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 步步緊逼 不再退讓【第一更】

(一)

二月末,鄰國來了使者,與百裏國皇帝皇帝互通友好。來的不是一般的使者,皆是鄰國的王族。

與百裏國臨近的有兩個國家,一個是夏國,還有一個是蘭國。

夏國來的是一位公主,而蘭國來的卻是他們的女王。蘭國是一個以女為尊的國度。公主和女王來百裏國除了互通友好,還有一個目的,便是衝著百裏國素有美男的稱號而來。

宮宴的時候,傾瑟作為一國之母,自然也是去了。然這場宮宴,最為之始料不及的就是宰相莫仲懷。

因為宮宴上,百裏落塵特意讓宰相大公子二公子莫蘭樞和莫蘭衍入宴。

果真,蘭國的女王欣賞宰相大公子莫蘭樞的淡然出塵,道莫蘭樞果真配得上她蘭國的一個“蘭”字。而夏國的公主,卻為二公子莫蘭衍的風流俊逸所吸引。

宮宴罷後,百裏落塵讓莫蘭樞送蘭國女王回行宮,讓莫蘭衍送夏國公主回行宮。唯獨留下莫仲懷,莫仲懷似瞬間蒼老了年歲,顫顫巍巍地去單獨拜見了傾瑟。

莫仲懷壓根沒想到,百裏落塵會來這一招。百裏落塵直接幹脆地動他莫家的根基!

他給傾瑟跪了下去,道:“莫家不成家,皇後娘娘乃莫家一份子,不可坐視不理啊!”

傾瑟自宮宴後就未回過心神來,尤其看見大哥莫蘭樞麵上掛著淡淡的笑,二哥莫蘭衍一派優雅舉止絲毫不亂,她胸口就止不住悶。

但她仍舊是麵無過多表情,道:“莫相想本宮如何理?”

莫仲懷道:“隻要皇上還未下旨,一切皆有轉機。若是錦瑟肯勸勸皇上,定會有轉機!”

勸勸?傾瑟些微自嘲地挑起唇角,滿朝文武皆知,難道莫仲懷就不知道,她在後宮是個不受寵的皇後嗎?

不過話是這麽說,傾瑟還是去找了百裏落塵。

彼時百裏落塵正在禦書房內批折子,似料到傾瑟會來一般。他連頭都未抬一下,就對著將將走進門口的傾瑟道:“怎的,莫相回去了?”

傾瑟道:“回去了。”

百裏落塵放下手中的筆,修長的指尖沾染上點點墨跡,鳳目微挑,輕佻佻道:“是不是讓你來勸朕莫將他兒子給嫁出去?”

傾瑟怔了怔,道:“是。莫相年邁,不想日後無依無靠。”

“無依無靠?”百裏落塵緩緩走下書桌,“他不是還有一個皇後女兒麽,不是還有一個狀元兒子麽,如何說是無依無靠?”

傾瑟伸手捏了捏額角,淡色道:“倒是臣妾糊塗了,皇上說得甚是,莫相還有皇後女兒還有狀元兒子,萬不可能無依無靠。是臣妾莽撞了,臣妾這便退下。”說著傾瑟就福了福身轉身離去。她就曉得,來此地不會有什麽結果。

百裏落塵冷不防捉住了傾瑟的手,湊過臉在傾瑟耳邊低低道:“怎的就不求求朕?若是你求朕,朕說不準就當真放莫蘭樞莫蘭衍一馬。”

傾瑟卻道:“前路漫漫福禍焉知。皇上自有皇上之斟酌,臣妾不敢妄加幹涉。”

百裏落塵麵色一僵,冷冷地拂下衣擺。

果真第二日,一道聖旨,將莫蘭樞賜給蘭國女王當王夫,將莫蘭衍賜給夏國公主做駙馬。自此三國交好互通往來。

送莫蘭樞莫蘭衍隨使者離去那日,莫蘭樞白衣傾城依舊掛著淡淡的笑,莫蘭衍花裏胡哨手執折扇。莫蘭衍借著與家人道別的機會,輕搖折扇風流倜儻地與傾瑟低低調笑一番:“三妹這是要當一代偉後啊,冷心冷血六親不認。”

