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美人春睡香夢酣

宇文淵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皇後以前也曾和朕提及此事,朕亦仔細思之。隻是那杜家的家教不好,萬一這杜氏不是個賢良的,隻怕平白添堵。”

竇皇後聽了,忙道:“陛下說得是,卻是臣妾考慮得不周。”

“朕怕太子妃倚勢欺淩承明,故此不肯讓蕭家掌權。而那杜家又甚不堪,倒也不宜掌權。建元在朝中的勢力未免孤弱,朕因想著將程玄禮的兒子給建元做了侍衛。”宇文淵頓了頓,又說道,“朕起兵時,因無人可以托付,故此留建元駐守後方。建元籌集糧草,征召士兵,功勞甚大。可因此建元卻不曾領兵,因此在軍中勢力甚是孤弱。崇韜少年即隨朕起兵,攻城略地,也甚有功勞。崇韜從軍多年,手握兵權。如今蘇信作亂,朕再三思之,決定讓太子領兵討伐。”

竇皇後聽了,臉上流露出幾分擔心來。

“皇後放心,蘇信不過是前朝餘孽,勢力不堪與朕對敵。且建元雖然不曾掌兵,卻不是那等無能之輩,定然能平叛成功。”

竇皇後見宇文淵說得有理,且軍國大事,自己不宜插嘴,也就說道:“陛下安排的必然是極妥當的。”

卻說蕭允一早給竇皇後請了安,從宮中回來。疏影已將西廂房收拾好了,隻等蕭允去看。

蕭允因見建元尚未回來,就吩咐暗香道:“等殿下回來再傳膳吧。”蕭允說完,就帶著侍女去西廂房。

蕭允看了一遍,見諸事都甚是妥當,也就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吩咐疏影道:“你讓小太監把我的那幾箱子書抬過來,等下午閑了,我把書收拾出來。”

疏影忙答應了。

蕭允帶著侍女回到自己的屋子,一邊做針線,一邊說幾句閑話。

恰好這時,劉德海進來稟道:“太子妃,昌平公主的生日快到了。奴才想著是不是該安排送禮物了,還請太子妃裁斷。”

蕭允聽了,不由笑道:“我剛進東宮,許多事卻都不知道,虧得有劉總管想著。難為劉總管心細,難怪殿下讓我諸事多問著點劉總管呢。”

劉德海聽了蕭允的話,心中越發歡喜,越要獻殷勤,道:“這卻是奴才的本分。”

蕭允道:“煩勞劉總管將庫房的賬簿拿來,我選幾樣禮物給昌平公主送去。”

劉德海答應了,忙要退出去。

蕭允又叫住他道:“劉總管,煩勞劉總管將陛下、皇後娘娘、母妃們、親王、公主,還有詹事府諸人、夫人的生日都詳細的列明,免得到時失了禮數。”

劉德海道:“回太子妃,若說宮裏諸人的生日,奴才卻還知道。至於這詹事府,奴才倒要仔細訪查訪查,怕是要過幾日才能回太子妃的話。”

“這個卻也不急,隻是有勞劉總管了。”

“太子妃折殺奴才了。”劉德海說完,就躬身退了出去。

不大一會兒功夫,劉德海就捧著一本厚厚的賬簿進來。

蕭允拿過賬簿,細細的翻看著,看到合意的,就讓疏影記下來。蕭允因昌平公主是竇皇後的愛女,禮物格外加厚幾分。

一時,蕭允將禮物選好了,就讓疏影將記下的東西念一遍給自己聽。

蕭允閉著眼睛,聽疏影念了一遍,這才睜開眼睛道:“很好,沒有遺漏的。”

蕭允又將單子遞給劉德海,笑道:“我入東宮,卻是第一次送壽禮。劉總管幫忙瞧瞧,可有不妥當的地方。”

劉德海適才在一旁留神看了,見蕭允事事精細,知道蕭允是個心細的。如今給自己看,不過是給自己顏麵,倒也不敢敷衍,忙雙手接過,看了一遍,道:“太子妃想得是極仔細的。”

蕭允微微一笑,道:“既然這樣,劉總管讓人準備好了,就送去吧。”

劉德海忙答應了,行了禮,隨即退了出去。

恰在這時,建元從宮中回來了。

蕭允接著,因問道:“殿下今日回來的卻晚?”

