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學而時習之,不亦流氓乎

都說一個女人太久沒有男朋友就會變成女流氓,千秋暖覺得自己已經在這條路上暴走了太多年,即使現在變成蘿莉也找不回純潔少女的感腳,恐怕是無力回天了。

先前那大哭大罵的銜接太過生硬,等蕭此反應過來她剛才是在裝,已經錯過了笑的最佳時機,隻好皮笑肉不笑地自食苦果,給她撒嬌這門課打滿分。

巨大的北鬥鑰現在縮成了巴掌大,偽裝成一支發簪斜插在她發髻上。

“所以你早就知道可以這樣混出來為什麽還要耍得我團團轉!”毫不費力地出了城門,千秋暖揪著蕭此的衣襟怒問。

蕭此回答得理所當然:“誰讓你一點都不可愛,我收徒弟是要她對著別人流氓,不是對著我。”

千秋暖反其道而行:“這樣啊,那以後我對著別人都裝可愛,專門回頭和你鬥流氓。”

蕭此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那你就讓北鬥鑰一輩子在你頭上插著吧,我不管了。”

要是從前的虛璃,北鬥鑰在她手中變大變小都是輕而易舉,現在投生成個暫時什麽都不會的凡人,主從間的感應雖然還在,但要不是有蕭此從旁協助,千秋暖是沒辦法隨心所欲地將它變來變去。

千秋暖眼珠一轉,抱著他脖子開始哼唧:“師~~~父~~~~”

蕭此渾身起雞皮疙瘩:“我改變主意了!你還是不要對我撒嬌比較好。”

於是大路上所有人都聽到這個洋洋得意坐在蕭此懷裏的小姑娘爆發出大笑。

北鬥鑰到手了,接下來自然是要去尋回散落的靈根,可是上哪兒去找呢?

“若是能尋得土族上仙相助,倒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找到靈根碎片所在,不過土族的上仙有多少隻有你自己知道,我唯一認識的一個是麒麟城裏那個國君,顯然我們不能去找他。”蕭此無聊地掏著耳朵。

她怎麽可能知道土族上仙有哪些人,千秋暖怏怏地捋著馬鬃:“沒有別的辦法嗎?”

蕭此說:“辦法倒是還有,隻不過你現在就剩一成靈根,不一定能成。”

“不成我會死嗎?”

“這個麽……”蕭此遠目,“我也不大清楚,如果你能扛得住天打雷劈那就不會死。”

大廢話!千秋暖反手掐他腮幫子:“說說看。”

“水族曾有一位散仙,據說通曉過去將來之事,曾得水神召見,聽說後來言語觸怒了水神,就被囚禁在幽姬山深處,再也沒有現過身。”

蕭此拯救出自己的臉,一邊揉一邊發音不清地說:“如果我們能找到他,你能放他出來,要他幫忙找到你的靈根所在是輕而易舉的事。”

千秋暖知道後麵一定有轉折,於是接話:“但是?”

“但是首先這個傳聞不一定是真的,其次幽姬山是個相當可怕的地方,據說沒人能夠活著出來,再次以你現在的神威,估計很難去掉水神烙在他心口的罪印,那樣即使我將他全身禁錮解除,他也什麽都做不了,”蕭此皺著眉,越說越覺得這個辦法還不如闖回麒麟城去綁架土國國君,“現在有三個選擇,回去綁架國君,漫無目的地找,最下策就是闖幽姬山。”

千秋暖回頭看了看遙遠的城門,說:“我倒不覺得那是下策。回去綁架國君看起來可行,他萬一不肯合作那也是白搭,為了說服他我又得曝光身份,少不得要撓得沸沸揚揚。漫無目的亂找這種餿主意你也敢說出來。就這麽定了,去幽姬山碰碰運氣。”

“你確定?”“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蕭此嗤笑:“萬一死了怎麽辦,這回你要是死了那可就真死了。”

千秋暖笑嘻嘻地扭腰轉身,食指挑起他下巴:“不是還有你給我墊背麽,你舍得看我死了?”

“……靠!你個不尊師重道的死丫頭,要我為你死,先陪我睡兩晚再說!”

