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妝落成佳人笑 花轎搖曳離王府
風和日麗，微風徐徐，我在秋千上蕩著，父王和母妃兩人在後麵推，我把自己蕩得高高的，歡樂的笑聲響遍整個王府，母妃在一旁笑著說：“綰綰，慢點，小心摔著。”
父王則說：“我的綰綰像個男兒，膽子特別大，甚合為父的意啊！”一切都那麽平和，沒有塵世的喧囂，父王也沒有那麽嚴厲，這使我沉醉……
“公主快醒醒，快醒醒，該起床了。”一陣爆竹聲伴隨著蒹葭的聲音把我吵醒。
我睡眼朦朧，翻過身去，采薇在一旁著急的說：“公主您忘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該起床準備了。”
我用枕頭蒙著頭繼續睡，一個婦女的聲音在一旁說道：“公主，老身來為你唱喜詞。”
又是一陣爆竹聲響，我睜開眼怒道：“外麵天還沒亮呢，讓我再睡會兒，一會兒我自己走到天淩哥哥家就行了。”
說完我又倒頭大睡母妃和姨娘們進來了，嘰嘰喳喳個沒完，我是徹底被這些麻雀鳥吵醒了，我隻起身到一半，那個中年婦女就跪在床前，朝我和順的笑：“老身拜見和順婉儀公主，奴婢是這次大禮的喜娘，公主的行為舉止都由奴婢負責。”
我看著她有點臃腫的身材，討好的笑容不由得生氣，道：“我知道了。”
她急忙接住話：“和順婉儀公主，皇家的婚禮和規矩，您在奴婢們麵前應該自稱本宮或者本公主。”
母妃在一旁怕我生出差錯，連忙示意讓身邊的婢女把一個紅包遞給喜娘，笑著說：“春姑姑，勞煩你了，我們和順婉儀公主被王爺慣壞了，不懂事，還請你多多指導，你快請起。”
那個叫春姑姑的喜娘開心的接過紅包，扭著起身，大聲喊道：“新娘子起床更嫁衣了。”
於是，幾十個人熙熙攘攘的擁進我的房間，開始服侍我起床，為我端水漱口的就三個丫鬟，今天的漱口水是百合味的，端到我的唇邊小心翼翼的讓我含在嘴裏。
喜娘春姑姑又大聲說：“洗盡娘家一身嬌氣，嫁入夫家更和氣。百年號合！”
母妃小聲的在我耳邊說；“綰綰，喜娘是每個新嫁人出嫁前夫家派過來的喜慶媽媽，她會說很多吉祥話為新人討彩頭，你莫要衝撞了人家。”
我含著漱口水猛的點點頭。漱畢，又來了幾個丫鬟端著洗臉水，我如往常一般抓了一把毛巾往水裏遠遠的扔，被溫佳姨娘攔住，笑著說：“綰綰，今日不同往日，你要在這些丫頭的伺候下洗臉。”
我隻好放下，聽著丫鬟們恭恭敬敬的語氣說話，“公主，奴婢為您擦手！”
“公主，您可以拿洗臉的毛巾了。”
“公主，請先用清水洗臉，然後用玫瑰花瓣炮製的汁水敷臉，這樣您的皮膚就會更嫩。”
“公主，現在您該用涼水潔麵，這塊毛巾是您擦幹用的。”……
洗個臉都能繁瑣成這樣，我有點不耐煩，但是母妃和姨娘們都在，我怕母妃又哭，隻好照著做。洗完臉，他們把我擁到梳妝台前，開始為我梳頭發。
這時，喜娘又說：“梳一梳，一梳齊眉相伴老，和和氣氣過一生。”
幾個丫鬟剛想上前為我梳頭發，被母妃攔住了，說：“公主的發型我來梳吧，出嫁前理應母親梳的。”
說完有想哭了，我不忍整日看著疼我的母妃落淚，撒嬌道：“我最喜歡母妃為我梳的頭發了，整齊而且適合我，天淩哥哥和然清哥哥也很喜歡呢！”
母妃輕笑點頭，幾位姨娘開始為我選發飾，采薇說我的發飾全是禦賜的，由最好的金銀匠用上等的玉器和金銀打造。
皇後送來了7箱首飾供我出嫁那天挑選，姨娘們精心為我選了好幾個適合母妃為我梳的發髻的首飾，母妃看著滿意的笑了，說：“如此甚好，既不累贅也不失了身份，適合綰綰。”我也衝著銅鏡的自己宛然一笑。
看著這幾十號人在我房間裏忙碌，原本漆黑的天空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我朝嬈姬姨娘說：“姨娘，我餓了，想吃你做的桂花糕。”
嬈姬姨娘輕笑；“綰綰聽話，今天大喜的日子你還不能吃東西也不可以喝水，到了夫家他們自會為你準備點心茶水的。”
我想破口大罵，那個混蛋定的規矩，又破又臭，居然在成親當日不能喝水吃東西，想餓死本公主嗎？但是我沒罵出來，無奈的點點頭。忍著餓讓他們擺弄自己。
開始化妝了，喜娘又扯著嗓子，打開嗓門道；“紅妝出佳人，恩愛共白首。”
細膩的露水攪拌著淡雅的花香通過美人的手在我臉上揉開，胭脂是經過很多次提煉的純胭脂，水粉也是極好的，我覺得這些極品在我臉上就是浪費，因為我不習慣用這些東西，平時隻要一些玫瑰露和雪花膏擦臉上就覺得夠了。
我承認我不是美人，但素顏的方便讓我愉快和自由，這些極好的東西應該給嬈姬和溫佳他們，他們都是美人，如水一般柔美甘甜。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終於在我臉上擦完了，看看銅鏡中的自己，還真不像我，的確比以前更可愛好看了。
