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誰在指點錢瑩

從老A到老F,靠著牆角一排站好,薛葉從頭到尾地一人踢了一腳,猶自不解氣,他手指抬起,指了指老A的鼻尖,踩著還未清理的一地狼藉進入到了休息室。

外麵的任何形勢都沒有打擾到裕哲,他抱著吉他彈奏,頸上掛著耳機。

“嗨……”薛葉打了聲招呼,裕哲微點了下頭,手下動作未停。

人在認真的時候格外地迷人,休息室的梳妝台還散落著化妝品,他身邊幾頂亂蓬蓬的假發,裕哲抱著吉他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完全地沉浸他的音樂裏。

薛葉見他安然無恙,稍安了心,輕手關門走出去,老A正侯在門外。

薛葉看也不看他一眼走進了經理室,老A亦步亦趨地跟了進去。

經理室裏,陸飛揚已經將昨天晚上的情境重複了兩遍,嚴笑依然眼神發亮津津有味地聽著,還興致勃勃地比劃了幾下。

“太過癮了吧!”嚴笑看見薛葉走進來,勾勾手指,笑的得意張揚。

陸飛揚又將做完的情境描述了一遍,錢瑩如何砸場子,如何侮辱了裕哲,如何被顧思陌甩了一巴掌拖著頭發不敢掙紮……薛葉睜大了眼睛看向老A,老A用力地點點頭,表示陸飛揚說的是事實。

“陌姐昨天喝酒了?”

“沒有。我問過了服務生,她隻要了橙汁。”

薛葉疑惑地摸了摸下巴,道:“陸飛揚看不出來你有兩下子嘛,錢瑩昨晚竟然沒有鬧起事來,你……”他看了陸飛揚一眼,“你不是獻身了吧,這樣你就屈服了,何必非要熬著自立門戶?”

陸飛揚攤了下手,說道:“你們姐弟兩都是幸災樂禍的人,你……們!”

他手指指向薛葉和嚴笑。

“那你有沒有搞定酒吧的賠償?”薛葉問道。

陸飛揚道:“沒有,”他看向嚴笑說道:“昨晚的事情結束的沒有那麽簡單,錢瑩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費了很大的力氣哄好了錢瑩,將事情平息下來,嚴笑卻根本不將他的功勞放在心上。

“我解釋動手的是喝醉酒的客人,錢瑩要求必須道歉,不然翻過Y市她也要報複。”

嚴笑立時瞪圓了眼睛斷然道:“不行,怎麽可以讓思陌去道歉!”

陸飛揚早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他繼續說道:“是顧小姐動了手……”

嚴笑沉了臉,說道:“她做什麽輪不到你批評,”她眯起了眼睛,冷冷道,“錢瑩和你怎麽鬧我管不著,但是不要惹到我頭上,你敢讓思陌去道歉,我就去錢家再扇她一個耳光!”

陸飛揚溫柔中帶著幾分無奈,看著嚴笑說道:“你就隻會這麽對我?”

他笑容中帶著幾分自薄,說道:“我還以為,現在我們是朋友。”

顧思陌打了人,如果昨晚沒有陸飛揚斡旋,還不知道要掀起怎樣的風浪。

嚴笑沉吟了半晌說道:“女人真是麻煩!給錢瑩打電話,我親自登門道歉。這種麵子夠大了吧?”

她竟然要替顧思陌出頭跟錢瑩道歉,薛葉走過去拉了下嚴笑的胳膊,“姐,不如……”

“打電話啊!”

陸飛揚歎了口氣,走出去打電話。

老A見氣氛不對,也知道不是自己該呆在屋子裏的時候,乖乖地跟了出去,帶上了門。

薛葉道:“姐,你幹嘛要道歉?”

嚴笑點了根煙,側臉竟有幾分無奈,說道:“沒你的事。”

薛葉賭氣道:“我們怕錢家不成?你一句話我就抄……”

嚴笑看了他一眼,說道:“滾去上班,不要在這兒煩我,別忘了給思陌帶一杯咖啡。”

“姐……”

“讓我省點心!”

薛葉徹底閉嘴,略有些委屈地看著嚴笑。

“去吧。”

薛葉買了杯黑咖啡帶回辦公室,還沒走到辦公區門口就看到塗龍在言情頻道區探頭探腦,看見他,塗龍頗有深意地看了他眼,說道:“薛副編可真忙啊……”

薛葉心裏正一股邪火,平日裏見到塗龍不陰不陽的樣子頂多打兩句客套嘴仗,此時塗龍恰好撞到他槍口上,他說道:“塗主編看起來不忙啊,不然你怎麽在我們這兒晃悠,走錯辦公室了嗎?”

“薛副編工作要認真一點啊,整天這樣遲到早退,就算顧主編都幫你遮掩著,影響也不好吧。”塗龍皮笑肉不笑地道。

薛葉平日裏在公司一向是不太準時上班得空就溜,他倒也不否認,隻是回了一句,“我又不想做副總編輯。”

塗龍沉著臉走了。

薛葉將咖啡放到顧思陌的桌子上,她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姐呢?”