建元拿過一把折扇,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說道:“母後聽說我昨日教訓承明了,特意把我叫去叮囑幾句。”

蕭允見建元額上都是細汗,忙拿了自己的帕子替建元拭汗,道:“殿下等一會兒再扇扇子罷,不然散了汗,倒該發熱了。”

疏影見建元回來,忙去廚房傳膳去了。暗香則去耳房內替建元拿衣裳。

建元卻比蕭允高,蕭允踮著腳替建元拭汗。建元隻覺得一股馨香縈繞在鼻間,又見屋內沒人,就故意朝後麵退了退身子。

蕭允隻顧著替建元拭汗,隨著建元一動,不想卻站立不穩,一下子朝前撲去。

建元忙一攬蕭允纖腰,將蕭允攬在懷中,隻覺得軟玉溫香滿懷。

蕭允紅了臉,輕輕捶了建元一下,就掙開建元。

因是白日,建元也不好太過出格,忙鬆開蕭允,卻故作委屈道:“娘子立足不穩,為夫好心扶了娘子一把,不想反捱打,娘子倒是好狠的心啊。”

蕭允橫了建元一眼,道:“妾還記得第一次見殿下時,殿下舉止威嚴,妾心中甚是敬畏,不想如今殿下竟與那浪蕩子一般輕浮。”

建元攜了蕭允的手,道:“張敞不曾說過‘夫婦之樂有甚於畫眉者’,你我既為夫妻,倒是這般有說有笑才好。”

蕭允如何不明白此節,隻是她是新婦,臉麵薄,不過是含嗔帶嬌的說幾句罷了,因此她早垂了頭,抿嘴而笑。

暗香拿了衣裳過來,蕭允忙替建元更衣。

一時,建元更了衣,淨了手。

疏影進來稟道:“殿下,太子妃,早膳已經擺好了。”

建元和蕭允一前一後出了屋子,到外間屋子用飯。

早膳後,建元去了外書房,蕭允則卷了一本書,倚在榻上看書。

門外的小太監進來稟道:“太子妃,世子下學回來了。”

蕭允坐起身子,笑道:“快讓他進來吧。”

承明已帶著服侍的嬤嬤、宮女、太監走了進來,他一進門,就躬身行禮道:“兒子給母親請安。”語氣中已帶了幾分親昵。

承明早熟,自然明白昨日多虧繼母從中周旋,因此如今再見蕭允,就多了幾分親切之意。

蕭允招手道:“承明過來坐吧。”

承明在蕭允身邊坐下,蕭允拉著他的手,問道:“今日外麵熱,可曾熱著了不曾?”

承明道:“母親放心,雖然熱,路卻也不遠。”

蕭允拿過一個藍色綢布縫製的書包,道:“母親給承明縫了一個書包,承明看看,可還合用?”

承明接過,見那書包縫製的甚是精致,忙道:“兒子謝母親。”

“承明可知道母親為何用最常見的綢布給你縫製書包,而沒用雲錦,錦緞等物?”

“兒子明白,母親是要兒子明白儉素的道理。”

“承明明白就好。”

蕭允又和承明說了幾句,就讓承明回去了。

午膳後,蕭允因見無事,就帶著疏影和暗香去西廂房整理自己陪嫁過來的圖書。卻說蕭允出嫁時,將自己屋內的圖書盡數帶了來,卻也裝了幾箱。

蕭家雖是前朝宗室,蕭敬宗卻是極愛讀書的人,因此家中藏書甚多。蕭允自幼受父親熏陶,也甚愛讀書。蕭敬宗甚是嬌寵蕭允,得了珍本書籍,往往送給女兒閱覽,因此蕭允的藏書中卻也不乏珍本。

因出嫁時,這些圖書已是整理好了的。此時蕭允不過略看了一眼,就讓疏影和暗香將書插在書架上。

蕭允自己一個人則拿了一本書,歪在貴妃榻上看書。

最初收拾西廂房時,蕭允就讓劉德海在書房的最裏麵設了一張貴妃榻。

劉德海特意選了一張沉香木的貴妃榻,他因見蕭允喜歡素淡,又選了淡青色的錦褥鋪在榻上。

蕭允又讓疏影在榻前張了一架屏風。這屏風卻是紫煙羅麵子的,紫煙羅卻是定州的特產,遠遠望去,如有紫煙籠罩。取“日照香爐生紫煙”之句,這紫煙羅的屏風又名紗照屏。

蕭允倚著裝著玫瑰花瓣的軟枕,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到了晚膳時分,建元回房,因不見蕭允,就問翠袖。

翠袖忙答道:“回殿下,太子妃帶著疏影、暗香去了西廂房。”

建元聽了,記起蕭允在西廂房設了一個小書房,就邁步朝西廂房走去。

一進西廂房,建元見疏影、暗香兩個正在往書架上擺書,就問道:“太子妃呢?”

疏影、暗香忙上前請了安,疏影這才答道:“太子妃在那邊看書呢。”疏影說著,指了指書房裏邊的紗照屏。

建元見書房深處擺著一架紗照屏,夕陽透過窗紗,照在屏風上,宛若紫煙繚繞,因笑道:“這屏風設在那裏卻好。”

建元說著,邁步來到紗照屏後,卻見蕭允倚著軟枕,香夢正酣。蕭允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繡海棠花暗紋的織錦長衣,鵝黃色在淡青色錦褥映襯下,越顯柔和,襯得蕭允的肌膚越發的白膩。

建元不覺情動,側身在榻上坐了,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蕭允。

蕭允似是感受到了這目光,從夢中醒來: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著,一雙剪水秋瞳含著波光,睡眼微餳,臉頰帶著一抹嫣紅。

建元啞著聲音問道:“怎麽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