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耍人
不管顧寒是否真的有醫術懷身,不管皇帝到底病的怎麽樣,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雲行殊親自要人!
從剛開始,墨語就一直扮演者丫鬟的角色,豈料老天不放過她,扮完丫鬟還得扮小廝,果真不是尊貴的命啊。本是個千金小姐,結果淪為罪臣之女也就罷了,偏偏還得伺候仇人的兒子,要是讓哥哥知道了,會怎麽想?
一直以來,和陌桑的聯係都是靠那個叫鳳小的姑娘,這姑娘不知為什麽,最近兩次見麵都是帶著些奇怪的情緒,有點像幸災樂禍,好像要看她笑話一樣。墨語被那無緣無故的笑笑的脊背發涼,問她和是不是哥哥有什麽事?不過,若要真有事,早就傳開了,八成不會有什麽事的。想到這裏,墨語調整一下心態,自己的醫術也算可以拿得出手,不至於被忽悠了,就怕雲行殊是有備而來。
最後怕給陌桑惹事,也沒留口信。大家都知道顧寒幹嘛去了,隻給書生留了個口信,若是有人問起來,隻告訴他放心便可。
來人也客氣的很,由於是給皇帝治病,客客氣氣的請上轎開路。隨行的還有一隊侍衛,跟在轎子後麵,說是要保護醫官的安全,墨語看來,是防止她逃跑的才對。
離了軍營,那些侍衛立馬把轎子圍了個圈兒,他們都被囑咐過,人丟了,腦袋也別想要了,哪敢還有半分懈怠。
夏日的大太陽實在厲害,坐在轎子裏都能感覺到頭頂上熱辣辣的掛著個火爐。墨語心裏有點兒焦躁,抓著衣襟扇著涼風,顧寒第一次進京,又是給皇帝治病,當然不能寒寒酸酸的上路,隨行的侍衛給了一套衣服,一看便是上等綢緞做的,寬袍大袖,樣式新穎,穿著不像是個醫官,倒像是進京趕考的士子。
墨語一看這衣服,低調的華麗,立馬覺著雲行殊不安好心,普通醫官能有這待遇不?腦袋裏正兀自轉著念頭,裝模作樣惶惶恐恐不肯接,那侍衛一笑,並沒有強迫,一側身,後麵探出個頭來,笑嘻嘻的露出一口白牙:“催翠花姑娘體諒殿下的一片心吧。”看著墨語身上普通戎裝,努努嘴道:“您要是穿這個麵見陛下,隻怕是要掉腦袋。”
一聽這名字,墨語心頭一跳,果然,雲行殊知道了!當下不動聲色地接過衣服道:“這位兄弟好麵熟啊。”
“當然,姑娘搶了屬下的馬,又害我挨了鞭子,要不是殿下,屬下可不想這麽算了。”說完這句,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這衣服,雖是廣袖淩風,但無奈古代衣服特別繁瑣,一層層下來,怕是冬天穿著也不會冷。窩進轎子裏和這見鬼的衣服鬥爭了半晌,終於順順利利的穿好了,撥開轎簾大喊:“喂!我要解手!”
前麵的侍衛們連頭也不回,更沒人回答她,墨語氣急:“把我憋出毛病,誰給你們皇帝治病去!”
前麵立馬有個侍衛回過頭來:“能給陛下治病是你福氣,殿下禮遇你小子,別忘記自己的身份!”
墨語掀起轎簾的手頓了一頓,前麵有人打馬來到轎前,一揮手,轎子輕輕落地,黑著臉看著墨語不語。
墨語笑道:“還不知道這位兄弟怎麽稱呼呢?上次搶了你的馬非我所願,那不是有特殊情況嘛。”
這侍衛的臉有些抖,壓低了聲音,話說的有些咬牙切齒:“就是因為姑娘,我才被委派這個無聊的任務!”
墨語不懷好意的笑笑:“哎兄弟,想不想在這些侍衛麵前挽回些麵子?”她笑的賊兮兮的,那侍衛吃過一次虧,很是謹慎。搖搖頭也不理她,隻說:“姑娘不是要解手麽,來人!”話音剛落,一個小廝就捧著恭桶上前來,墨語一看直了眼,好家夥,不就是搶了你一次馬麽,至於這麽記仇麽。還有,連小廝都跟來了,這待遇,別是臨死前的最後一次享受吧。
墨語翻個白眼道:“我不習慣!”再看這侍衛,“男子漢大丈夫,不用這個!還有,我要騎馬,不要坐這個嬌滴滴的轎子!”
這侍衛揮了揮手,道:“去準備一匹馬來”,那捧著恭桶的小廝恭恭敬敬下去,這才開口,笑的意味深長:“殿下早就料到姑娘不會乖乖的坐轎子,不過,除了不能離開一步,其他的任何條件都予以滿足。”
墨語大怒:“我是去給你們陛下治病的,不是囚犯!”說著放下簾子進了轎內,明晃晃的光線透過簾子上僅有的縫隙照射進來,灑下一片斑駁。看樣子逃跑是不成的了,我就不信了,這一路上你都能看得這麽緊?
