至覺得安國之行有點九死一生的味道。不過既然劉澈說出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也就是說其中的危險來自於兩國的朝廷,而不是個人恩怨。
既然如此,想必也沒有人會來為難我這個聽命於人的小官員,就算真的要為難,也應該為難掌握晉國半個朝廷權勢劉大宰相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