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從市中心駛向郊區,燈光漸漸稀少,天上的星光反而漸漸明亮起來。路理臣開著跑車駛向他在郊區買的一套小別墅,他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放鬆一下。有些事,似乎已經不在他的意識掌控範圍。
現在已經是深夜快十二點了,通向郊區的公路已經沒有幾輛車。路理臣卻慢吞吞的駛著,聽夏末的晚蟲鳴叫。心情漸漸明朗,他輕輕哼著小曲,稍稍加快了行駛的速度。夏末的晚風讓人清醒。
正當路理臣優哉遊哉的開著車打算轉彎時,路口出現的不明物將他驚了一下,差一點,就碾上去了!
是什麽?路理臣側著頭往下看,好像是個人。莫不是有人撞到人,自己先逃了?他皺了下眉,想著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是事不關己,駕車走人時,那個黑影卻動了動,沒死呢!
他不及多想,就打開車門向那人走去。是個穿黑衣的男人,身材修長,此時正蜷縮在地上,似乎很痛苦的樣子。路理臣走到他身邊,觀察他,郊區的路燈隔很遠才會有一盞,他看不太清楚。
剛想伸手將他的臉翻過來,不想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滾燙的手,路理臣一驚,急忙甩開。嗬,竟然是個吃了藥的。
路理臣想了想,這荒郊野外的,他若是不管他,估計要出人命。他用力將他的腦袋扳正,夜色下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忽然,他感到不對,他將手舉到麵前,深色的粘稠的**。他的臉一沉,將手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果然!是血!
路理臣立刻將他抱到車上,車裏的燈光讓他看清了這人的模樣。他覺得心髒一緊,立刻打電話給林醫生。
“喂,林醫生?~城南郊區的別墅,快點!”
放下電話,路理臣看著這張臉,幾乎是顫抖著手替他將臉上的血汙擦拭幹淨。然後重重的抹了把臉,眼睛竟然紅了。他緊了緊拳頭,舒了口氣,才踏上油門,往別墅行去。
白色的小小建築裏是精巧的裝飾,層層疊疊隔間在二層上隔出了一圈的小迷宮,下麵正堂的中心,是一個清水泠泠的水池,裏麵有個能休憩的小假山,四周高高低低的擺著各種盆栽。在一個小樓梯上,有一張很大的平台,上麵擺了一個特製的大床墊,就是一張床,周圍有70厘米的闌珊,隻有九格的樓梯能進去。在上麵既能看見玻璃天頂外璀璨的星空,也能看見映著星辰的水池。
此時,路理臣坐在池邊,等待著高台上的林醫生走下來。
那個路上撿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為了救他而死去的資儀。一個,他上一世沒有好好愛的人。
他記得那微弱的呼吸,他手上還留有血液的腥鹹。他遇到了什麽?是誰喂他藥,將他重傷,又將他丟棄在那麽危險的山路轉彎處,隻要他開車再快一些,他就沒命了。
資儀~
路理臣焦慮的交握著手,剛才阮箏險些被侵犯時的憤怒和此時的焦慮比起來,顯得已經那樣遙遠。他紅著眼,盯著黑色的地板,看著裏麵倒映著的星空。思緒遠遠近近的拉鋸著,撕磨著他的神經。
他竟然那樣荒謬的過完了一生?
“路少,那位先生並沒什麽大礙。隻是身上不少地方擦傷,流了不少血。”林醫生是路理臣的私人醫生,他要靠路理臣給他的高薪養家糊口,說話格外小心。他看了下路理臣的臉色,猶豫了下,他估計著,那位先生磕了藥的事,他也知道,就繼續說,“好像還吃了些不幹淨的東西。”
路理臣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林醫生,扯著唇角笑了下,說:“髒東西?林醫生可知是什麽髒東西?”