傾瑟眉梢淡淡一挑:“是又如何。”

莫蘭衍笑道:“不如何,隻望三妹能讓三妹夫對爹和四弟手下留情。”

看著使者隊伍遠去,傾瑟負著雙手神色不清。或許就這般讓莫蘭樞和莫蘭衍走了,未嚐不是一個周全之法。

(二)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任狀元爺莫蘭玥仍舊是不免俗套。

三月,百裏國南部地區發生了春澇,山洪泥石流相繼發生,使得南部水路不通陸路淤塞,萬千百姓被困,春季糧食作物毀於一旦。部分區域,還瘟疫橫行,傳染速度極快。

因南部的氣候因由,百裏國每年這個時節皆會或輕或重地有一兩場春澇,隻是今年春澇尤其慘重。

遂朝堂上滿朝文武聚在一起,商討救治之法。大將軍葉凝力薦狀元郎為欽差大人,讓其帶著皇命去南部救助災民。

莫仲懷極力反對。

可惜莫蘭玥畢竟年輕自負,曉得葉大將軍此舉的深意,卻也主動請纓去南部治理洪水疫情。若是他能做好此事,那在朝中便能站得住腳說得起話。

百裏落塵欣然允許,封莫蘭玥為欽差大臣並賜其聖諭一枚,即日啟程。莫蘭玥成了百裏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最年輕的欽差大人。

這該是一件多麽意氣風發之事。

然莫仲懷曉得,皇帝抓住了他的軟肋,與葉放聯合起來,對付他。皇帝要讓他莫家走的走散的散。要讓他一直想努力維持的莫家不複家。

後宮裏,三月桃花開得正繁。傾瑟喜歡在園子裏懶懶地曬太陽,曬得暖和了便起身去雪園看一看雪妃娘娘。

雪妃娘娘懷有身孕,百裏落塵將他身邊的近身太監小卓子撥到雪妃娘娘身邊來服侍。小卓子原先叫小卓子,因傾瑟與百裏落塵一時興起,將“小卓子”改為了“米線”,而今又換回了名字,叫小卓子。

傾瑟待雪妃十分好,允許她見麵不行禮不下榻,與她一起話家常好不安逸舒坦。離去之前,傾瑟便會讓太醫將安胎藥端過來,看著雪妃一臉幸福地喝下。

她有時候禁不住想,為何凡人幸福的時候會如此幸福,如雪妃;痛苦的時候卻那般慘烈,如以亦貴人。

(三)

以亦自上回太醫事件之後,沒再喝藥,下人都將她照顧得十分周到,精神也好了許多。但她卻有心結,無論如何都打不開。

傾瑟將太醫交給了刑部,傾瑟曉得白桃冤死,傾瑟曉得幕後黑手是誰,隻可惜她皆當做什麽都未發生一般。

以亦一直以為,傾瑟是位明事理的正主,可是卻也如此是非不分不持公道。以亦怨她。

盡管如此,傾瑟還是將她護得很好。

一日,翠翠聽桃園裏專門負責報信的小婢匆匆過來稟報,說是凝妃娘娘帶著宮女太監往桃園去了。翠翠告訴了傾瑟之後,傾瑟連皇後的宮裝都未來得及換,就匆匆往桃園裏去。

果真,傾瑟急急忙忙到桃園時,恰恰看見滿臉淚痕的以亦衝到葉凝身邊的紫兒麵前,對紫兒又抓又打,嘶喊道:“你們還我白桃!你們還我白桃!”

紫兒一臉嫌惡地推開了以亦,一把將以亦推到在了地上,啐了一聲:“那個賤人是她該死!怎麽,你那麽想她,幹脆你也去死好了!”

傾瑟攥緊了一雙手掖在袖子裏,麵若寒冰大大方方地走進桃園。

誰都沒料到皇後娘娘會沒聲沒響輕衣薄裙地出現在桃園裏。葉凝見了她笑著寒暄,將才還對以亦惡言相向的紫兒一下閉了嘴。

傾瑟不言語,徑直過去扶起了以亦,替她拂落裙擺上的塵泥,擦幹麵皮上的淚漬。似一個無微不至輕柔倍加的姐姐一般。

隨後傾瑟踱步到紫兒跟前,強烈的壓迫感霎時嚇得小婢女雙肩止不住顫抖。

葉凝出來圓好話道:“方才以亦貴人身子嬌弱迎風而倒,紫兒未及時扶穩貴人,是妹妹管教不夠。還望姐姐息怒。”

傾瑟未搭理葉凝,而是冷冰冰一字一句問紫兒:“誰該死?你又要讓誰去死?”

