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回到檢察院工作處的時候,已經有人等在那裏,是手下的一個下兄弟叫荊鎧,大家一般都叫阿凱。郝斯伯略一思索,大概知道是哪邊的事,便沉著臉走進去,那人見郝斯伯進去,連忙也跟著進去,順帶關上了門。
“什麽事?”郝斯伯脫下厚重的大衣,掛在衣架上。利落的襯衫使他顯得幹練而不失風度,凝肅的臉上隱隱帶著冷意,正如他一向的處事風格,幹淨利落,淩厲果決。
阿凱稍微思索了片刻便娓娓道來,“老大,您讓我注意的那個宋銘,出了點意外。”
“唔?宋銘?”郝斯伯沉吟了一下,他的確是讓他順帶關注一下路理臣身邊之人的動向,尤其指出了宋銘。不過,如果不是事情達到必須要他知道,是絕對不會向他匯報的。那麽是出了不小的意外吧?他眸色一沉,看向那人,“是,什麽樣的意外?”
“似乎是被人劫持了。”阿凱瞥了一眼郝斯伯的臉色,見他隻是若有所思的蹙著眉,又說,“據說,路少為此事大動肝火,派了手下大批的人馬在W市進行地毯式搜索。如果主使人還沒有離開,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拎出來。”
“被綁架嗎?”郝斯伯嘴角扯出一絲不以為意,“那個沒有提出什麽條件嗎?”
“據我所知,那人的目的應該隻是純粹的劫走了宋銘。並沒有對路少提出什麽要求,而且消失的無聲無息。似乎來頭不小。”
“是這樣嗎?”郝斯伯抬手捏了捏眉心,他在猶豫這次他是該幫路理臣找回宋銘,免得他擔心,還是徹底除去這個這個人。隻要他在,路理臣就不會有心思來直麵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他還是該讓宋銘徹底消失。
“有沒有辦法查到那個幕後人?”他的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起節奏,“得得得”的敲得人心顫。無數的計謀在胸中生成,他的臉色愈加的陰沉。已經是冬天,他來W市已經那麽久,原本以為終於到了與路理臣重拾過往的時候,卻發現一切都已偏離了曆史的軌道。到現在他們還是這樣似敵非友模式相處著,他已經從原本的耐心等待變得煎熬。
他近在眼前,他有無數的機會將他拉入懷中,狠狠占有。可是,他不能這麽做,他不能毀了他們再一次的相遇。
“天黑之前,如果不能查到,那麽就沒有辦法了。”阿凱老實說,他知道郝斯伯不喜歡任何的含糊其辭。
“天黑之前?不,你找周信,讓他去查!”郝斯伯側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鍾,時針正指向一點一刻,便冷哼了一聲,“告訴他,下午三點之前如果查不到,我就讓周尋回來給我暖床。相信周尋會很樂意的。”
“呃?這.......”阿鎧有些尷尬的摸摸腦袋,樣子別提多傻,他猶豫的說:“周大哥會發瘋的吧?”
“就這麽說,一字別落。”郝斯伯冷笑,周信這個人最看不得他那個寶貝弟弟娘像,總想讓周尋跟他一樣,做什麽所謂的男人大丈夫。隻是周尋是個gay,周信再怎麽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向自動忽略中。隻是,這早就是兄弟們之間公開的秘密。
阿凱嘴角微微抽搐,老大這次還真是不擇手段了。他大聲應是,便惴惴的退了出去,邊走邊思量著,這事兒還是電話裏和周信說罷。當著他麵,還不得被那個暴躁的家夥給生撕了?
“宋銘,別怪我不盡人情,要怪隻怪你找錯了情人。路理臣他啊,隻能是我的。”
依舊是黑沉的空間裏,宋銘艱澀的睜開眼睛,一瞬間,他竟然以為他失明了。嗬,真開眼了還是漆黑一片。若不是遠處縫隙裏透出的一點點零星的光點,他真要以為他是瞎了。
直到感覺到不對,他才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是被綁架了。綁架?!宋銘又自嘲的搖搖頭,哪個被綁架的能像這樣自在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
釋的話,總覺得是不會傷害他的。就這樣莫名的認為,是因為那個人保護了他這麽多年嗎?可是,他似乎和成溪的死脫不了幹係。宋銘原本有些迷茫的雙眼瞬間變得冷厲,如果真的是他,絕對不能原諒。
成溪他那麽優秀,他還那麽年輕,已經決定去京城大展宏圖了,卻在路上就這樣與世長辭,他的夢想,也隨他的逝去而破碎,即使在地下,他如何安息?
在飛機降落的時候,他該有多驚惶,在那短暫的生死掙紮裏,他是否有一刻想到了他?
“醒了嗎?”隨著那磁性的聲音響起,室內的燈光也隨之點亮。宋銘被忽然亮起的燈光刺得伸手遮住了眼睛。接著便聽到近在咫尺的磁性男音,“睡得好嗎?”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陌生的氣息,使宋銘緊緊的皺起了眉。他朝一邊挪了挪,躲開那明顯熾熱的呼吸。“很好。”他冷冷的甩下兩個字,便又倒下去,背對著釋。他眼睛睜大,看著衣櫥壁上釋的影子,有點不安。
“那就好,餓了嗎?我為你準備了點心。”釋臉上的笑容在一秒的僵硬後又軟化了,他站起身溫柔的看著宋銘。他沒有掐住自己脖子,質問自己為什麽綁架他,就該知足了。
可能是真的很久沒吃東西,一提到吃的,他的肚子便不爭氣的響了起來。不過,也沒什麽好尷尬的,宋銘漠然的起身,淡淡的看著麵前一臉溫柔紳士的釋。”在哪裏?”