蕭此忿忿地罵完,馬鞭向後一抽,馬兒吃痛,撒蹄狂奔。

幽姬山位於水國西北角,是橫斷北方的玄天山一支山脈,若是騎馬,從麒麟城到那兒必須先經過水土兩國的通商門戶汕城,然後北上,行程少說要三個月,蕭此本想圖個省事兒帶著她直接飛到水國最北的小城平壽,但千秋暖拒絕了,理由是或許路上也能碰巧撿回點碎片也未可知。

可惜靈根還沒找到,反而在距離汕城還有一段距離的山林裏遇到點小麻煩。

“站住!”一個看上去也就和千秋暖現在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手裏揮著一根樹枝,攔在山路中間。

馬背上的兩個人傻了眼,這小娃是想做神馬,打劫?千秋暖懷疑自己都能將他撂倒,沒可能吧。於是她和顏悅色地:“小弟弟,我們隻是想到前麵接點水路上喝。”

小男孩怒了:“你叫誰小弟弟!我今年十四了!”

千秋暖一囧,明白自己年齡沒搞清,又笑吟吟地說:“那好吧,小哥哥,你就放我們過去喝口水唄,人家騎馬走了這麽遠,嗓子都幹啞了。”身後的蕭此受不了地咳了聲,被她掐了一把。

小男孩身後樹叢嘩啦啦響了一陣,一個頭發還濕得滴水的年輕女子貓著腰走出來:“玉祀,怎麽了?”忽然瞥見馬背上的蕭此,臉頓時漲紅,又縮回了樹叢後。

看她那衣衫不整頭發半濕的樣子就知道前麵的水不能喝了,千秋暖聳聳肩:“走了,蕭此,另外找水去。”

蕭此怒:“說了多少次,叫師父!”

“是是是,師父,你的乖徒弟快要渴死了,趕緊找水去。”

樹叢輕輕一晃,剛才那女子的手微微撥開枝葉,輕聲細語道:“小妹妹想必渴壞了,玉祀,讓她過來吧。”

千秋暖哭笑不得:“姐姐,哪有請人喝你洗澡水的道理啊。別看了沒出息的師父,人家已經洗完了。”

蕭此推了她後腦勺上一巴掌:“笨!她還能把上遊的水也弄髒不成,坐好了,師父接水去。”說著取下掛在鞍側的水囊,翻身下馬。

千秋暖忍不住哈哈笑:“小哥哥你快攔住他呀,不然裏麵那位大姐姐清白可就不保了。”

名叫玉祀的小男孩看看蕭此,又看看千秋暖,沒有動,任由蕭此撥開樹叢朝水邊走去。

千秋暖豎起耳朵聽,想從那嘩嘩的流水聲中分辨出樹叢裏的兩人的聲音,可惜除了聽到蕭此說了句“驚擾姑娘了,告辭”,竟然很正直地沒有占人家便宜。

“喲,師父今天這是怎麽了,漂亮姐姐就在旁邊,居然不揩點油。”看著他走回馬邊,千秋暖揶揄道。

蕭此將水囊扔給她:“快喝,喝完上路。”

千秋暖擠眉弄眼一陣,抱著水囊喝了幾口,嗓子裏的火總算撲滅了,高高興興將水囊塞好掛回原處。那小男孩始終盯著她,上下打量幾番,似乎皺了皺眉,等蕭此背對他,便不著痕跡地往馬的方向走了步。

“恕在下冒昧,”蕭此並不回頭,開口就嚇得小男孩定在原地不敢再靠近,“姑娘帶著這位小兄弟在這荒郊野外逗留,不怕遇上壞人嗎?”

千秋暖心想還能有比你更壞的人麽,嘴裏附和:“對呀,這年頭世風日下,劫財也就罷了,還有劫色的。”蕭此立刻橫了她一眼。

那年輕女子已經收拾妥當,隻一頭青絲還散在肩上,撥開樹叢走出來,柔聲道:“多謝二位關心,我和弟弟正打算前往汕城,奈何盤纏用盡,隻能露宿山林。”說罷招招手,小男孩依偎到她身邊。

“真巧,我們也要去汕城。”蕭此像是順口這麽說,又像是別有用心,千秋暖猜他在玩欲擒故縱,勾引人家大姑娘自己往火坑裏跳,於是“從善如流”地幫腔:“師父,不如我們捎這位姐姐一程?你看人家一個弱女子,不管是露宿山林還是徒步前行,不都挺可憐的,你忍心麽?”

