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月少試探
月少自園子回來後,臉色就不是很好。這段時間的共事,大家都了解他的性子,個個謹言慎行,以防觸了黴頭。
第二日的例行會議上,莫鋥羽將最近的項目一一匯報。
平日裏月少嘻嘻哈哈慣了,可是在這種時刻,大家還是一同選擇了沉默,盡量少招惹他。連何寶兒都靜靜坐在一邊,將手頭的文件翻了又翻。整個會議室裏,隻有莫鋥羽清朗的聲音。莫鋥羽是月少相當重視的人才,他不會對莫鋥羽亂發火。對於這種推出擋箭牌的行為我雖然明確表示了不屑,但是此時我埋首坐著,覺得……有個擋箭牌還是比沒有好。
每次看到月少這種陰鬱的神情,我總是想起我為他衝咖啡那次的接觸,在這種可怕的壓抑的氛圍下,是他即將噴薄爆發的怒火,燒到誰的頭上誰倒黴。
“等等……”月少抬了抬手指,莫鋥羽的PPT停留在高速公路工程的計劃表內,工程在盧城段耽擱了已經將近2天,莫鋥羽對此盡興了標紅處理。
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麗湖有收到嶽氏集團發來的協議書,並整理出來給了我報告,我解釋道:“這件事我有備注,耽擱的原因嶽氏集團有發函說明。公路經過一個村莊的個體戶承包果園,在拆遷賠償方麵與承包人起了爭執,村莊的人現在不準拆。嶽先生從嶽氏集團總部直接發過來協議方案,方案建議由我們出錢,他們出人協同解決……當然了,這個出人的解決方式比較暴力,我不是很讚同。”
月少點了點頭,看向莫鋥羽,“羽毛,你的意見呢?”他對下麵的這幾個人,一向是直呼外號,隻聽過一次我喊羽毛,之後隻要是沒有外人在場,他都是直接喊“羽毛”以示親密。
莫鋥羽道:“嶽氏的項目負責人好像並不知道這件事。我覺得工程進度方麵的事情越過對接人來協商解決並不合理,所以就標紅處理了。”
莫鋥羽的時機把握的很好,嶽誌恒在這次項目中一直都不太能說上話,嶽氏有暗處的手壓製著他。
莫鋥羽此時以對接方的角度,幫他爭得了一個能自主解決工程事務的機會。
如果月少願意插手管這件事,那麽嶽氏集團暗處的手再有能力,也不能再深入到兩個集團的合作項目中來。
想起嶽誌恒當時第一日過來的時候,嶽氏高層連邀請函都不願移交,他身邊的嶽氏高層精英又都是一臉的倨傲和不耐煩……我其實是好奇嶽氏內部到底出現了什麽問題。八卦心態作祟,直覺這件事有內情,我期待月少接下來的反應。
“是嶽氏哪一方發過來的協議方案?”月少挑起眉毛,問道。
“嶽中威先生簽字的方案。”
嶽中威是嶽誌恒的二叔,嶽氏勢力三分,嶽中威較之另外兩位,是勢力最弱的一方,對嶽誌恒現在的業務處處都橫插一杠,搞不好是在跟其他的兩方作對。
上次他和嶽誌恒一起來的時候,月少還跟他一起吃過飯。
“以嶽氏在盧城的勢力,搞定這件事,還要我們出錢?”月少冷笑了一聲,“這些老東西爭權奪利將手伸的太長了!萬一耽誤了工程,算是誰的過失?這虧我們絕對不能吃,事情不弄清楚,我一毛錢都不會掏!這輩子最討厭人將我當敗家冤大頭!”
莫鋥羽點了點頭,在文件上認真記錄下月少的指示,“我會就此事與嶽氏集團進行洽談,之後再跟你匯報。”
月少點了點頭,“好。”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做事情格外利落,很多僵持的環節都一一給了批複。BOSS發了話,所有人跟著照做就是。
期間我和莫鋥羽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他頗有點小小的得意,但是麵上卻隱藏的很深,若不是相處的多了,我也不會發現到。莫鋥羽開心得意的時候,嘴角會有個淺淺的小酒窩,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願意幫著嶽誌恒,那就幫下去。不管怎樣,這是一個機會。
我想著莫鋥羽之前落寞地認為嶽老三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爭鬥,不會將他當回事的自嘲語氣……他現在卻幫著嶽三向上爭,人一遇到感情,就容易判斷失誤,同樣會變得口是心非。
散會的時候,何寶兒就拎著包要走,月少喊住了她,“寶兒……”
“怎麽了?我手頭有事,”何寶兒回了下頭,開會的時候她手機調成了震動,這時正拿著看,“不及時處理會耽誤拍攝時間的。”
“喂……您好,鄭導啊……下午我們見麵的時候就會說到這個問題了……試鏡的時候表現您都看到了,還有什麽好擔心的?……新人,新人怎麽了,沒演過戲怎麽了……新人才要你教啊……上來就演的頭頭是道還要導演做什麽!”何大製作人發飆了,一邊說著電話,一邊就往外走去,卻被阿戰攔了下來,不由在門口停住。
她站定回頭,月少坐在位置上,沉默地看著她。
這種情形,是有事情要說。
莫鋥羽已經先退了出去,鄭朗明也瞬間就走的不見人影,我將手頭的文件架整理了下,正準備溜,黑金剛阿戰對我咧嘴笑了笑,將會議室的門關了,我坐在位置上,一臉迷茫,站起身來想走,月少對我坐了一個坐下的手勢。
“蘇淩你別走,聽著。”
會議室裏很安靜,隻有投影儀的藍色光芒在一閃一閃,月少的位置正好在長方形會議桌的一邊,和我隔著一個座位。
門關了後,會議室裏依然沒有開燈,窗簾拉了起來,整個房間內都暗暗的,靜下來隻能聽到頭頂上冷氣出口呼呼的出風聲。
“你的工作全線暫停,交由蘇淩處理。”月少的語氣淡淡的,似乎說出的這個命令毫不重要。
何寶兒整個人都繃緊了,她在門前慢慢轉回過身來,神色平靜,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一樣。
這兩個人前幾日還好好的……但是想著陳楓被軟禁革職前也是毫無動靜,月少甚至兜攬下她做錯的事,我立時安然了,月少對寶兒的這句……其實蠻像威脅的……
他說的是暫停工作,轉交的負責人又是我,怎麽聽都不像是正式決定,這樣想著,我更確定這是一句威脅,隻是不知道寶兒明不明白。
何寶兒冷哼了一聲,“你去園子裏聽說了什麽,一回來就對我這樣?”