“這……”林醫生並不知道路理臣的意思,為難的看著他,那人磕的是嗜香,這個東西目前還是掃毒裏排在前麵幾位的,出來的時間不長,但是流傳的速度很快。一般磕了這個藥,進局子是免不了的。不過以自己麵前的年輕人來說,這個問題絕算不上是什麽問題。
“嗬嗬,大概是吃壞肚子了。”路理臣冷冷的看了一眼林醫生,“既然沒什麽大礙,就不擾林醫生休息,你就早點回去吧。”說完也不管林醫生,徑自往高台上走去。他相信林懂他的意思,現在這個時候,他不想任何會影響路家的事情出現。
林醫生心中一顫,急忙收拾了東西回去了。
走上高台,路理臣側身躺在了資儀的身邊,資儀正睡著,眉頭緊皺,顯得很不安。他伸手輕輕將資儀的修眉撫平,撫摸著他的臉。資儀的身上綁了大片的繃帶,林醫生給他用的是林家的秘方,見效很快。才一會兒,睡夢中的資儀,已經難耐的開始扯繃帶。傷口結痂的瘙癢的確是難以忍受的。
路理臣心疼的看著資儀,緊緊將他抱在懷裏,任由資儀的手在他的背上亂抓。他將臉埋在他的頸項,眼角悄悄的溢出溫熱的**。
兩人就這樣糾扯著睡著了。一夜無夢。
“唔~”資儀緩緩地睜開眼,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著,一眼就看見上方漏頂的天空,有藍天與浮雲。他躺在柔軟的白色裏,下麵有綠色的草和樹,還有水池。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以為他飄在雲端。
這種美妙的感覺使他忍不住想閉上眼再次睡去,他微微一笑,素雅的臉露出一抹妖嬈。
“醒醒了,懶蟲!”一個男音在下麵想起,溫柔的帶著笑意。接著就是咚咚咚的上樓梯的聲音。資儀忽然收住笑容,謹慎的的看著來人,一瞬間,他想起了他昏迷前的一切。那群該死的家夥。
資儀猛地坐起身,卻難受的又彎下了腰。路理臣,連忙放下手中的白粥去扶他。“你這家夥,又沒讓你起來。”聲音凶惡,動作卻很溫柔。
資儀拂開他,奇怪的打量著眼前陌生的家夥,“你是誰?”
路理臣一愣,對啊,現在的資儀根本就不認識他。他們應該認識在三個月之後,或許,冥冥中,已經有什麽開始改變了。他認識資儀的時候,是夜色裏的調酒師,而現在,顯然,他還沒有得到那份工作。他還沒有在夜色裏見過他。
隻是一瞬的,路理臣便整理了思路,他微微一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路理臣。”上一世,他也是這麽說,隻是氣氛和現在差的太遠。
資儀疑惑的打量著路理臣,無疑,路少的英俊風流是眾所公認的。此時他笑眯眯的站在那裏,穿著一身家居服,平時的淩厲被掩蓋,儼然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二十歲的臉龐還略帶青澀。
“路理臣?”資儀打量著麵前穿著居家服也依然貴氣逼人的男人,又打量了一眼明顯花了不少心思的房子。是個有錢人啊!他眼睛一轉,就換了副笑臉,“恩人,你救得我?”
路理臣點了點頭,端著白粥坐在了床墊上,舀了一口,吹了吹,遞到資儀麵前,“來,餓了吧?吃點粥。”路理臣家道敗落後,什麽都要自己做,著實學會了不少東西。比如煮粥,他煮的不比一般廚娘差。
資儀愣愣的張開嘴,他還沒被這麽伺候過呢!喝了口清爽的白粥,他忽然驚醒般將手伸進了被子裏。路理臣笑著看他檢查身體,等他終於寬心的仰著脖子等吃時,才笑著搖搖頭繼續喂他。
“路理臣。你是什麽人?”資儀不安分的四周,別墅中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經過精心的計算與布置。量他見過不少豪宅,卻也不得不對這一處的精致而唏噓不已。
“我是路家的人。”
“路家?就是城北路家?”
“嗯。”
接著一聲頗有意味的叫聲回蕩在空曠的建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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