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亞瑟剛一跳進屋內我就忍不住對他說出了心中的疑問：“你知道嗎？斯圖爾特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
我很詫異，雖然我與亞瑟也隻接觸過一兩次，但我竟能如此毫無芥蒂地向他詢問斯圖爾特的情況。我想，這或許是因為我感受到了他身上那份對斯圖爾特所持有的和我同樣深厚的愛，而我們對斯圖爾特相同的愛又使我對他放鬆了警戒吧。
“我知道。”亞瑟看著我。他的樣子有些反常。的確，相比較前幾次的接觸，此時此刻亞瑟的臉實在太陰冷了。
狼人天生的敏感讓我很快察覺到了他皮囊包裹下的殺意。與此同時，他也發現我察覺到了這一點，我們兩個幾乎同時做出了反應，但亞瑟還是先我一步，一拳將我擊倒在了地上。
我的頭撞到了桌角，我感覺天旋地轉，額頭上一股熱流順著我的臉流了下來。太糟糕了！我在一個血魔麵前流血了！果不其然，鮮血的味道刺激了亞瑟，他突然像野獸一樣朝我撲了過來，惡狠狠地叼住了我的喉嚨，但緊接著他便恢複理智鬆口了。
我趴在地上捂著脖子，值得慶幸的是，亞瑟並沒來得及將毒液注入我的身體裏，但他的利牙刺入我頸內而留下的兩個小洞還是讓我忍不住咳了起來。
“沒想到斯圖竟為你做到了這個份兒上！”亞瑟擦掉了殘留在他嘴角的血液，“他竟然在你的身體裏注入了莉莉絲毒液！”
莉莉絲毒液？！
即使再愚昧我也聽說過這種毒液。這是最古老的一種吸血鬼毒液，是最初的時候，血魔之祖該隱從魔女莉莉絲那裏獲得的毒液。這種毒液就像是一種領地意識的象征。一旦一個血魔將莉莉絲毒液注入他看中的獵物體內，就代表他已經向其他血魔宣告了自己對此獵物的所有權。那麽除他以外，任何血魔都將無法再接近注入了莉莉絲毒液的獵物，一旦有其他血魔試圖吸取這個獵物的鮮血，那麽那個血魔就會立刻被莉莉絲毒液反噬致死。
我沒想到，斯圖爾特竟在我的身體裏種下了莉莉絲毒液。因為，與其說這是一種毒液，不如說，這是一種保護的咒術。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其他血魔再也無法用他們的拿手伎倆——靠吸幹我的鮮血來幹掉我了。
“這太糟糕了。”我從亞瑟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近乎絕望的神情，“他怎麽能和一個狼女訂立婚約！”
我愣了一下，不解地注視著亞瑟。
亞瑟接著說：“莉莉絲毒液……他竟然將你歸在了他的保護之下！他竟然將那血族用來訂立婚約的莉莉絲之毒用在了你的身上！”
“等等！什麽……什麽訂立婚約？你在說什麽？”
亞瑟凶惡地看向我，從他的神情中，我覺得他似乎是打算現在就將我撕成碎片！
“你就是用這種天真的狐媚伎倆迷惑了斯圖嗎！莉莉絲毒液，難道你不懂莉莉絲毒液的意義嗎！血族的條律規定，那是隻可對配偶使用的毒液！你這狗雜種！你毀了斯圖爾特！”說著，他突然快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將我從地上拎了起來，亞瑟的力氣與他孱弱的身形不成正比，即使在狼族中，亞瑟仍可算得上是一個大理石了。
他凶惡地呲著牙齒：“還好今天站在你麵前的是我，而不是加斯！聽著！如果你被別的血族咬了，他們立刻會發現你身上的莉莉絲毒液！你該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別讓其他血族碰你！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的話！”
我重新被他搡到了地上，但比起亞瑟那不痛不癢的威脅來，我的頭腦幾乎被一個名字占據了。
斯圖爾特……他……將我視為了他的妻子嗎？！
“不……這……這怎麽可能！你在說謊！”我覺得亞瑟的話太難以置信，但我的聲音卻沒有一點底氣。斯圖爾特不惜犧牲自己，冒著被他的族人發現的危險用莉莉絲毒液保護著我？
斯圖爾特……你……究竟是怎樣看我的……？
斯圖爾特。斯圖爾特。
亞瑟在我身上發現的這個秘密無疑讓我更加思念斯圖爾特了。我想現在就見到他！我想從他口中知曉一切真相！我再也不願聽亞瑟的旁敲側擊了！我要斯圖爾特親口告知我一切！
從亞瑟的口吻中，我確信他一定知道斯圖爾特的去向，於是我幾乎是不顧一切地向他追問起來了：“亞瑟！斯圖爾特究竟在哪！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你一定知道是不是！他為什麽還沒有回來？他人在哪？請你告訴我！請你告訴我！”