“看來你知道?”月少依然穩穩地坐著,從我的角度卻正好看到他垂著的眼眸抬了一抬,露出幾分期盼。
寶兒的性格,不會這個時候服軟,我剛想緩和氣氛,寶兒已經開口說話了。
“如果你認為是我做的,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何寶兒從門口走到桌子邊,先將手裏的文件摔在桌子上,“啪”地一聲發出聲響,接著雙手撐著桌麵對視著月少,一字一字道,“我現在為你做事,你說什麽我都隻能服從。所以,隨你囉!”
何寶兒素日裏都是語笑晏晏的樣子,隻有生氣的時候才會像現在這樣一切都無所謂似的挑釁,我給了她一個嚴厲製止的神色,這樣的話此時說出來不是正好挑起月少更大的怒火,她卻毫不在乎地側了下頭。
月少怒極反笑,“蘇淩,你聽聽……”
“不關蘇淩的事。”何寶兒輕聲道,“你不信我,大可也將我關起來。但是即使是死,也讓我死的明白。”
“好,我就讓你死的明白!”月少站了起來,從桌子邊一步步逼近寶兒,“別墅隻有一個守衛死角,這件事隻有你知道,你告訴我為什麽?”我緊跟在月少身後,怕他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聽到這話也不禁吃驚看向寶兒,“為什麽?”
月少走到何寶兒身邊,伸出手去捏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摩挲著她的臉,喃喃道,“看看你這張臉,漂亮,妖媚,迷人……陸凱把你教的這麽好,就是要送給我!你不願意可以說出來,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想我死……嗯?”
何寶兒笑著,像一隻溫順的貓一樣低著頭,道,“我沒有做過。”
“你信不信我?”她抬起頭,眼神清澈真誠,“月少,和我無關。”
月少凝視著她的眼神,我在他的身後,清晰地看到他捏著寶兒下巴的那隻手穩定而有力,過了片刻,月少鬆開了手,何寶兒靠著桌子撫摸著自己的下巴喘息,清晰的紅色手指印,力度之大,讓人心驚。
“去做事吧。”仿佛是累極,他吻了吻寶兒的頭發,聲音低沉而無奈,“算了,是不是你都無所謂。就這樣吧。”
何寶兒將文件慢慢攏起來,抱著文件轉身出了門。她的步子有些踉蹌,走的很快。
月少看著我站在那裏,對我笑了,“我又沒有對你發火,你害怕什麽?”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冷汗已經將襯衫濕透,勉強笑了笑,道,“不清楚什麽情況,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我去了園子……”月少道,“有些事情我和爸爸產生了分歧,他不讚同我的一些做法。”他簡短地說道,“可是我想自己把握。”
孩子大了,總是試圖挑戰權威,我很能理解他的心理,點了點頭道,“你對寶兒發那麽大的火……接下來又要哄很多天,何必呢?”
月少失神了下,道,“聽到總是會生氣的……即使知道不可能是她,也還是會懷疑,想聽她親口說沒有做過。好了,我也知道這種做法幼稚,但是我還是做了。”他揉了揉額頭,“蘇淩,你能明白吧?”
我無奈道,“我明白。”
“我知道動手的人是誰。”月少垂下眼眸,“蘇淩,你不必事事都清楚。我信任你就好,你知道不知道,你讓人很有安全感。”
我問道,“安全感?”這話聽著,不像是誇我。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唇邊浮起一絲輕鬆的笑,“我不太容易信任誰,你不要讓我失望。”
這是他第二次對我說這句,第一次是在他告訴我軟禁陳楓的事情,讓我在陸清麵前遮掩周旋,他說,“蘇淩,不要讓我失望。”
“我有我的目的,”我想了想,“隻有你能幫我。我不會讓你失望,也不會對你失望。”
他側過頭,覺得好笑一樣勾起嘴角,道,“很好。梅悠帶的徒弟,真好。想達到目的就要懂得借勢。我就是你要借的那個勢?”
他說的沒錯,我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是我可以跟著一個有能力改變一切的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上次他的問題,現在我依然可以肯定地回答他,“我願意為你做事,借勢很過分嗎?”
月少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分,可是我現在又沒有讓你表決心……”
“我表決心的時刻很少的,你好歹感動一下。”月少雖然一直努力地繃著,可是還是看到他的失落,我忍不住想勸,“有些事情強求不得,需要時間……”
月少的眼神黯了黯,道,“有時候,時間不等人的。”
“還有那麽久……”
“也對,還有那麽久……不說這個了。蘇淩,好好忙你的婚事,其他的事,回來再說。”月少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的事,不許外傳。”
我嗤之以鼻,“我嘴巴很嚴的。再說了,今天發生了什麽嗎?”側目看向他,月少輕輕笑了一聲,“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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