“在處理昨天的事,”薛葉嘟囔道,“處理結果我和她有分歧,她竟然要去跟錢瑩道歉,我完全不同意啊,但是我……瘋了,我姐什麽時候會聽我的,所以隻是我不同意,但是我幹涉不了她。”

“什麽?”顧思陌皺起眉頭,她做的事她承擔,顧思陌很久沒有像昨晚那樣衝動過,但是嚴笑居然以道歉的方式為她善後卻是顧思陌沒有想到的。

嚴笑在酒吧裏估算損失報表,門輕敲了兩下,“進來。”

進來的人腳步很輕,走到她身邊停下來,嚴笑抬頭就看到顧思陌。

顧思陌笑了下,說道:“你回來啦。”

嚴笑若無其事地將報表合上,說道:“被人這麽踩了臉,怎麽能不回來?”

“昨天是我衝動了,給你惹了麻煩,不如我和你一起?”顧思陌說道。

嚴笑再次急了,站起身來道:“錢瑩針對的人是我,我擺酒道歉事情就平掉了。思陌,這些事你不要管。”

“事情哪有那麽簡單。”顧思陌歎了口氣,認真和嚴笑討論起來,“先從桃桃的事說起,從桃桃到你身邊再到走,都是一場精心的謀劃,目的就是投標書的底價。再從昨晚酒吧的事來說,錢瑩是蓄意砸場子不錯,但是應當另有目的。”

“她這個白癡!一定是被誰扔出來當槍使了,”嚴笑一聽就明白,踱了幾步,說道:“我倒想看看幕後指使人是誰。”

“那還不簡單,看看那塊標是被誰投走不就知道了。”

“思陌,”嚴笑覺得好像隻短短一天沒見,顧思陌有些不同,但是那種不同她卻說不上來,“你現在好像我的軍師哦,還好有你。”

顧思陌有些內疚,她是惹來事的人。當事情遇到裕哲的身上,她根本沒有辦法冷靜。

“你也覺得錢瑩很欠抽對吧?”嚴笑轉為興奮,搖了搖顧思陌的手臂,“真是帥呆了!你是找茬替我抽她吧?哎呦,其實我也想抽她很久了……思陌你不要對我這麽好啦!”

“……”

“她就是個討人嫌的麻煩鬼,這麽多年一點也沒變化!”

嚴笑和薛葉都是這種思維跳躍很快的人。

顧思陌想略微解釋下:“我……”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對不對,她掛我電話那麽囂張跟我說話,你實在看不過去了,就pia給了她一個耳光!”

顧思陌嘴角抽搐了下,“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顧思陌緩緩道,“是因為她罵了……”

“沒關係啦,你動手等於我動手,不過道個歉而已,平掉事情最重要。”嚴笑心花怒放,“這種事情處理起來我在行,你不用擔心。”

她打開麵前清算賠償的賬簿,心情大好。

顧思陌為她出頭幫她分析事情,沒有什麽事比這件事更讓她開心。

陸飛揚點了根煙站在牆角,看著顧思陌走出酒吧的身影。

顧思陌動手的時候不是一時的衝動,那是久經訓練的鬥狠,顧思陌在那一瞬流露出的是被侵犯時略顯凶狠的守護。她保護的對象,是薛葉新找的盲人歌手?她和歌手萍水相逢,為何如此在意,陸飛揚沉思。

昨晚他幫錢瑩檢查頸部的傷口,雖然隻蹭破了點皮露了點血珠,卻也看到破碎的玻璃尖壓準的是頸部靜脈,靜脈一旦破裂,就會迸濺出大量鮮血,無法救治幾分鍾內即將死亡。

一個普通的女白領,身手不合常理的彪悍,偏偏嚴笑和薛葉並不驚奇。

陸飛揚吐出個煙圈,看著關閉的經理室。

嚴笑當晚在茶樓約見了錢瑩。

她本來裝的一本正經,在見到錢瑩裹著紗巾帶著墨鏡前來,忍不住開始幸災樂禍,看到她嘴角略帶的那抹笑意,錢瑩更加惱怒,跺腳道:“你笑什麽?”

嚴笑指了指麵前的位置,說道:“我是替你高興,這對你來說未嚐不是好事,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說話就會注意分寸了。”

錢瑩啪地摔了個杯子道:“你是來教訓我還是來賠罪?”

嚴笑好脾氣地說:“我是來賠罪的,對不起。”

“不行,你這樣道個歉誰看得見,當眾扇耳光這口氣我咽不下。”

“那約個時間,在天水酒樓我擺個和門酒跟你賠罪行不行?”嚴笑說道。

“如果你當場跟我簽署讓我入股逍遙酒吧的協議書的話,我可以考慮不追究。”

嚴笑冷靜問道:“錢瑩,誰幫你出的主意?”

她看著錢瑩,後者有些心虛,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嘴硬道:“我就是想入股逍遙,陸飛揚休想在我眼皮底下自立門戶!華星我以後……”她自覺說漏了嘴,停住了話頭。

嚴笑已經聽到,追問道:“你是怎麽知道華星的?”

“我,我就不能知道嗎?”

嚴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說道:“她藏得倒是挺深,可惜你是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