葉凝手一拂,將紫兒拂開了些,對著傾瑟道:“妹妹都說紫兒是無心之失,妹妹回去一定會對紫兒嚴加管教。姐姐何必當真。”

“無心之失?”傾瑟眉眼一轉,直勾勾地看著葉凝,看得葉凝心口一縮。她冷冷地挑起嘴角,又道,“葉凝妹妹果真是沒把本宮這個皇後看在眼裏是麽?且莫說葉凝妹妹背後有葉大將軍那座屹立不倒的穩固靠山,就說說眼下這後宮,依然是由本宮做主。”

葉凝麵色換上一派嚴肅,皺著秀眉看傾瑟。

傾瑟雙目微眯,繼續道:“本宮在桃園外站了許久,葉凝妹妹與賤婢紫兒對以亦貴人的一舉一動,盡收本宮眼底。葉凝妹妹你說說,難道是本宮眼瞎了不成?!”

(四)

葉凝一直以來,在傾瑟隱忍不發的日子裏積蓄起來的傲慢和鄙視,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她不得不低頭,對傾瑟行禮柔聲道:“姐姐息怒,是妹妹知錯。”

遂葉凝站開了去,她護不住紫兒。

傾瑟便再問了紫兒一句:“回答本宮,誰該死,你想讓誰去死?”

紫兒身體癱軟發虛跪了下去,哆嗦道:“奴婢知錯……奴婢知錯……求娘娘饒命!”

“來人!”傾瑟招手換來一個小監子,冷冰冰命令道,“賤婢目無尊卑以下犯上口出惡言行為不端,給本宮掌嘴!”

於是桃園裏,響起了一聲又一聲清脆至極的掌摑聲,聽得葉凝麵色逐漸慘白。

待到將將一百聲時,傾瑟才示意小監子停了下來。而紫兒的麵皮臃腫得麵目全非慘不忍睹。可惜,她骨子裏卻是個狠辣的小丫頭。

掌嘴畢後,小監子一放開她,她便痛得撲倒在了地上,可那雙眼睛裏卻是桀驁不馴又凶狠的光芒。她含糊道了一句:“誰該死……白桃那賤人博得皇上恩寵阻了娘娘好事,她該死……還有以亦……不得不死……不得…….”

“紫兒!”葉凝雙唇哆嗦地喝了一聲。

紫兒霎時暈了過去。

傾瑟半垂著頭不語,唇角卻一點一點邪魅地暈開了來。她讓人將紫兒押到自己的宮殿裏,轉身對葉凝笑靨如花,道:“怎的,原來是想得皇上獨寵?”

葉凝強裝鎮定:“葉凝不敢。”

傾瑟笑得愈加燦爛,隨即吩咐翠翠:“翠翠,你去儲秀宮走一遭,讓儲秀宮裏的嬤嬤一會兒來見本宮,帶著儲秀宮上上下下所有的秀女。皇上國事操勞,本宮身為後宮之主,為皇上挑選妃嬪乃分內之事。況且後宮空虛,怎可一直空虛下去,你說是不是葉凝妹妹?”

“你……”葉凝不可置信地看著傾瑟。

傾瑟來時隻帶了翠翠一人,轉身走時獨自一人。滿院子的小監婢女皆跪下恭送皇後。

她閑適拂裙轉身之際,隻幽幽道了一句:“葉凝,以往本宮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卻步步緊逼毫無分寸。如今,你敢動本宮的人,看本宮還會不會對你姑息養奸!白桃之死,若本宮發現與你有丁點幹係,莫說是你背後的葉大將軍,就算為你撐腰的是皇上,本宮也絕不饒你!不想有人與你爭寵麽,本宮偏偏要她們與你爭上一爭!”

PS:漲收漲收,漲五十收加一更,此章為漲收獎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