亞瑟抬眼看了看我，我能感覺到他正做著激烈的心理鬥爭。而心理鬥爭的結果就是他終於收起了自己凶惡的模樣，恢複了往日的優雅姿態。說實話，他的模樣自始至終都沒有嚇到我，因為我看得出，亞瑟是個溫柔的人，他愛斯圖爾特。
“西爾維婭。”他終於開口了，“你想見他嗎？”
我立刻點了點頭。
“但是很遺憾，”他歎了口氣，“他現在遇到麻煩了，你不能立刻見到他。”
“究竟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請你告訴我！”狼人敏銳的第六感讓我隱約意識到斯圖爾特遇到的麻煩與我有關。
“三天前。你應該知道，莊園裏的狼人發起了暴.動。你的哥哥與莊園裏的狼人裏應外合襲擊了我們。”
“是的，我知道。”
亞瑟看了我一眼，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我真不明白！我以為那時候你會跟著你的族人一起逃走！”他的口吻中帶出了一些責難來。
“你以為我不想嗎！……算了，我不想再提這事了！我沒有逃走都是我咎由自取！”
“但你在咎由自取的同時也傷害了斯圖！”
“你當然不會知道當時的情況！”我變得激動起來了，“你無權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我發難！如果不是我，你覺得你可愛的弟弟還會活到現在嗎！”
我的話剛一出口，亞瑟就愣住了。他臉上那顯而易見的震驚模樣是我早就料到的。但我不想再重提舊事，尤其不想再回憶那個讓人心煩意亂的動亂之夜了。
亞瑟看出了我的心思，比起斯圖爾特，他的確太缺乏攻擊性了。他的溫柔注定他不會再繼續逼問下去，於是，他隻是聳了聳肩，深表遺憾：“總之我們兩敗俱傷，但你哥哥仍不肯撤退，嗬，有時候我真不懂在你們狼人的腦袋裏究竟都裝了些什麽東西！”
“你當然不會明白！狼人的勇敢是你們這些懦弱得將靈魂出賣給魔鬼的僵屍望塵莫及的！”
亞瑟看了我一眼，我以為他會和我據理力爭。如果換做是斯圖爾特，恐怕接下來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羞辱我一番，但站在我麵前的是亞瑟，一個毫無攻擊性的血魔。
亞瑟歎了口氣，竟認同了我的觀點：“或許你說得沒錯。我們是懦弱的種族。不過……算了，我幹嘛在一個狼女麵前說這些？”說著，他抬起頭對我笑了笑，不知怎麽，亞瑟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感傷，令人心疼，“總之，我們這懦弱的種族為了保存實力，決定和你哥哥談判。”
“談判？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當天晚上。我們雙方最後達成意願，我們釋放莊園中的狼人奴隸，而你哥哥，必須撤退。”
聽到這話我不由愣住了。我始終以為馬克隻發起了暴.動，我以為在暴.動中我的族人全部逃脫了，但我從不知道還有談判！的確，那一晚我一心隻顧著照顧斯圖爾特，更何況後來我因失血過多昏了過去，我錯過太多了。
“我們接到父親的指令，勒令我們釋放一切狼人。”說著，亞瑟看了我一眼，“但顯然，斯圖沒有照做。”
這個消息令我悔恨。為什麽，斯圖爾特為什麽沒有放了我？還是說，他那一晚虛弱得無法將我交出去？還是說，還是說他像我一樣根本不知道談判這碼事！
亞瑟接著對我說：“但在清點人數時卻出了意外，你哥哥發現釋放的奴隸中並沒有你和你的弟弟，他理所當然會以為是我們囚禁著你們。”
“什麽！你說詹姆沒有被釋放？！詹姆呢！詹姆斯在哪！”
亞瑟聳了聳肩：“我以為你知道。”
聽到這個消息讓我更加沮喪了。詹姆斯去向不明，那他究竟能去哪呢！
“是誰……究竟是誰囚禁了我弟弟！”我感到絕望、恐慌，“他才六歲，他還是個孩子，他什麽都不知道，難道你們就不能行行好放過他嗎！”
亞瑟端詳了我片刻：“看樣子你也不知道你弟弟的去向是嗎？”他很冷靜，他用一句平和的反問回答了我的質疑。但那時候我太衝動了，在我看來，亞瑟的冷靜是虛偽！是掩飾！
“我怎麽會知道！你們將我們分開了不是嗎！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詹姆！”詹姆斯的失蹤讓我像一個失去了理智的瘋子一樣，開始對任何招惹我的人亂開槍了，“你們害死了我的家人！為什麽還不放過詹姆！他在哪！你們把他藏到哪去了！”
亞瑟是個有涵養的人，他的優雅不光體現在他的外在上。麵對我的無理取鬧，他表現得如一個真正的紳士一樣：“所有人都認為斯圖將你和你的弟弟藏了起來。”
“不！這不可能！”
“說他私藏你的弟弟絕對是子虛烏有，但他將你私藏起來卻是千真萬確不是嗎？你讓斯圖陷入了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