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圖

醉仙樓的酒雖然是京城最好的,但它的菜卻絕對是京城最爛的,沒有之一,的的確確是京城最爛的,就算是叫花子也不願意吃醉仙樓的菜,可偏偏它的菜賣的比酒還貴。

“早聽聞醉仙樓的菜很難吃,卻也沒想到竟難吃到這個地步。”我很是糾結得盯著盤子裏的油炸老豆腐,“說出去誰能相信,這團黑乎乎的東西竟然是油炸豆腐。”

司徒炎笑著端起酒杯,他喝的依舊是葡萄酒:“也許是炸豆腐的師父不小心炸過頭了。”

“炸過頭?就算炸過頭也不見得變成黑色啊,而且居然還要三兩銀子。”我將那盤油炸豆腐推到一邊,眼不見為淨,不過一想到那盤油炸豆腐竟然要三兩銀子,雖然花的不是我的銀子,但卻依舊覺得很肉疼。

“醉仙樓的菜雖然不好吃,但酒卻很好。”司徒炎說道,“所以你可以多點些自己喜歡喝的酒。”

“我現在不想喝酒。”

“為什麽?我記得你不是最喜歡喝竹葉青的麽?而且酒量好像還不錯。”

“我是喜歡喝酒,但卻不喜歡喝莫名其妙的酒。司徒,你讓我到這裏來,總不是特意為了請我喝酒吧,何況你還定了這麽別致的雅間。”

司徒炎放下酒杯:“我請你來,的確不單單隻是為了喝酒。”

哈哈,我猜的果然沒錯,請人喝酒怎麽可能會要定這麽雅致的別間嗎?莫非,咳咳,這位黑道少主準備向本小姐告白,等等,我現在可是男兒身啊,司徒炎怎麽可能會向我告白:“呃,那個你到底找我有什麽事情?”

“我要你替我殺一個人。”

“咳咳……你,你要我替你殺人?我為什麽要替你殺人?”這家夥是在說夢話麽?

“因為你中毒了。”司徒炎的笑意滿滿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為淩厲的肅殺,“你是不是覺得很困?”

“是啊,很困。”很困和殺人有什麽關係?

“你之所以覺得困,是因為你種了春眠不覺曉。”

“春眠不覺曉?那它的解藥是不是應該叫處處聞啼鳥啊?哈哈哈……司徒,你太逗了,這種開玩笑的方法怎麽被你想到的?改天我也來捉弄一下池痕。”

司徒炎愣了愣:“你,你認為我在開玩笑?”

“不然呢?難道你是認真的?”

“你說呢?”司徒炎的眼神如獵鷹一般緊緊盯著我,“種了此毒,若是十天內沒有解藥,整個身體便會癱瘓,終生隻能躺在床上。”

我摸摸下巴:“怪不得要叫春眠不覺曉了,一個人若是癱瘓的話,能做的事情大概也隻有睡覺了。”

“你明白就好。”

這個混蛋,竟然對本小姐下毒,不過他這副惡狠狠的模樣到底要殺誰啊:“你要我替你殺誰?”

“劉澈。”

“你要殺劉澈?”乖乖,這劉大宰相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皇上要殺他,寧王要殺他,這位黑道少主也要殺他!

“沒錯,你隻要殺了他,我就將解藥給你。”

“如果我不按照你說的做呢?又或者我現在去告訴劉澈,你想讓我殺他。那你的計劃不就落空了麽?雖然你說的什麽春眠不覺曉聽上去挺可怕的,但保不齊劉澈就有解藥呢!”

司徒炎冷笑道:“春眠不覺曉是火獄宮的獨門秘藥,對於這一點,作為少主的我還是很有自信的。另外,如果你不按照我說的做,那我也隻好殺了你。”

“你覺得你能殺得了我?”

“能,就算是陸寒,我也能夠殺,何況是你。”

“看來我沒的選擇,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怎麽下毒的?”

“油燈!”

“原來是在油燈裏下毒,難怪昨天我一進房間就覺得很困。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麽非要挑我?”

司徒炎沉默了一會:“因為我知道你並不是唐沫,真正的唐沫已經死了。”

“哦?你怎麽會知道真正的唐沫已經死了?”

“因為人是我殺的,我怎麽會不知道?”

“你為什麽要殺他?”

“你的問題太多了。”

我歎了口氣,緩緩道:“你覺得我刺殺劉澈的成功性有多少?”

