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風暴前夕
我囧囧有神地盯著,月少口中……可愛的寶貝兒,覺得這個小男孩有點麵熟。在記憶中苦苦地搜尋,靈光一閃,這不是那天在秘密一樓跳扇子舞中間那個掉扇子吐舌頭的小家夥嗎?
我細細打量他,看上去確實很小,骨骼纖細,白皙柔弱,濃密的黑色卷發,目光怯怯地盯著地麵,像隻迷路的小兔子。
我抬起頭看了月少一眼,曖昧的眼神讓他輕咳了一聲,“那邊買一送一。”
大炮哥齜著牙笑著出現的時候,我咬緊了牙,這是什麽意思?
“難得的買一送一,寶兒比陸凱大方得多。”月少斜看了我一眼,伸出手來。男孩走過來,乖巧地坐在月少身邊,月少拍了拍他的小臉蛋,柔聲道:“真乖。”
“不是不和那邊做生意嗎?”
“我花錢買樂子,和生意有什麽關係?”月少親了親小男孩,愛昵地揉著他的頭發。這可是幼童!饒是見慣了荒唐事,我還是忍不住擔憂地看著月少領著小男孩進了二樓的主臥。
阿戰視若無睹地繼續守在樓下,我帶著大炮哥進了屋,沉下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小貓不是小孩子,他是如今場上最受歡迎的少爺。”大炮哥今日難得沒有穿著女裝,但是不管男裝女裝,他的樣子一樣的古怪。“那你呢?”
“蘇小爺……”大炮哥抿起齙牙露出個微笑,“我是來服侍你的呀。”
話沒說完,我已經丟了個眼刀。
他來到床邊,跪坐在床上,按了按骨節發出脆響。
“啊哼……”我趴在床上,嬌、喘連連,大炮哥手上卻絲毫不肯放鬆,靈活而有力度的手指在我頸椎處重捏輕挑。
“你這兒堵得厲害……”大炮哥說著,順著一根筋捋下來,力透而入,我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抓住了床單,又哼了幾聲,“不多做做疏通,會壓迫神經,頭暈眼花的。”
我此時看不到大炮哥的臉,隻覺得他手法很好,聲音又很好聽。
“你還會中醫推拿?”
“從小就學這個。”他輕聲回答,“我爸爸是個盲人推拿師。”
“好疼……”他又捋著一根原本僵硬的筋絡,我的眼淚嘩啦啦流了出來,這一哭,反而不覺得心裏堵得慌了,大炮哥聲音很好聽地說著話,恰如催眠一般,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被子,渾身輕鬆猶如飄在雲端,我眨了眨眼睛,不想立時起身。這麽深層次的睡眠,好久沒有體驗過了。
大炮哥蜷縮在床腳的地毯上,正低著頭打瞌睡。
我“喂”了一聲,他立時醒了,急忙站起來理著身上工作服一樣的藍衣藍褲,問道:“您睡得還好?”
“挺好,謝謝。”我說道。
大炮哥低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說話,“不用和我說謝謝。”
想到上次因為我的惡作劇,害的他挨打,臉都高高腫了起來,我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眼前這個神情卑微到極致的人讓我心裏有些不舒服,我抱著被子坐了起來,道:“你推拿的手藝這麽好,何必非要在場子做少爺呢?”
“我需要很多錢。”大炮哥認真地回答我。
“哦。”我點了點頭,不再追問下去,我對於別人的故事,缺乏深入了解的興趣。
月少在主臥睡覺,沒人敢在外麵吵。小貓赤著腳輕輕走出來,依然是純真的表情,仿佛怕冷似的摟著肩膀,**在外的白皙皮膚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跡,從脖子一路蜿蜒向下,讓人不忍多視。
大炮哥迎過去,用外套裹著他。小貓仿佛很困的樣子,疲倦地捂著嘴打了個嗬欠,走幾步就皺皺眉頭。
大炮哥什麽都沒有說,蹲在他前麵彎下腰去。小貓很熟練地踮腳摟著大炮哥的脖子,他就這樣將小貓背了起來。
我吩咐人送他們回去。
大炮哥背著小貓低頭對我道:“謝謝蘇經理。”
我揮了揮手,不欲多說。
東圖神出鬼沒地從樓梯口探出頭來,看著大炮哥,又看看我,嘴角古怪地**著,我道:“你什麽毛病!天天聽牆角。”
“任務。安全。”他拋下兩個詞,倒讓我無法反駁。阿戰比較正常……阿戰跟在我身邊就好了,我無奈,但是還是接受了東圖目前跟著我的事實。
月少如此小心翼翼,必定是發生了一些什麽變故。
事實證明,月少的過激反應是對的。
當天下班從公司出來,走在車庫裏的時候,忽然有勁風撲麵而來,明晃晃的刀直接就向我招呼過來。東圖從陰影處速度很快地衝過來,我隻覺眼前一花,他已迎麵一腳將刀踢飛,瘦長的麻杆身形立在那兒,威懾力巨大。
突襲不成,棄刀就跑,偷襲那人反應也極快。
東圖卻根本不追,一把將我拽上車,沉聲道:“快走。”
車子飛快開出地庫。我鞋跟一向很高,閃躲讓我重重崴了一下腳。這悲催的腳踝,新傷摞舊傷,就沒有徹底好過,我揉著腳踝,吸著氣。
東圖車開的飛快,問我道:“傷到哪兒了嗎?”
