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慶生辰喜逢七夕

卻說呂元章次子呂世安倚仗著父親是太傅,兄長是駙馬,在京師中橫行不法。尋常官員被他欺淩,也隻是敢怒不敢言,因此這呂世安越發的囂張。

這日,呂世安帶了幾個朋友到京師最大的妓館紅袖招喝酒。不想,杜慎之也招了一幫狐朋狗友在紅袖招內喝酒。

杜慎之浪蕩成性,與紅袖招的花魁紅袖交往甚密,這日又特意喚了紅袖作陪。

呂世安倚仗著身份,一進門,就定要紅袖來陪。

老鴇知道呂世安的名頭,忙用話支吾了過去,又過杜慎之這邊來找紅袖。

那紅袖能作京師第一妓館的花魁,自然是極有手腕的,找了個由頭,就離席而去,去了呂世安這邊。

不想,杜慎之的一個朋友萬寧離席方便,瞧見了紅袖在呂世安這邊。萬寧因杜慎之屢屢誇口與紅袖的關係,心中頗有幾分不忿。如今他見了這般,回去少不得譏諷杜慎之幾句。

杜慎之素來以風流自詡,如今在這許多朋友麵前丟了麵子,如何肯罷休,登時紫漲了臉,一句話也不說,起身就朝呂世安這邊走來。

杜慎之的這些朋友不過是些酒肉朋友,何曾與他真心交好。如今見了這般,都跟過來看熱鬧,並無一人相勸。

杜慎之一進到呂世安的包間內,就操起一旁的花瓶就朝桌上砸去。一個白底紅花的官窯美人聳肩瓶登時被摔得粉碎,桌上的杯盤也被砸得亂七八糟。

呂世安正在和紅袖調笑,猛然被嚇了一跳,一下子就站起身來。

紅袖驚叫了一聲,見勢頭不好,忙起身躲了。

呂世安的這些朋友見了,也都站起身來。有怕事的,悄悄的溜到門外看熱鬧,還有幾個驕橫慣了的,都擼起袖子,怒氣衝衝的看著杜慎之。

呂世安與杜慎之都是浪蕩公子,彼此倒也認識。隻是兩人互不相服,彼此間也曾較過勁。

如今呂世安見杜慎之欺負到自己頭上,如何肯忍,操起一張椅子,用力朝杜慎之扔了過來。

他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那把椅子並沒有砸到杜慎之,而是砸在了桌上,碎瓷片四濺。

杜慎之的臉頰被碎瓷片濺到。杜慎之隻覺得臉頰一痛,伸手一摸,見手上滿是鮮血,登時大怒,邁步朝呂世安走了過來。

兩人扭打在一起。

眾人起初還抱著看笑話的心思,在一旁指指點點,有懷恨兩人的,還暗中打幾下太平拳。

地上滿是碎瓷片,不過片刻,兩人就都見了血。

萬安在一旁見了,暗思道:這這兩人背景深厚,自己是萬萬得罪不起的。萬一今日打出一個好歹來,將來被兩人的家人知道是自己從中挑唆的,隻怕自己難過。

想到這裏,萬安偷偷溜了出去,到街上找了巡街的巡衛來。那巡衛見是這二人打架,也不敢自專,忙回報了京兆尹。

京兆尹任天鵬聽說是這二人打架,更是頭疼不已,隻得硬著頭皮來勸架。

不想,杜慎之和呂世安都是驕橫慣了的人,如何把一個小小的五品京兆尹放在眼中,混亂中又打了任天鵬幾下。

那任天鵬眼圈都被打腫了,也不敢聲張。

杜慎之和呂世安見京兆尹來了,也知道再打下去也沒什麽結果,放過狠話,就都走了。

不想,這件事卻被言官知道了。言官們紛紛上奏折稱呂元章、杜興邦教子不嚴,縱酒毆打朝廷命官。

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建元看了言官們的奏章,不禁暗暗頭疼:呂元章和杜興邦都與自己關係甚密,如果切責二人,二人隻怕心中不滿。可如果不嚴責此二人,隻怕朝野上下難免有非議之聲。

到了晚上,建元回房。蕭允接著,因見建元似有心事,也就婉言盤問。

自那日蕭允對建元言明心事,建元諸事都不瞞著蕭允。隻是因為他以前不曾與蕭允商議過外事,所以不習慣對蕭允言明。如今他見蕭允問自己,就把事情告訴了一遍。

蕭允聽了,因見左右服侍的沒有外人,不過是疏影、金亮兩個人,也就說道:“殿下,儲君有黨非自處之道。”

建元聽了,登時大悟:自己如果與朝臣走得太近,隻怕宇文淵心疑。自古以來,帝王家父子相疑相猜,皆是因為儲君不安其位,與朝臣交接,所以皇帝才會心疑。自己不如借著這個機會,表明自己處事公允,絕無私心,且在朝中無黨。

想到這裏,建元笑道:“非卿一語,我幾乎自誤。”

“殿下,退一步說,這般跋扈的人不僅不能有助於殿下,隻怕還要讓殿下與他人結怨。”

