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馴服烈鳥

入夜,祭司院裏一處房間的屋簷下掛著兩盞紅彤彤的燈籠,祭司們紛紛捉摸著這次大祭司外出帶了什麽人回來,一回來就改頭換麵,寶貝似的捂著,一整天了,連瞧也不讓人瞧,回來大半天連頭都沒有冒出來過,祭司們大覺無趣紛紛散開,他們不知道,白天的時候趁著他們伸頭伸腦的要看所謂的“大祭司的人”的時候,墨語早就溜出去逛街去了,甚至臨行前還拍拍其中一個的肩膀,問:“喂,你們在幹什麽?”

那人看也不看她一眼,扒在人群後麵,脖子直往大祭司的院子裏伸的老長,跟個長頸鹿似的,興奮地答道:“在看大祭司的新寵!”

墨語瞬間黑線布滿了臉,看!

看你妹!

叫你看!

然後,趁著人家不注意,手往人家腰上一伸,把人家腰帶上的結一拉,“撕拉”一聲,然後撒丫子跑路……

那人驚呼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是衣帶當風,春光可見,眼見著褲子已經掉在了腿彎,然後一轉頭,身後空蕩蕩的連支鴨毛都看不見,哪裏有什麽人啊。他這一驚呼,人群以為是大祭司新寵來了,紛紛回頭…………結果,那人呆了一下,“嗷”的一聲抱頭蹲地,白皙的指縫間還可以看見臉皮紅的可以煮蝦子……

人群“哄”地一聲笑開了……

墨語一陣風似的跑了,她還不知道身後的那段小插曲,她還不知道這個少年雖然人小,地位卻十分特殊,人也靈活可愛,見了任何人都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一口一個哥哥姐姐叔叔嬸嬸地叫著,大家對他也是十分的寵愛,甚至滄扶的皇帝也對他另眼相看。怎奈這次讓她給丟了養了十幾年的麵子,以至於以後每次見了她,不得不說……那是相當親熱……當著眾人的麵歡快地撲到她身上,“哎呀,大嬸啊,我這隻釵子怎麽樣?好看不?”

“哦!大媽!我的頭發不是給你蹂躪的!”

“嘿嘿,大娘,這個可好吃了,我特意給你留的哦,還是我好吧大娘……”

…………

此時的墨語卻完全沒有把白天那場惡搞放在心上,燭光下她正滿麵正色的和那大祭司談事情,這個祭司院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麽名字,隻是叫“大祭司”而已,墨語入鄉隨俗地聽他講“他們滄扶皇帝和女兒之間那點不得不說的故事兒”

事情很簡單,滄扶皇帝後宮隻有一位妃子,連皇後都沒有立,典型的一夫一妻製,他多年來膝下無子,隻在十多年前有一個女兒,對於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那是恨不得捧在手心裏嗬護著,可惜幼女體弱,當時的大祭司還不是現在這位,跟神明通了一話,說是要想小公主命裏帶煞,活不久,想要健康長大,十六歲之前不得回王庭,大陸血腥之地,以煞製煞,十六歲之前要養在那裏才好。

皇帝一聽這話半天上不來氣,他怒了……他隻有這一個女兒,怎奈老天當真殘忍,這一顆獨苗都不能在膝下長大!可惜“神”的話誰敢不聽?

不聽,那好,等著給這寶貝收屍好了。沒有辦法,皇帝千囑咐萬叮嚀,事前一切做好準備,隨了奶娘護衛一大堆,但又不敢太多怕引人注目。

之後,含淚作別,那時的公主尚在繈褓中,她的母親,後宮裏頭唯一的那位,日日夜夜的哭,最後把眼睛給哭瞎了。

那時的大祭司還不是大祭司,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祭祀而已,護送公主一路到雲霄,著了一處安靜之地安頓下來,可惜……最後還是沒能活下來,那些護衛奶媽自覺無顏再見天顏,紛紛殉葬,一行幾百人,除了大祭司,其他人俱去。

當時的大祭司嚇傻了,他還小,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遲遲沒有回滄扶,在那裏著實生活過幾年,這也是為什麽他一聽墨語的口音就知道她是哪裏的人的原因。

