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我沒有很好地控製住自己的情感。我覺得我的身體還是因震驚而微微顫動了一下。

“看吧。”斯圖看到了我的情緒變化。

我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斯圖！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求你告訴我！我想了解你！我比任何時候都要了解你！我想認識一個真正的斯圖！告訴我好嗎？告訴我一切，告訴我你為什麽不懼怕陽光，告訴我你為什麽會錯殺了你的母親？”

“西維……你真傻……”斯圖的神情溫柔極了，“你為什麽要用‘錯殺’這種說辭？……我的母親……伴隨著我的出生而死亡。”

我看著他。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我相信我已經能夠很好地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亞瑟的母親是我父親唯一愛過的女人，聽說，受孕產子是他和那女人共同的理想。我父親和亞瑟的母親都希望讓真正屬於卡帕多西亞自己的孩子繼承卡帕多西亞家族的王位，但亞瑟的出生卻讓這種希望近乎破滅了。亞瑟的母親在產下亞瑟後的彌留之際曾對我父親說，她希望父親繼續完成他們兩人沒有完成的願望，她希望看到真正屬於父親的兒子。所以，在父親發現亞瑟幾乎等同於一個廢棋之後，父親就開始了自己漫長的試驗，但很不幸，那些嬰兒都被母體吞噬掉了，沒有一個嬰兒能幸存下來。”

“那你母親……”

“我母親是一個獵魔者。”

“什麽？！”我還是沒有抑製住自己的詫異之感。

“你沒聽錯。”比起我來，斯圖的臉就像是在陳述著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故事一樣，“她就是那些個專門獵殺血族的人類，被稱為獵魔者的女人。我母親是我父親的死對頭，她總想著有朝一日能活捉了卡帕多西亞氏族的頭目，她完全有這個能力辦到，聽說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有一步棋她走錯了，她太蠢了，她最不該做的事就是愛上我父親……我根本無法理解她那樣的選擇，在她知曉了父親的目的之後依然義無反顧地做了他的試驗品。”

“我能理解你母親。……如果你父親和你很相像的話。”我將手放在了他的膝上，給了他一個笑容。斯圖立刻明白了我這話的意思，他輕輕摸著我的臉，帶著淡淡的笑：“西維，別傻了，我絕不會像父親對待我母親那樣對待你！”

“……你父親不愛她嗎？”

“愛？他隻愛他自己。”斯圖痛苦地一笑。

我看著斯圖的樣子，看著他那張完美的麵容：“我想，你母親一定是個美人。”

斯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根本沒見過我母親的模樣。我隻聽說過，母親是一個優秀的獵魔人，她是巫師家族出身，所以她擁有著血族人更懼怕的女巫力量。或許就是因為我擁有一半巫師的血統才讓我和血族不同吧，他們都說我集成了卡帕多西亞氏族和我母親的巫師家族的所有優點，或許這就是我不懼怕陽光的原因……十三氏族以我的出生為榮，聽起來我好像很厲害是嗎？嗬，所以才有那麽多人嫉妒我要置我於死地呀……我這副用母親的命換來的身體還真是讓人嫉妒呀！”斯圖失神地看著遠處，自嘲地笑著。

看到他這樣感傷我更加確信，斯圖所說的殺死母親一定另有隱情。

“你說你沒見過她的樣子？那麽她……你母親她究竟是怎麽死的？因為生你嗎？”

斯圖冷笑了一聲：“是呀，因為生我。你知道我是怎麽出生的嗎？”他慢慢扭過頭來，盯住了我，“我吃掉了母親的內髒，割破了她的肚皮，自己跑了出來。”

我看著斯圖，看著他那雙凝視著我的凝冷的血紅色眸子，看著他那雙瞳背後的哀傷，我終於明白他眼中時不時流露出的那若有若無的憂鬱來自於何處了。他親手殺死了他的母親，這將是斯圖永遠的痛。

直到斯圖冰涼的手指觸碰到了我的臉我才意識到，我哭了。我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當我重新看向他的臉的時候，我難以自抑地撲到了他的懷中，緊接著就放聲痛哭起來。

“西爾維婭呀……你真的很特殊……”他輕輕拍著我的背，輕聲對我說，“你總是做出與我預期截然不同的反應……我是一個逆子，難道聽了我的故事還不能讓你害怕我嗎？”

直到他說出這話我才真正意識到他將自己身世告知我的原因。斯圖試圖用自己的邪惡因子威懾我，迫使我遠離他。

我憤怒地抬頭看向他，突然用自己的雙臂粗魯地環住了他的脖子：“你休想得逞！想讓我害怕你？做夢吧，斯圖爾特！我對你這些事情的了解隻讓我更愛你！你一輩子也別想再擺脫我了！”

斯圖微微怔了一下，緊接著就笑了。他低下頭用自己的嘴唇壓住了我的額頭。

我多麽希望我們就永遠這樣相擁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開……

然而……

當日薄西山之際，我們也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