建元點頭不語,心中深以為然。

建元用過了晚膳,就在房中起草了一份條陳稟明宇文淵,並建議宇文淵嚴懲杜慎之、呂世安,且誡厲呂元章和杜興邦二人。

宇文淵接到建元的條陳,心中很是高興。他作為帝王,自然害怕自己手中的權力被人奪去,即使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行。他也聽聞有人說呂元章和杜興邦與太子往來甚密,如今見了建元的條陳,倒放下心來。

宇文淵下旨:杖責呂世安、杜慎之各四十杖,並切責呂元章、杜興邦教子不嚴之過。

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皇宮的牆。建元讓宇文淵嚴責呂、杜兩家的事情,經過有心人刻意的傳播,就傳到了呂元章和杜興邦耳中。

呂元章城府極深,聽了這個消息,不置可否,不過倒是狠狠的訓誡了呂世安一番。

杜興邦聽了這個消息,心中難免有幾分不滿。那杜夫人知道了,更是大罵蕭允,說皆是蕭允教唆,才讓建元不顧及以前的情分。

一場風波消弭無形,朝中經過此事後,倒也是異常平靜。

建元因想著蕭允的生日將近,且這是蕭允嫁入皇家的第一個生日,有心替蕭允好好做個生日,因此忙著籌劃蕭允的生日。

到了蕭允生日這日,宇文淵和竇皇後都讓人頒下賞賜來。蕭允雖然尊為太子妃,可到底是女流,自然不好太過鋪張,因此隻有女眷來拜壽。

京中的公主、王妃、顯貴人家的夫人倒有不少隨駕,因此來得人倒也不甚多。

建元本想著讓蕭允一早在凝暉殿正殿接受內外命婦行禮的,可蕭允怕觸了宇文淵、竇皇後的忌諱,苦勸建元。

建元見蕭允態度懇切,隻得罷了,拉著蕭允的手說道:“隻是委屈你了。”

蕭允笑道:“殿下說哪裏話,這倒談不上委屈。”

建元在心中暗暗發誓:自己有朝一日繼承大統,定然要風風光光的給蕭允過生日。

蕭允一早起身,並沒有穿朝服,隻穿了大衣裳,就在東宮後園的聽濤閣受了內外命婦的禮。

因蕭允生日這日恰巧是七夕,婦人要在這日乞巧。那些夫人為了應景,都是錦衣繡帶,花團錦簇的來赴宴。

待眾人給蕭允行過了禮,蕭允就退入內室更衣。疏影早得了蕭允的吩咐,悄悄走到蕭夫人身邊,一拉蕭夫人的衣袖。

蕭夫人會意,忙隨著疏影來到後麵。

那些夫人也有瞧見了的,隻做不見。

蕭允自嫁入東宮後,卻是第一次與自己的母親見麵,因此蕭夫人一進來,蕭允就拉著蕭夫人的手,凝視不語。

蕭夫人自蕭允嫁入東宮,每日裏更是擔心不已,且思念女兒。如今她見了蕭允,眼眶一酸,差點就流下淚來。

母女二人相視無語,隻是執手對望。

半晌,蕭夫人才勉強問道:“太子妃諸事可好?”

“一切甚好。家中可好?”

“家中一切均好。”

雖然隻是短短的數字,可母女二人心中皆翻過萬千思緒。

蕭夫人又說道:“萬望太子妃勿以妾夫婦為念,孝事陛下、皇後娘娘,盡心服侍殿下才是。”

蕭允忙答道:“女兒謹記母親教誨。”

恰在這時,建元走來。建元聽說蕭夫人來了,就想著過來見蕭夫人一麵。

蕭夫人見建元進來,忙站起身來。

蕭允嗔道:“妾剛與母親說了幾句話,殿下就來了。”

蕭夫人剛要說蕭允,卻見建元滿臉含笑,並不以為杵,也就放下心來。

建元因說道:“嶽母閑時常過來坐坐才是,太子妃甚是思念嶽母。”

蕭夫人忙答了。

建元又問及蕭敬宗和蕭夫人的身體,蕭夫人也一一答了。

建元也知自己留在這裏多有不便,又說了幾句閑話,就走了。

蕭夫人見建元言詞有禮,且對蕭允甚是關心,一顆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母女兩人又閑談了一會兒,蕭允因見時候不早了,換了衣裳,就和蕭夫人一道出來了。

暗香見蕭允出來,忙稟道:“太子妃,後麵的酒席已經擺好了。”

蕭允點了點頭,率先朝後麵走去。眾人隨著蕭允來到後麵。

聽濤閣的後麵早已搭就了一個極闊大的戲台,台下設著酒席。席上杯盤羅列,各色水陸珍饈應有盡有。

蕭允落了座,眾人彼此謙遜一番,也紛紛坐了。

蕭夫人因是蕭允之母,眾人特意讓她在蕭允的右手邊坐了。蕭夫人謙讓了一番,這才坐下。

蕭允抬頭看向戲台,不由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