後來滄扶秘密派人來探望小公主,這人恰好與他交好,他把事情告訴了這人,也把心中的疑惑也說了出來,那人驚嚇了好一會兒,最後兩人才商量著瞞著事情回國。

要是這害人的混賬在王庭,看看是誰揭穿他們就是了,那要是害人的不在王庭也無妨,小公主早就不在了,也沒什麽擔心的。

於是,皇帝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寶貝早就升天了,保不準都再世為人了。

墨語聽著這故事,感歎,真是隻要是皇宮,都有這麽一檔子事兒,爭權奪利啥的百演不衰,雲霄鳳笛夷海滄扶南疆,哪個省事兒了?

隻是可憐了那位哭瞎了的母親啊。

“好了,這事兒姑娘你也清楚了,恰好你的年紀也跟小公主差不多,我也稟報了皇上,老人家龍心大悅,七月十二日是恭迎小公主回宮的日子,到時候排場恐怕不小,姑娘你一口咬定那些護衛為了保護你被殺就可以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做。”

墨語翻白眼,我還沒入戲呢就讓我背上了幾百條人命……

“知道了,知道了。”墨語打著哈欠,揮揮手,“大祭司慢走。”

大祭司看著她那懶樣兒,無奈搖頭,“那姑娘你好生休息,沒有必要不要出門,即便要出門也要做男裝打扮,記住了啊,出了事我可不負責。”隨即轉身離開,還沒走幾步,被墨語出聲叫住:“大祭司,我想請教個事兒。”

大祭司回頭望她。墨語道:“你們滄扶有沒有一種信鴿,可以傳信的那種。”見大祭司用詢問的眼神看她,她說出實情:“咳,我在雲霄還有一個哥哥,他不知道我在這裏,我不想讓他擔心。”

大祭司似乎很有興趣,眯了眯眼睛:“哦?”

墨語連忙道:“放心放心,我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即使不得已說出來一些,那也是為了滄扶。”

大祭司的眼睛閃著敏銳的光芒,看的墨語頭皮發麻,半晌後:“算了算了!真是小氣鬼!”嘟囔著就要往裏間走。

“慢著!”墨語停步,沒有回頭。

“我相信姑娘。”

墨語的臉對著無人的空氣慢慢裂開了嘴角,然後回頭,神色帶著驚喜,顯得人單純清澈。

隨即,大祭司出門,沒過一會兒帶著一隻鷹進來,墨語嚇一跳,這猛禽的眼神銳利,精光四射,簡直比大祭司還厲害,翅膀撲棱棱的在空中掙紮,大祭司素白的手摸上那鷹的頭頂,慢慢輕撫,這才安靜下來。

“這是滄扶獨有的一種猛禽,雖然長得像你們大陸的一種叫鷹的鳥,但是你們大陸那種弱弱的鳥兒怎能與我的‘烈’相比較?”語氣對大陸的人極為不尊敬,也包括了墨語這個雲霄人。

墨語認真地看著大祭司,道:“大祭司此言差矣,萬物相生相克,沒有永遠獨大的一方,我們大陸的‘弱鳥兒’你怎知道不能與這醜八怪相比較?”說著就伸出手去摸這怪鳥的頭,那怪鳥似乎知道被她當作了醜八怪,怪叫一聲,猛地就往墨語手上啄!

“小心!”大祭司叫出聲。“烈”不是一般的凶猛,就連戰場上最勇猛的將軍都不及“烈”的百分之一。

隻見墨語對著怪鳥的攻擊不躲也不避,直直的迎上去,眼看怪鳥換了一個方向,尖嘴就要啄上墨語的眼珠子,墨語閃電般伸手,手腕翻了一下,大祭司看都沒看明白,直覺眼花繚亂,定目再看,“烈”已經在墨語的手中乖乖的臥了下去。

大祭司一時之間尚且不能思考,愣愣的看著他家“烈”,這、這、這到底怎麽回事?昔日十個高手都不能馴服它!