釋微微一笑,深藍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我帶你去。”他說著不自覺的想要抬手,意識到麵前的人一定會反感時。隻得將手背到了身後,率先走了出去。
宋銘看著他走出去,便掀開被子下床,卻不想睡得太久,根本沒有體力支撐自己站起來,他的腿一陣無力的彎了下去,但是倔強的秉性卻使他使盡全力用手撐著床站了起來。他咬緊牙關支撐自己不要倒下,愣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餐廳。
“都是些流食,你太久沒有進食.......”
”我知道。”宋銘冷冷的截斷他的話,聲音幹澀沙啞。他拿起湯勺,將清粥一口一口的往嘴裏送,也不動其他的東西,隻是喝完了粥,就起身往剛才來的地方走。
釋站起身,看著宋銘落寞疏離的背影,心中自嘲。為什麽他可以那麽的容忍傅成溪的百般刁難,冷漠殘酷,也可以接受路理臣的溫柔嗬護,霸道寵愛。卻不能給他一點希望呢?
釋叫來一個小弟,吩咐他,“天黑前,全部離開W市。”
小弟似乎很是雀躍,高興的咧開嘴笑著去傳達釋的話。
釋看著興衝衝離開的小弟笑了笑,笑容裏帶著些別人看不懂的憂傷。他會帶宋銘走,永遠的離開W市,這個有著他所有回憶的地方。去往新的大陸,開始全新的生活。他相信他的耐心終將會抹殺他對過去的不舍。終有一天,他的記憶裏,會隻剩下,一個叫做釋梟的男人。
周信接到阿凱的通知後,暴跳如雷的差點沒砸了手機。隻不過他知道郝斯伯對路理臣的事向來說一不二且不擇手段。他讓自己查擄走宋銘的人,定是要借此機會,讓宋銘此人在W市永遠的消失。隻是竟然拿周尋作威脅,那個臭小子,如果是老大叫他暖床,一定會樂顛顛的跑去伺候。所以,決不能給他這樣的機會。
於是乎,周信個父親般的大哥要為了自己的寶貝弟弟不徹底淪為被人壓的受眾,隻得拚了老命給他那無良的老大去賣命。哎,要怪隻怪他那弟弟不成器啊!
周尋聽到這風聲的時候,倒是冷靜許多,他知道郝斯伯會拋下這樣的話,這件事一定是非成功不可了。周信那家夥,就是死也不會答應自己去給老大暖床的,笑意自嘴角慢慢散開,周尋笑的那叫一個耐人尋味,引人犯罪啊。
可能是郝斯伯的威脅的確是戳到了周信的要害,他愣是在時針指向下午兩點五十九分的時候,風風火火的闖進了郝斯伯的辦公處。他拿著一疊紙,一臉風塵的走到郝斯伯的麵前,將紙遞到郝斯伯的麵前,喘著粗氣,說話都不利索,“老大,你的,你的任務,我,完成了!周尋那小子就臉蛋能看看,身體瘦不拉幾的可沒什麽看頭,老大要是缺暖床的,周信馬上給老大找一屋子來。可好?”
郝斯伯不理會周信在那裏喋喋不休,隻是自顧的翻起資料來。大致掃了一遍後,才抬頭,“知道他現在哪裏?馬上會有什麽樣的行動嗎?”
周信停下來,思索了一下,便道:“他現在在城北的紅樓,似乎已經有所動作,有大批衣著異類的年輕人從W市離開,估計都是他的手下。他這樣明目張膽,就不怕被有心人阻了去路?”
“不,他是料準了我會調查宋銘的失蹤,會關注他的動向。故意做給我看,讓我放他出行。這家夥,潛伏之深,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混了這麽久,都沒有任何異動。”
郝斯伯不禁暗罵自己大意,這樣一個定時炸彈埋伏在W市,他竟然不知道,這簡直就是自殺。好在,那人並沒有做什麽,隻是帶走了宋銘。那麽就讓他帶走便是。
“那,老大的意思是?”周信疑惑的微微俯身,靠近郝斯伯。這時候就是郝斯伯該說他對策的時候了。
郝斯伯看著靠近的周信那張頗有大男人味道的臉,別有意味的勾了勾唇,“就讓他走,順被送他一句話,就說:如果要帶走那人,就徹底帶走,不要留下任何痕跡,以後永遠不要再踏足W市。如果做不到,就乖乖放人。”
“放他走?”周信詫異的文,心中卻嘀咕,果然是這樣,這樣借刀殺人,除卻情敵的法子真是再妙不過。
於是,釋梟走前,便收到了這樣一句頗為合拍的“警告。”嘴角冷嘲一笑,“這個郝斯伯,倒是有點意思。”
一次大規模的遷徙,就這樣在W市悄然發生。釋梟帶來的所有情報分子統統在一瞬間消失在W市,一個不留,走的幹幹淨淨。在眾人還未發現法身了什麽事的時候,一架架飛機已經航行在去往大洋彼岸的航道上。唯一留下的大概也就隻有飛機過處,在蔚藍天空投下的那一抹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