那女子欲拒還迎地推辭了幾句,假得瞎子都能看出來,蕭此一錘定音:“出門在外相互幫助本是常事,姑娘不必推辭,前麵不遠就有個小鎮,你們可以在那兒歇腳,再作打算。”姐弟倆隻好答應。

“徒弟,下來走路,師父帶這位姑娘騎馬。”

納尼!!!千秋暖被天雷擊中,隻想衝他咆哮我勒個去的老娘是這隊伍裏年紀最小腳力最弱的,你特麽為了泡妞趕老娘下地走山路?

蕭此淡定地無視她憤怒的表情,將她抱下來:“去吧,那位小兄弟與你年紀相當,走在路上聊聊天,交個朋友也不是壞事。”

千秋暖剛要分辯,就聽見蕭此彎腰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去就是,別怕。”突然有點糊塗了。

這到底是在搞神馬?

那女子竟然也沒有半分尊老愛幼的意思,真的就上了馬,坐在蕭此懷裏原來屬於千秋暖的位置上。

尼瑪……千秋暖一肚子不高興,甩著手走到那小男孩身邊。

小男孩的神色有點驚恐,走在她身邊好像很不自在,不敢挨她太近,又不敢離她太遠。

千秋暖有些怨念地看著馬兒,又看著馬背上摟摟抱抱的兩個人,詛咒蕭此見色忘友遲早被人爆菊,正腦補得起勁兒,忽然聽身邊的小男孩好像鼓起勇氣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當然不能回答他“我叫虛璃”,千秋暖咬著大拇指的指甲,心不在焉地:“小暖。”

“我叫玉祀。”

“我知道,你姐姐剛才就說過了。”

玉祀一噎,又問:“你喜歡吃糖葫蘆嗎?”

千秋暖轟隆地再次焦了。喂喂,不是每個穿越的姑娘都愛吃這腦殘玩意兒的好不好,神馬邏輯。於是她笑吟吟地反問:“看不出來你這麽小年紀,就會跟女孩子搭訕了啊?”

玉祀黑黝黝的圓臉上浮起紅暈,讓她忍不住感歎古時候的小正太果然純良得跟百合花似的,再對比馬背上那朵向日葵,玉祀給她的印象不由得好了起來。

“糖葫蘆沒怎麽吃過,你請我吃?”

玉祀剛要點頭,馬背上傳來他姐姐的說話聲:“玉祀,一會兒到了鎮上,姐姐去當鋪換點銀子,你乖乖跟著蕭此公子和那位小妹妹,知道嗎?”

任誰都聽出來那是“兜裏一個子兒都沒有還請個屁的糖葫蘆”的意思,玉祀撓撓頭,臉通紅地答了聲:“好。”

千秋暖找到了他的軟肋,一路上所有話題都圍繞著“你帶我做啥做啥”打轉,例如我聽說有個叫妓院的地方漂亮姐姐很多你帶我去看看吧,我聽說有個地方叫皇宮金銀珠寶遍地都是你帶我去看看吧,挖空心思刺激他。

可憐的玉祀先是被她扣上了“這麽小就能保護姐姐真是了不起是個大英雄”的高帽子,然後就坐地起價要這要那,窘迫得鼻尖上都滲出汗來。

蕭此看不下去了,咳一聲,說:“不要為難人家,想去哪裏玩師父日後帶你去就是。”

千秋暖哼道:“說得好聽,師父你‘日後’才帶我去,我哪有這麽笨。”蕭此聽不懂,一腦袋問號。

到了前方的小鎮,那年輕女子慌慌張張去找當鋪,蕭此嗤笑著將馬牽去馬廄裏吃草,吩咐他們倆就站在客棧大堂裏不許亂跑。

玉祀看兩個大人都不在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對千秋暖說:“我一定會請你吃糖葫蘆的。”

千秋暖隻覺得滿天都是豬在飛,忍俊不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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