沒過一會兒,外邊傳來那個叫段陽的侍衛的聲音,壓得低低的,整個隊伍中,隻有這個侍衛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姑娘請上馬!”
墨語忽的一聲掀開簾子,一看那馬,眼前一亮,身形健朗,毛色純正。當下二話不說,直接接過韁繩翻身上馬,一揚鞭子,馬長嘶一聲,撒開蹄子就往前奔去,馬上的人物身姿翩翩,一身月白色長袍,廣袖淩風,衣袂翻飛,一頭墨發與玉色發帶在風中糾結。
立刻有侍衛上來:“段侍衛……”
段陽望著遠去的身影,手一揚:“跟上!”
“是!”
不知奔了多久,墨語回頭看,後麵隨行的人總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麵,隻有段陽一人一馬隻比墨語靠前一個身位。
眼看奔了一路,路途中就連解個手都不放鬆看管,一點兒機會都沒有,內心多少有點火氣,墨語偏頭看他:“我說段侍衛,你們殿下既然不揭穿我的身份,肯定是有所顧忌,你要這麽得罪我,不怕我報複?”
段陽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這是殿下交代的,說姑娘你奸詐狡猾,要我寸步不離!”
墨語一聽隻想暈倒。
直到落日掛在了山尖尖上,晚風吹散了一天的熱氣,一團血色在山頭燃燒,把旁晚的天空映的火紅火紅的,好像是一副絢麗的水彩。
眾人奔了一整天,墨語覺得方向不太對,這似乎是去滄州的路,到了滄州走水路似乎就到了鳳笛國邊境。
暮色時分,眾人下馬住客棧,段陽找了一家外觀不起眼的客棧,隻掛了兩盞暗黃的燈籠,內部卻很幹淨,店家是一個中年男人,麵相不起眼,身材有點發福,整個客棧隻有兩個打雜的,一男一女,那女子十六七歲,長得很是水靈,墨語奇怪在古代還可以看到女子打工?那店家笑嗬嗬的道那是他的女兒。一幫人安排好房間,隻要了三間房,侍衛分兩撥,墨語單獨住中間,被夾在中間監視著。其他侍衛神色如常,看來都被交代過。飯菜被端進了房內,墨語大口的吃完,隻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做別的事兒。
這家客棧臨街,卻不是繁華熱鬧的大道,到了晚上街道上就更沒人了。墨語的這間房後窗就開在臨街一處,可以看得見眼下的道路和對麵的閣樓,不過,既然敢把這間房給她,那就不怕她翻窗。墨語相信,現在隻要自己敢往下一跳,立馬就有侍衛從暗處現出身形,擋住然後把她給架回來。雲行殊的這些人,拚硬功夫的話肯定自己吃虧。
不過,就算今晚跑不了,也要折騰折騰你們。站在窗口往下俯視,一片漆黑,不過二樓而已,當下想也沒想,縱身往下一跳!衣袖破空之聲很大,下麵的侍衛喊也不喊,直接跨出一步。
果然,看著這幾個侍衛,被縛住的墨語笑的很是開心,頂著這張顧寒平平淡淡的臉,怎麽看怎麽詭異,一看見段陽叫道:“哎呀,段侍衛,您親自守夜呢?”
段侍衛很有耐心,一口標誌性白牙一露,有點兒咬牙切齒:“是啊,顧先生,托您的福,欣賞月色呢。來人,送顧先生回房!”
墨語立刻被人架著從大門往回送,墨語一邊用內力把身體使勁兒往下沉,偏頭看著架著自己的兩個:“哎,兄弟們,沉不沉累不累?哎,別沉著臉不說話啊。來,咱們聊聊天兒……”百忙之中,還回過頭大喊:“哎,段侍衛,明兒個我要坐轎子,想我一介書生顛簸一路到京城怎麽給陛下看病啊!”
不知道段陽聽見沒,反正墨語沒聽見回答,半晌後,隻聽得見一聲無奈的歎息,某侍衛仰望星空:“殿下,你玩我,我再也不敢犯錯了。這樣的苦差事我再也不想來第二次……”
某侍衛正心有戚戚焉,看著月亮感慨的正歡,那個挨千刀的“顧寒”從二樓的房間探出頭來:“啊,段侍衛,還沒睡啊?”說著,眼睛亮亮的把他望著,段陽心頭一跳,那個身影又一個縱身,跳了下來……
如此折騰了幾次,任誰也受不了,更何況,這些侍衛白天奔了一路,心力交瘁。段陽一揮手:“讓兄弟們輪流休息!今晚大家都累一點兒。”
“還好隻有兩天的路程了。”
墨語自己也折騰累了,白天一天的顛簸,晚上又棄而不舍的出逃,她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望著黑漆漆的房頂,再看看外邊,就快天亮了,睜著眼打了個哈欠,心情很是舒暢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