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蘇醒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她是，不記得自己了麽？這五年，她發生了什麽事？
“小陌，你是小陌，我是林程風啊，小陌。”這個時候再開口，聲音裏明顯帶著顫抖，帶著不可置信。
是的，他不想相信。
他的小陌，曾淺笑宴宴地說就算忘了別人，也不會把他忘了。
他的小陌，怎麽會發生這種電視裏才有的事。
一旁的沈毅尷尬地咳了一下，“阿風，淺陌她，出過車禍，醒來後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之後出去了四年，今天才剛回來。”看了看臉色明顯不同的林程風，咽了咽口水，繼續措辭道，“阿風，你們原來認識啊。”
隻是沈毅說完就覺得更尷尬了，好像有烏鴉從頭頂飛過一樣。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眼前這兩人情況很不對啊，看阿風的神色，難道？難道？
這麽一想，沈毅的表情頓時沉重了起來。他記得，程亦辰曾說過，五年前，淺陌在一段感情裏受了傷，也不再相信感情。自己也曾問過，但程亦辰不肯再多說下去。
沈毅的腦中飛快地盤算著，要不然還是先把林程風拉走問問清楚吧。
可是這個時候，林程風的腦海裏隻是不停地回蕩著沈毅的話。她出了車禍，她忘了從前了。他怎麽可能就這麽跟沈毅走開？！
“小陌，你…我…”林程風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不記得他了。
小陌，這兩個字就像電流一般擊在江淺陌全身，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整個世界似乎在搖晃一般，眼前的人影也在左右搖擺。
“砰”的一聲，餐盤滑落，頭又痛了，刺骨的疼。緩緩的，淺陌抱著頭蹲了下去。
沈毅見狀，急了，“淺陌，頭又痛了麽，沒事，我先帶你去醫院。”
江淺陌卻隻是緊咬著嘴唇，咬的死死的，泛著白。她從來就是這樣，什麽也不肯說。
慢慢地，有人群往這邊靠近，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林程風也是一臉的焦急，見狀，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橫抱起她，匆匆走出去。
沈毅急的滿頭大汗，緊隨其後，走出門口的時候才想起給程亦辰打個電話。
另一邊，程亦辰接到電話後，手用力地握住了手機，沒有猶豫半分，打了個招呼就先離開了。
醫院病房裏，江淺陌打著點滴睡著了。
看著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林程風隻覺得那個叫心髒的地方疼得厲害，他很想知道這幾年她好不好，是怎麽過來的。可是看她躺在那裏，他又不敢知道。他也有懦弱不敢的時候，他不停地問自己，如果當年，沒有做出那樣的決定，如果能早一些明白，是不是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是不是他們就不會白白錯過這麽多年？
“林程風，出來。”回頭，對上的是程亦辰那雙幽深的眼眸，看不出此時的喜怒，隻是緊緊抿著嘴，緊緊地。
剛走到外麵，程亦辰一個轉身，飛快給了林程風一拳。
林程風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林程風下手可真重。
“當年傷她傷的還不夠麽？怎麽，還想再傷一次？”冷冷地，程亦辰吐出這話。
“程亦辰，這是我和淺陌之間的事。”林程風亦是冷冷地回應。
“你最好弄明白，你不配。”
“我不配，你就配了？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了。”
兩個此時心中都在牽掛淺陌的男人，就那麽靜靜地對峙著，誰也不肯認輸。強大的氣場在兩人之間盤旋，這是屬於兩個男人之間的無聲戰爭。
直到聽到病房裏傳出江淺陌顫抖的哭聲：“不要，不要，爸，媽，不要啊！”
兩人一驚，顧不上其他，衝進房間。
隻見江淺陌不安的臉上全是痛苦之色，大汗淋漓，想來又是做惡夢了。
程亦辰輕輕地歎了口氣，輕拍她的後背安撫著：“沒事，沒事，我在呢。”
漸漸地，淺陌安靜了下來。
一旁的林程風從沒見過如此脆弱的江淺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做，他現在就像一個外人一樣，插不進去，也回不去。
那一晚，他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同樣的，程亦辰在病房裏呆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離開，隻是那一晚，他有些後悔了，帶她去酒會是不是錯了？自己是不是不應該那麽安排？
第二天中午，辦公室裏，程亦辰像往常一樣處理著文件時，手機震動了。
“喂”
“阿辰，淺陌不見了！醫生說她一早就辦了出院手續。”電話裏的沈毅很是頭疼，怎麽一下子就那麽讓人不省心了。
“我知道了，你回公司吧，我去找。”說完便掛了電話，接著又馬上撥出內線，“Candy，取消下午安排，會議交由沈經理負責。”
程亦辰撫著額頭，若有若無地苦笑著，江淺陌，是為了他麽？你又要逃了麽？
然而下一刻，程亦辰愈發堅定，江淺陌，就算你在想著過去，我也會不擇手段毀了你這份念想！
此時的江淺陌正坐在車裏，打開車窗，迎麵而來的風拂過臉頰，吹散著頭發，思緒卻飄到了過去。
電話中，“小陌，以後呢有我守護著小陌，小陌就不用害怕噩夢啦。”
馬路邊上，“以後過馬路都會牽著小陌的手，帶著你。”
地鐵旁，“手怎麽這麽冷，不是讓你帶件外套的嗎，怎麽不聽話？”
……
一幕又一幕的記憶蘇醒，回憶如潮水般湧來，讓她無法躲避。
是的，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小陌，嗬，小陌。既然當初決定那樣對她，那昨天那副擔心自責情深意重的樣子又做給誰看？！
給她看麽？可她不稀罕，一點也不！憑什麽當初毅然決然地轉身就走，現在還拿出那麽一副樣子，證明他多情麽？嗬，真是可笑。
另一頭，程亦辰幾乎找遍了c城所有江淺陌可能去的地方，仍是一無所獲。每次打她的電話都是無法接通，每聽一次，程亦辰都恨不得把手機摔了。
再次撥打她的電話，這次終於通了。
“在哪？”忍不住的怒氣蔓延開來。
“在家。”
江淺陌回來後洗了澡，不知不覺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直到聽到開門聲。
“你回來了啊？”
明明是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讓程亦辰微微一愣，本來滿腔的怒氣也都消失不見。
夕陽透過落地窗打在她微忪的睡顏上，他就那麽看著她，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是種自她走後久違的幸福。
江淺陌也是看著他，思索了許久，仿佛做了很大決定：“程亦辰，媽這次讓我回來是希望我們可以結婚，你的意思呢？”
“好。”簡單的一個字，程亦辰並沒有多加考慮，幾乎是在江淺陌話音剛落就脫口而出，可是為什麽，自己的嘴角會浮起一個幾乎不被察覺的苦笑？
江淺陌潛意識裏總是認為程亦辰是不會同意的，乍一聽到他說好，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恩。”小雞啄米般地點了個頭，在夕陽的餘暉下，江淺陌落荒而逃。而這一幕，後來一直被程亦辰用來調侃江淺陌，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