“崴腳了。”
東圖細長的眉毛抖動了一下,“以後穿平底。”
我皺眉,“保鏢連保護對象穿什麽鞋都管?”
“你鞋子太高,跑不快。”東圖很少說這樣多的話,“這是試探性狙殺,我已經暴露了。以後他們就不會是單獨行動。”
我捶座椅抓狂:“為什麽要狙殺我?”
東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但是他沒有說什麽,細長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眨了眨。
我也受到狙殺的事情,月少很快就知道了。
在同一時間,竟然有人闖進別墅朝月少開槍。保衛組死了四個人,阿戰受了點輕傷,狙殺方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死在當場的六個人都是陌生麵孔,表麵上看不出來來曆。
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當月少氣勢洶洶地開始打電話召集人馬的時候,多少讓我感到,接踵而至的廝殺和動蕩近在眼前。
龍騰內部最先表態的是邵東,邵東帶大隊人馬來到,關心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惹了哪兒的人?”
葉城乃至整個葉城周圍,竟然有人要狙殺月少,這件事情讓整個龍騰人心惶惶,龍騰一方獨大,霸道慣了,這十幾年來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
邵東是來勸的:“先冷靜。知道對方什麽來頭嗎?”
“冷靜?別人已經踩到了我的臉上,我為什麽要冷靜?不查怎麽知道來頭?”月少一副誰勸也聽不進去的樣子。
他鬧騰的動靜這樣大,老爺子人沒有親自來,卻派了齊紹安排龍之組聽命於月少。
龍之組是龍騰的武裝力量,全是從小受訓的買斷契打手和退役的軍人。
各界紛紛坐不住了。這個晚上,一波接一波的人前來探望。
沈傲聽了老爺子年初例會上的安排,正在收購葉城最大的藥廠,忙的焦頭爛額之際也抽空過來表達了一下慰問,拍著胸脯道:“月少,誰找你的麻煩,就是找我的麻煩。人若是不夠,盡管從我這裏抽調!”
陸豐是當初跟著老爺子一起打天下的人,管的又是賭界,在龍騰位置穩定,此次隻過來問了幾句,表達了叔輩應有的關心。
月少這邊出了事,陸清作為生身母親,很是擔憂地過來探望,在別墅客廳裏坐著神色陰沉,喝問道:“你惹了什麽麻煩?你不說,媽媽怎麽幫你。”月少卻冷聲道,“媽,這件事我能處理,您就別多操心了。”氣的陸清揉著胸口不停說他,邵東隻坐在旁邊勸。
別墅的客廳裏坐的都是龍騰的首腦高層,整個龍騰都行動了起來,全城開始搜索。
陸凱沒有出麵,何寶兒倒是來了一趟,原來陸凱近期根本就不在葉城,一直在外地聯絡生意上的事情。她一來就被我直接拉進了月少的主臥。
“月少,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我們這邊能出力的,絕對不含糊。”何寶兒的話擲地有聲,倒是比其他幾界表態都更鮮明,“陸凱的意思,私下恩怨歸私下恩怨,但是欺負到咱們龍騰頭上,是絕對不能忍的。”
月少聞言斜暼了她一眼,道:“真的?”
寶兒冷臉道,“陸凱說話什麽時候不算數過?”
“說和我翻臉就翻臉,說讓我不痛快就絕對不做一件讓我痛快的事,”月少冷冷哼了一聲,“如今我這邊出了事,讓你來表個態。除了給我添堵,還有什麽別的意思,一並說了吧!”
寶兒指著月少的鼻子,道:“聽你這話,倒是我不該來看你。”
月少抓著她的手嬉皮笑臉,“咱們自小一塊長大的情分,我受驚了,你總要在這裏陪我,安慰我。”
月少在陸凱和何寶兒麵前,總是出其不意的換了個人似的,經受過幾次,我也習慣了。
寶兒用力地甩開,道:“起開,起開!我都說不來看你,陸凱偏生不放心……”她沒說完,月少卻忽然綻放出一種連我都心驚膽戰的光彩。
他站起身來,撇嘴道:“我能有什麽事?”
仿佛受到狙殺,死了四個守衛,勃然大怒要大鬧葉城的混世魔王不是他一樣。
“陸凱的這份示好我收下了。”
何寶兒呸了一聲,道:“誰跟你示好了?就是來看你死了沒。”
月少笑的無比騷包,摸了摸寶兒的臉,歎道:“很可惜沒死成啊。”我表示看不下去了,瘸著腿站起來要出主臥去,月少這才道,“狙殺我的那對總共八個人,死了六個,還有兩個都受著傷,能跑到哪兒去。”
龍騰人仰馬翻,整個葉城道上都進入了警戒狀態,有人狙殺邵家二少,這是道上的一樁大事。
那個晚上,天空幽深湛藍,星光閃爍,一輪明月懸掛空中,不知怎的,抬頭看總有一種肅殺的感覺。
莫鋥羽睡覺前給我打電話說晚安,聽著他平靜不自知的聲音,我忽然覺得安寧,如今,普通人的生活,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狙殺,死人,抽調,警戒,龍騰幽深的本來麵目忽然以一種敞開的姿態暴露在我麵前,這原本就是個危險的組織,我抽著煙的手有些抖,卻讓自己鎮定下來,前路如何,不走下去,怎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