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舞會(二)

【3】

“看吧,我一準沒說錯。”凱特見我不吱聲,囔囔著又想鑽回被窩裏,“我都瞧見了,你別想抵賴。”

“你瞧見什麽了?”我見勢,急忙拉住他,“我頂多將他當朋友。”

“但他不該偷親你。”凱特攥緊拳頭,腮幫子氣鼓鼓的,仿佛幼稚園裏被人搶了玩具的孩子,滿腹委屈。

厄,這小鬼,到底還看見了什麽?

我想起唇上淬不及防的一吻,原本經過一晚的沉澱,已經快要淡忘的觸感,被凱特一提及,又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上來。好似被貓兒抓撓著,癢癢的,卻無從下手。

“你都說了是他偷親,我也是受害者。”無論如何也要Hold住,我不露聲色的岔開話題,“你吃過東西了麽,餓不餓?”

“我早吃過了,才不像白藺,一隻大懶蟲。”

說到底隻是個十一歲的小屁孩,果不出所料,順著我的話頭接下去。

然而正在我暗自得意的時候,凱特回頭又來了一句:“那你為什麽笑,在他親你的時候。”

“我笑了麽?”

當時的情況,生氣也來不及,哪裏還笑得出來。指不定是燭光晦暗,距離又遠,這小子看花眼了。

我相當無語的給了凱特一個爆栗子:“你要再胡思亂想,我可不保證自己不會生氣。”

“但他真的很危險,我不想白藺••••••”凱特仍舊不放心,但和之前相比,明顯消氣不少。

“相信我,沒你想的那麽糟糕。”我毫不猶豫的打斷他,將他拉出房間,“悶在裏麵不會無聊麽,出去透透氣。”

想到距離科爾德提及舞會的事越來越近,說不擔心一定是假的。這樣一步引蛇出洞的險棋,免不了要和喬尼福交手。雖然我自始至終還不曾瞧見過他,但作為科爾德的哥哥,用腳趾頭想想,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所以,如科爾德說的,即便潛能被激發,最終還是得靠自己多加練習。到時候才不至於落得螻蟻一樣任人宰割。

於是正好,既可以拉上凱特陪他說說話,又可以抓緊時間練習,一舉兩得。

“白藺,你確定能行麽?”凱特抱著貓,坐在草叢裏,不置信的問我,“或許休息一下情況會有所改變。”

我很好奇凱特不喜歡科爾德,卻和他的貓玩的這麽要好,隻是此刻我實在分不出心想這些旁的。因為接連幾次失敗的瞬間移動,我倒黴的發現,潛能似乎一陣風似地,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又成了廢柴一根。

“不,我得再試試。”我抹了把汗,狠下心爬上七米多高的樹幹對凱特說,:“你最好抱著貓離得遠一些,免得壓著。”

“等等,這太高了。”

凱特剛說完,我已經眼睛一閉跳了下去。隻聽“撲通”一聲,屁股著地,頓時痛的兩眼迸出淚水:“靠,疼死我了!”

“白藺,你還好麽?”凱特急忙上來扶我。

我咧著嘴,齜著牙,就差沒有放聲嚎哭——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那天的瞬間移動隻是一個巧合?又或者,壓根就不是什麽瞬間移動,隻是踩到狗屎運,僥幸沒摔死而已。

我覺得納悶,想不出緣由來,偏偏心裏又堵得慌。

“別氣餒,你可以換個別的。”凱特的話倒是提醒了我。

既然瞬間移動不聽使喚,那就試試特殊技能。我顧不得形象,從地上爬起來,對著樹幹沉思了片刻。覺得精神力集中,這才搓了搓手掌,穩穩放上去。

隻是這樣過了許久,仍沒有料想中的灼熱感,指尖觸到的依舊是樹幹粗糙的紋理。

我歎了口氣,轉身對凱特說:“算了,我們回去吧。”

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換來的是一個跛子和一根廢柴下場,我還是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假如自我修複功能也罷工的話。

