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個家族的根深蒂固,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樹立。但是一個家族的名聲,卻能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而現在的顧家便是這樣的典型,顧廷方的斑斑劣跡,不說城南,就是整個W市,也是有目共睹的。
再加上有心人的煽風點火,很多深藏的秘聞都被一一挑到了明處。一如顧廷方私生子的身份,一如顧從之光明正大的不檢點行為,一如當年顧夫人憤然自盡的隱秘,許許多多或真或假的秘聞幾乎在瞬間無孔不入的傳到了W市每一位市民的耳朵裏。再加上添油加醋的描寫,事不關己的評論,幾乎風過一樣的傳播速度。
真的就在一夜之間,顧廷方,不,應該是整個顧家就成了全城人民不齒的反麵典型。
而操控這一切的人,顯然也沒有料到他所謂的“不鬧大一點”,已經到了這麽覆水難收的地步。凡事不能做絕的道理,傅成溪當然明白。
“傅董,我,我沒有找到林牧。”劉堧畏縮的站在傅成溪身前,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昨天他帶了一夥人去顧家老宅要人,雖然是傅成溪授的意。但是一線明星的誘惑還是讓他非常的賣力,於是乎,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可是當時他已經忘了最初的目的,隻是感覺到顧家的傲慢與不可一世。他就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與怒氣,胡亂的說了一堆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可能是演員天生的表演天賦,圍觀的群眾竟然信以為真的四處傳開。
“傅董,我,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變成這樣。我當時隻是……”
“行了,我知道了。”他淡淡的的聲音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壓,頓了頓覺得還是不要太嚴苛,就又添上一句,“你做的不錯。”
傅成溪揮手示意劉堧出去,自己則起身走到了窗戶邊,看著窗外鱗次櫛比的屋頂,不知在想些什麽。
宋銘閑來無事,心裏惦記著自己那好不容易爭來的劇本,便想去公司。沒想到一路上卻聽到許多關於顧家的傳聞,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以為自己休養幾天就與時代脫節了。
“釋,你知道是發生了什麽嗎?”宋銘邊走邊問跟在身邊的釋,自從發生那件事,除了和傅成溪在一起的時候,釋幾乎是形影不離了。
“先生,我不太清楚。”
“哦,那我等會兒去問成溪。”宋銘失望的撇了撇嘴。在看到公司的大門時,便迫不及待加快了腳步,神色都變得明朗很多。
釋依舊默默的跟在後麵,他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隻是他不願意親自告訴宋銘這件事,怕他會受到影響。雖然自那件事之後,少爺對他的態度比之前要好很多,對他的好幾乎已經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
但是他知道,銘,依然是不快樂的。每每見他穿著白色襯衫站在落地窗前,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他就知道,他一定在迷茫著。可是自己卻無能為力,他不需要他的安慰,也不需要他。他隻能靜靜站在銘的身後,為他喜而喜,為他憂而憂。
有腳步聲輕輕傳來,傅成溪眉一皺,隨即又溫柔的鬆開。除了他,還有誰會不經他允許,就進來呢?
“怎麽來這裏了?”
“我在家裏很悶,出來轉轉,就到了這裏。”
宋銘將眼鏡摘下,放在辦公桌上。“我在路上聽到很多關於顧家的傳聞,好像還和白馬國際有關。這是怎麽回事?”
傅成溪走到沙發上坐下,朝宋銘招招手。待他走近,便一把撈住他的纖腰,鎖在了懷裏。抱著他,總會有種安心的感覺,或許是因為習慣他的陪伴。就像他也習慣和他在一起一樣。
沒緣由的,傅成溪的目光忽然向門外掃了一眼,門外站著的,必然是那個頗有身手的釋。他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釋對宋銘的意思。之所以放心讓他陪著宋銘,是因為他知道,宋銘永遠不會需要像釋那樣的男人,即使他再厲害。而釋永遠也不會強迫他視若珍寶的宋銘。
當然,他這樣做,也是因為虛榮心作祟,他是想證明自己才是那個被需要的人。尤其那個需要的人,是這個固執的小家夥。
“出了點小事,顧家的那小子找我人的麻煩,那麽,我就陪他玩玩。禮尚往來嘛!”說著唇就印了下去,卻被懷裏的人躲開。
宋銘抵著傅成溪的胸膛,微微喘著,“這裏是公司,點到即止好不好?”
傅成溪看著宋銘,挑了挑眉。“沒有關係,沒有人敢進來。以前也不避諱的。不是嗎?”他一隻手固定住了宋銘的後頸,就重重的吻了下去。
“唔……”宋銘見他不理會自己,隻得無奈的回應他的吻。好像自從路理臣不去學校後,成溪也很少再去學校了。似乎很久沒有聽過路理臣的消息了。宋銘莫名想起上次路理臣來醫院看自己,可是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到。
那時,他的眼神那樣隱忍,夾在他與傅成溪之間,應該是很為難吧?畢竟,他已經知道,傅成溪曾經那麽喜歡他?拒絕他,又搶走他的情人,總是讓人無法坦然待之的。
“唔,好痛!”宋銘捂著嘴,怪嗔的瞪著一臉不快的傅成溪。“為什麽忽然咬我?”