“這個要看你自己。”

“你剛剛說自己有把握能夠殺得了陸寒,那你為什麽不親自去殺劉澈,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你殺不了劉澈,連你都殺不了,卻讓我去殺,那我豈不是白白去送死,你明知我是去送死,卻還是要花費這麽多力氣讓我去刺殺劉澈,可見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你不僅問題太多,連話也太多了。”

我笑了笑:“我的話的確是太多了,雖然你嫌我話多,但有件事我卻還是要說的。”

“什麽?”

“我並沒有中毒。”

“不可能。”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有一種人是百毒不侵的麽?”我為自己斟了一杯,緩緩道,“百毒不侵的人,不僅不會中毒,而且不會醉。因為酒本身也是一種毒,酒量再好,喝太多的話,也是會中毒而死的。”

司徒炎嘴角緊繃著,沒有說話,但他臉上的殺氣卻越來越濃重。

“唉,千算萬算,你卻沒有算到我竟然是百毒不侵的體質。看來你的武功雖然不弱,但謀劃的能力卻有待提高啊!”傳說中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果然是真的。

“就算你百毒不又如何?我一樣可以殺了你。”

我笑了笑:“你的確可以殺我,但你又何必冒險呢?如果我死了,劉澈一定會追查,你能確保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不能。”

“好,既然不能,你是不是還要殺我?”

“是。”司徒炎端起酒杯,卻又放下,“這一杯酒要留到殺了你之後再喝!”

我用力一拍桌子,指著司徒炎的鼻子怒道:“幹!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本小……呃,本公子跟你蘑菇這麽半天,敢情你還是要殺我啊?殺我了到底對你有什麽好處?你知不知道人要活著多不容易,像本公子這種見不得陽光的人要活著就更不容易了,還有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殺了我,我的師父該多麽傷心?你怎麽忍心讓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有,讓我那個不著調的師父傷心也就罷了,我還這麽年輕,女人,名譽,權力這些東西本公子都還沒有享受過,你……你……你居然就要殺了我……”

說完,我很是憂傷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該死的眼淚,你怎麽就是不掉下來呢。

“你……”

“你什麽你?你要殺劉澈就去殺啊,幹嘛把本小……呃,幹嘛把本公子扯進來?”本小姐一邊擦眼淚,一邊偷偷瞄著司徒炎。

“你哭完了沒有?”司徒炎冷不防地問道。

“哭完又怎麽樣?沒哭完又怎麽樣?”

“哭完,我就該動手殺你。”

“要是我沒哭完呢?你是不是就不殺我了?”

“一樣要殺。”說話間,司徒炎已將手按在腰間佩劍上,“不過在殺你之前,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問吧問吧,有什麽問題盡管問,莫說一個問題,就算是一萬個問題我也樂意回答。”我充滿絕望的小心髒在那麽一瞬間燃氣了一點希望的小火苗,因為根據過往經驗,但凡說出‘在我殺你之前,有個問題想要問你’的時候,原本要被殺的那個人,通常都死不了

“你既然不是唐沫,那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混到劉澈身邊?”

原來他是想要知道本小姐究竟是什麽人,我摸摸下巴,既然他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也就意味著我可以冒充成任何人,那麽究竟冒充成什麽人,會讓司徒炎改變想要殺我的主意呢?

既然他要殺劉澈,那必定和劉澈有仇,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我現在的身份應該是劉澈的仇人,隻有這樣司徒炎才不會殺我。

“我與劉澈有不共戴天之仇,混到他身邊自然是為了殺他。”我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麽?”司徒炎冷冷說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放過你麽?”

幹!是誰說四肢發達的人頭腦都簡單的?我滅了他。

“我不僅與劉澈有仇,我與整個晉國皇室都有仇。”既然簡單的計謀糊弄不到這位翻臉比翻書還快的黑道少主,那我所幸就將故事說編的複雜些。

“你與整個晉國皇室都有仇?”司徒炎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看著我。

我很是深沉地歎了口氣:“十七年前,晉國二十萬大軍踏入衛國疆土,所到之處血流成河,無數皇族被屠殺,我的許多親人便是死於那場宮變中……”我微微停頓,又是一聲歎息,要死了,在這麽歎息下去,本小姐會不會得抑鬱症啊。

“你是衛國皇室血脈?”

我點點頭:“沒錯,我的確是衛國皇室成員,所以十七年來,我一直想要殺了趙貞,可是想要殺一個皇帝談何容易,所以我隻能先混入宰相府,伺機而動。”注意注意,我可千萬不能像上次一樣,把好端端的愛情故事愣是給變成了恐怖故事。

司徒炎沉吟片刻,忽然抬起頭,語氣冰冷:“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