光花在我臉上的功夫估摸就有兩柱香的時間，外麵的人來催：“王妃，吉時就要到了，請王妃督促公主快點。”
母妃的臉上出現了焦急的樣子不停地催那些侍女快點，嬈姬姨娘在一旁安慰母妃：“姐姐別急，亂了可不好了，鳳冠霞帔還沒穿帶上呢。”
說著命令幾個人幫我帶鳳冠，鳳冠是金鑲玉，為了不使我帶著累贅還進行了鏤空雕琢，典雅而高貴，不奢華卻也有皇家風範，侍女看著這華美的鳳冠都驚呆了，不禁發出“哇”的叫聲，喜娘春姑姑看見鳳冠都忘記說喜詞。
溫佳姨娘晃了她一下，她緩過來才笑逐顏開的唱道：“鳳冠戴上嫁娘頭，與夫攜手到白頭。”
采薇和蒹葭在我身旁多年也見過很多華貴的東西，看到這副鳳冠她們也驚叫：“公主戴上這鳳冠真是美豔極了，我要是能戴著這副鳳冠出嫁死了也值……”
母妃緩緩的說：“這副鳳冠是按照前兩年良娣嫁給太子時的鳳冠規模而打造的，由於怕重樣，又請了好幾個巧匠重新設計，這鳳冠的名字叫‘鳳翔玲瓏’，有鳳凰之尊貴，皇家的典範。”
聽著就肅穆敬然。我問母妃：“為什麽不在這個‘鳳翔玲瓏’上雕幾個我喜歡的糖葫蘆和桂花糕，這個鳳冠隻適合皇家，不適合綰綰。”
在座的人都笑開了，母妃隻溫柔的撫摸我的頭。兩個侍女平展的拿著嫁衣，我那天已經試穿過這件金縷衣，如今在丫鬟的伺候下穿著已經沒有多大的新意，喜娘待我穿罷，大聲說：“霞帔著在佳人身，百年好合共一生。”
於是，我被眾人擁著，被蒹葭和采薇扶著坐在床上，姨娘們為我戴上其他的首飾，我從小沒有穿耳洞，母妃曾幾次跟我說要為我穿耳洞然後戴上耳環，我倒不是怕痛而不答應，主要的原因是耳邊的首飾晃晃的讓人不舒服，我天性好動，戴上耳環更是不便，所以我死活不讓母妃穿，母妃寵我，也由著我的性子。
當喜娘為我選好一對瑪瑙耳環後，想為我戴上說喜詞，卻找不到我的耳洞，詫異的望了一下母妃，母妃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七墨姨娘在一旁有條不紊的說：“耳環就不戴了，我們公主從來不喜這些俗物，這對耳環賞你罷。”
喜娘笑吟吟的把這對白玉耳環收到懷裏，說：“和順公主是天仙，怎會被這些俗物所拘束。好得很，好得很。”
不知道她是說我好得很還是說白玉耳環好得很。丫鬟們又忘我手上戴以一對七彩虹的鐲子，母妃從外廳拿了一副玉如意放我左手，又拿了一個蘋果放我右手。接著就哭了起來，我問姨娘：“為什麽要拿著玉如意和蘋果呢。”
七墨姨娘笑著說：“取其音，如意和平安，你母妃希望你出嫁之後事事如意，諸事平安。”
母妃很疼我我知道，不僅僅在這玉如意和蘋果上，還在心裏，在她的眼淚中。看著她哭，我心裏一陣酸痛。門外又有人來敲門：“王妃，新郎已經到大門外了，王爺請您快點將公主送出。”
喜娘急忙把紅蓋頭罩我頭上，扶著我起身，說道：“蓋頭下麵嬌美人，桃花灼灼新嫁人。”
在她們的簇擁下，喜娘在我身邊扶著我教我婚嫁的規矩，采薇和蒹葭作為陪嫁的大丫鬟緊跟其後，一陣喧鬧和爆竹聲中，我迷迷糊糊出了中門。喜娘在我耳邊說：“公主，千萬不能踩門檻，到了惠南王府也是，不必緊張，奴婢會在你身邊照顧你的。”
我沒有緊張，隻是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我就這樣出門了嗎，在這喧鬧中我就要成為天淩哥哥的新娘嗎。我開始感覺到自己的懵懂。
從搖曳的蓋頭中我隱約看見從大廳到大門擺滿了紅色的箱子，或許這就是我的嫁妝吧，之前聽姨娘們提起過，我的八十抬嫁妝全是皇上和皇後從國庫中挑選，父王和母妃由於隻有我一個女兒，在我及笄之年已經為我備好了兩百抬嫁妝，所以今天被送到天淩哥哥府中的不隻是我還有兩百八十抬名貴的古董，擺設，衣服，首飾。
終於走到大門，父王和母妃把我送到門口，我聽見了天淩哥哥的聲音：“小婿拜見嶽父嶽母大人，小婿前來迎公主回府。”
父親朗聲笑：“賢婿請起，本王把寶貝閨女交給你隻三個要求，其一，除綰綰外你不能娶其他女人；其二，不許讓綰綰參與男人們的政事；其三，本王就綰綰一個女兒，自小把她寵壞，無論她將來做錯什麽，請你包容。”
說完，笑聲已經哽咽，把我抓玉如意的手送到天淩哥哥手中。母妃在一旁已經泣不成聲。我還來不及跟父王和母後說再見就被喜娘送到花轎裏，喜娘說：“新人上花轎，新娘已出嫁。夫婦唱和隨，舉案也齊眉。”
喜慶的音樂響起來了，我在花轎的搖晃中離開了生長我十六年的江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