也許,這就是半路出家的緣故吧,畢竟我和科爾德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回去的路上,我想著許多可能,最終覺得這個原因比較靠譜。

【4】

“夫人,你們回來了?”我們一到大廳,蒂尼就迎了上來。

她身後,正站著科爾德,看樣子也剛從外麵回來。黑貓一看見主人,就迫不及待的掙脫凱特的懷抱,一躍竄到了他腳下,喵喵的低叫兩聲,仿佛是在撒嬌。

見此情景,凱特免不了嘟起嘴吧,有些不樂意。我看在眼裏,覺得好笑,卻不好說什麽,隻能由著他去。

“你們去哪了?”

科爾德將手裏包裝別致的盒子交給蒂尼,低聲吩咐了幾句,順便將外套脫下,掛到衣架上。等到妥妥的坐在沙發上,這才眉梢一挑,問我。

“去後山了,”我如實回答,“螻蟻也有權利把握自己的命運。”

“不錯,是個勤快的孩子。”科爾德眸子微眯著,隨意的靠著倚背,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練習的怎麽樣,需要幫忙?”

“一切順利。”鬼使神差的,我說了謊話,“如果你想和上次一樣幫我,那麽謝謝,我不需要。”

我並不想他知道,離了他,自己真就成了一個什麽都不行的廢柴。況且,我可不確定,他不會因此而嘲笑我。由此一來,除了加緊練習,我別無選擇。

凱特聽我說完,似乎覺得不妥,想開口解釋。我見狀,趕緊瞄了他一眼,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

“那是再好不過的。”科爾德唇角一揚,目光停留在我麵上,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半分。仿佛那樣湛藍的眸子裏,藏著某種古老的咒語,你隻要一直看著,準會一頭栽進去,再也出不來。

“我累的很,先去休息了。”

很慚愧,顯然我沒有那麽好的定力。對視了片刻終究招架不住,我尋了個借口,急匆匆的拉著凱特上樓去了。

“你為什麽不和他說實話?”凱特低聲在我耳邊問,“興許他有辦法幫你。”

“別傻了,他不笑話我就謝天謝地了。”其實我也吃不準科爾德會怎麽想,隻是這樣說,省去了凱特這小鬼的刨根問底。

到了樓上,我也確實累的夠嗆,好說歹說的把凱特哄走,打算睡個下午覺。不想剛走到床邊,卻看見床頭櫃上被人放了一個淺紫色的紙盒子,上頭還有一枚湖藍色的蝴蝶結,看起來煞是別致。

我一愣——這不是在樓下,科爾德交給蒂尼的那一個麽?怎麽會在我的房間裏?

我猶疑了一下,還是沒按耐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盒子。在看清楚盒子裏的東西時,我有那麽一瞬間是呆滯的:老天,這也忒誇張了吧?

盒子裏不是別的,是一件做工精良,剪裁考究的晚禮裙。這裏不得不說,即便時隔三百多年,巴洛克的貴族氣息還是其他風格無法企及的。就算設計繁複累贅,穿上身的過程相當痛苦,可仍舊叫人無法抵禦它華麗極致的誘惑。

就拿眼前這件來說吧,顯然是科爾德有所挑選過的。明亮的淺桃色,配上荷葉邊的米白色,使得裙子看起來頗為俏皮。稍顯蓬鬆的及膝裙擺再加上精致的褶皺,連同漫不經心的花邊,都散發著沉斂的浪漫氣息,濃而不妖。材質雖然不是典型的浮花錦緞,卻是光滑輕盈的紗綢,反倒平添了一份奢華感。而香檳色的大蝴蝶結更是令人愛不釋手,仿佛一經係上,便真成了一對蝴蝶的美翅。

當然,這樣華美的裙子,喜是喜歡,可我在看到鑲了蕾絲花邊的束腰後,哪怕還沒穿上,還是覺得胸口一陣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