隻見墨語的手如願的摸上了“烈”的腦袋,一下下地安慰著,那怪鳥搭拉著腦袋卻露出殺氣騰騰的小眼神兒,“醜女人,拿開你的爪子,髒死了!”墨語不理,抓著它的手指往某處輕輕一撓,那殺人的眼神瞬間轉變成了哀怨的,“你點了人家的麻穴……人家還怎麽掙紮……醜女人你竟然能摸清楚人家的三圍……”

墨語眼光流轉,笑意盈盈:“大祭司,怎麽樣?”

“你怎麽馴服它的,平日裏除了我別的人碰它一下都不成!”大祭司駭然。

墨語不理他:“大祭司,既然我一介弱柳扶風的女子都能瞬間製住這隻醜鳥,大陸猛禽何其多,怎麽會拿一隻醜八怪沒有辦法?大祭司,不要太小瞧大陸人呦~”

大祭司徹底無語,您……弱柳扶風,要是沒有見識過這一手,我還真以為您是弱柳呢……再說了,把大陸猛禽和您一個大活人相比……您到底怎麽想的……不過,轉過這些念頭,大祭司心裏也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如此看來,此事成功率大增,又想到既然自己已經誠意要讓滄扶融入大陸,就不能說這種分你我的話。

大祭司當即表示佩服,拱手道歉,墨語目的達到,既維持了大陸人的麵子,又讓這隻鳥乖乖聽話,當即笑道:“那麽,大祭司,這隻鳥要怎麽用?”

大祭司滿臉無可奈何:“你可以叫它‘烈’……這鳥天生嗅覺靈敏,你隻要有你哥哥的隨身物,讓它嗅一嗅,不管多遠,烈都能找得到,而且,它身形不大很是輕便,不惹人注目,很安全。”

墨語驚奇道:“這麽神?天地這麽大,它得找多久才能找到目標?別叫它誤了事兒吧。”

大祭司有點驕傲:“這事姑娘不必操心,烈自有它自己的方法。”似乎不願說出這方法,墨語也不介意。當下揮揮手表示自己要睡覺了,然後自顧自地抱著這隻鳥進去了。

大祭司這天晚上無語的次數太多了,這姑娘實在是出乎意料,說她守禮懂法吧,有時候卻大大咧咧,沒心沒肺。說她沒規矩吧,她人前卻禮儀周全文質彬彬。

“哎……”大祭司搖了搖頭出去了。

裏頭的墨語點亮一盞燈,扒在桌子旁,昏黃的燈光映的墨語的臉越發的小,顯出一種別樣的魅惑,這些天她似乎是瘦了,海上的海鮮直叫她作嘔,她天生對這些東西過敏,除了那天在船上大吃了一頓八寶醬鴨之外,其餘時間都是啃幹饅頭,隻見她鋪開宣紙,提起毛筆刷刷就寫,寫了兩下,眉頭一皺,然後把宣紙揉成團丟掉,恰好砸在悲催的鳥兒身上,烈抬起眼皮鄙視的看了這個醜女人一眼,繼續養神。哈哈,這女人不會寫字兒!

墨語托著下巴思考半晌,然後兩眼放光,轉過頭去笑眯眯的看著烈,對著鳥兒招手:“過來啊,醜八怪……”

烈抬起翅膀把腦袋埋住,傻瓜才理你!

墨語哼哼兩聲,一隻手作勢對著空氣撓了撓,那隻鳥兒“唰”的一下放下翅膀,立刻奔了過來。

墨語陰笑,把這醜鳥摁在手下,二話不說,開始拔毛!!

過了一刻鍾,墨語樂滋滋的拿著根鳥毛沾著墨水,在宣紙上揮灑,旁邊是用無限哀怨的小眼神把她望著的“烈”。

它不想再享受那無限銷魂的麻木滋味,那滋味簡直比死了還難受!

隻能腹誹這醜女人!壞丫頭!拔我的羽毛,永遠嫁不出去!!

PS:嗯哪,又多了一個收藏,捂臉淚奔。。。。。謝謝!某雲是好孩紙六一早更新……努力K我吧,我的心很小的,一句真誠的讚語就能讓我樂好幾天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