“誰讓你不專心。”傅成溪拿開宋銘捂嘴的手,輕輕用指腹摩擦著他淡粉色的唇瓣。柔軟的觸感,引起一陣躁動。他一把將宋銘掀翻壓倒,覆在他的背上,細細吻遍他纖長的後頸。雙手泥鰍一樣靈活的滑進他的衣內。
正當兩人衣衫不整,情,欲最盛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接著便是釋冰冷的斥責。
“該死,”傅成溪暗罵一聲,幫宋銘拉好衣服,才整了整衣衫坐到了主位上。很不悅的朝外麵斥道:“什麽事在外麵吵吵鬧鬧?”
門打開,劉堧一臉苦色的快步走進來,見到傅成溪,本想開口的話,卻在眼睛瞥向一旁紅潮未退的宋銘時,都咽回了肚裏。知道自己壞了太子好事,又緊張起來。
“有什麽事就說,吞吞吐吐的像什麽樣子?”
傅成溪冷冷的瞥了一眼壞他好事的某人,不悅之情盡顯。
“劉堧?”宋銘卻是認出了他,當初接觸林牧的時候,他就認識了這個經常在他身邊出現的劉堧。這個人雖然膽小又懦弱,但是,既然林牧會和他走那麽近,說明他人品也不算壞。
他戴上眼鏡,走上前,坦然的靠在桌邊。看劉堧的樣子,大概是和傅成溪說的那件“小事”有關吧?
傅成溪瞥了一眼站在他桌前的宋銘,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臉色看。也不生氣,隻是向劉堧示意一眼。便雙臂抱胸看著等他說些不好的事。
劉堧會議,平複了一下心緒,便說:“傅董,剛才顧家有人找到公司裏的員工。告訴他,林牧早就不在顧廷方手裏,八成,八成已經死在城南西街的廢巷,他說,要是還想撿回他的一條命,去顧家鬧事,不如去城南西街廢巷去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到一星半點的蹤跡?”
“你說什麽?失蹤的人是林牧?”宋銘一下站直了身體,有點找不到思路的開頭。林牧是他這部戲僅剩的希望,連他也出事的話。他就不得不再和傅成溪磨時間,可是,他已經越來越厭倦現在的生活。完全看不到未來,前路沒有一點光亮。
“是的,宋導。”劉堧瑟縮了一下脖子,有點不敢看這個平常嚴苛出了名的年輕導演。誰敢多嘴一句呢?他的後台可是坐在上位的那一位,除非是不想混了。
“那你們去城南西街找過了嗎?”傅成溪適時的繞過宋銘的問話,從側邊握住宋銘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搓揉。
“已經找過了。”劉堧低著眉,不去看傅成溪和宋銘隻見漸趨曖昧的氣氛。“沒有找到有關的線索。”
一滴冷汗從額角的發間緩緩滲出,那人那麽溫柔的眼神,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難怪宋銘在公司的地位超然,連澹台都辭掉了本已排好的行程,來加入他的戲。他這樣魯莽的闖入,傅成溪定然不會輕易就饒過。他該怎麽辦?
“沒有?那邊是不是很亂?”傅成溪感覺到手裏的繃緊的指節,微微蹙眉。這家夥,心裏眼裏,就隻有他的戲,隻有他的男主角。想到這裏,他惡意的重重捏了一下手裏纖長手指。
宋銘吃痛,一下子回神,瞪了一眼傅成溪。沉著臉,冷冷的對劉堧說:“你最好今天之內給我把林牧找回來,否則,哼!”他一把甩開緊扯著他手的傅成溪,全身都罩在一種名為吝氣的黑色空間裏。
“可是,”劉堧還想說什麽,見宋銘劍鋒般寒冷銳利的眼神,立刻諾諾的應是。說完,趕忙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你怎麽了?”傅成溪也開始有點不悅起來,不就是一個曾經看上的演員,值得他甩開他傅成溪的手?
“如果隻能一次次的推延,失敗的話。我的堅持,就毫無意義。”宋銘垂著頭,聲音已經不是原來在傅成溪麵前時的軟糯。冷硬的像是換了一個人。第一次,他用這樣不顧後果的態度麵對他的頂頭BOSS傅成溪,或許是真的厭倦。
“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說話?”傅成溪被他的態度惹惱了。可是他原本想說的不是這句話,他原來是想說,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無論如何,我都會成全你。可是,人在憤怒時,總是口不對心的。
“你是白馬國際的少董,影界的太子。我知道。可是,你告訴我,我這麽多年的隱忍,換來是你的恩寵?還是你的枷鎖。我忍受的所有屈辱,得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住口!誰準你這麽說話?”
傅成溪猛地站了起來,死死盯著瘋狂的宋銘。明明是想上前讓他冷靜,可是到了嘴邊卻又是這樣冷厲的嗬斥。
不該是這樣,他明明決定要把愛都給他。可是他感覺到,宋銘就要離開,永遠逃離他的身邊,他又會是深夜裏孤獨的一個人。可是,他的自尊怎麽會讓他低下他高傲的頭顱,即使是路理臣,他也從未放低姿態。
可是,他終究要丟失這個決定要愛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