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鋒芒初露 上

“你這話什麽意思?”白疏朗微怒,“陛下已經下旨,兩個月後二位妹妹就出嫁,難道有什麽不對!”

這個白疏願言語間的那股凜然之氣令白疏朗不爽極了!

“二叔也是這麽認為的?”白疏願眯眼,對於失態的白疏朗不屑一顧,隻是緊緊地盯著麵色微沉的白雲霄道:“請二叔回答疏願!”

白雲霄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麽。

“放肆!白疏願,你別以為爺爺疼你,你就可以胡作非為。若不是你,東臨王會突然給疏晴和疏玲賜婚麽?”

白疏願的哆哆逼人令一向沉穩的白疏朗忍無可忍。他們二房已為此事搞得焦頭爛額,這白疏願非要在此刻挑明麽?

“看來疏朗哥哥也不笨,居然知道這是東臨王給白家設的陷阱。”白疏願聽到白疏朗這麽說,倒認認真真地看了白疏朗一次。

本以為這個哥哥被她看錯了,沒想到還是有點腦子的。

“疏願,此事你有什麽看法。”

白雲霄歎了口氣,他倒沒想到白疏願會拿此事質問他。

在他眼中白疏願近日雖然步步被推上了白家的家族之爭,亦慢慢走上了東臨的政治舞台,但畢竟年紀尚輕,還不足已令家族以她為慮。

白疏玉不在家中,白疏朗一直以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在培養。在他心裏,白疏朗已是白家唯一有資格的繼承人。

然白疏願的鋒芒畢露,令他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畢竟家族繼承人亦沒有規定不準女子承繼!

因而東臨王的賜婚又讓他看到了他掌控白家的希望。

然老爺子接到聖旨後,與他書房的一談,讓他不由醍醐灌頂。

“不能嫁!一個都不能嫁!”白疏願把方才白疏朗說到帝國選試一事後,她的所思所想一一說了一遍,未了道:“疏願知道此事因疏願而起,日後疏願定會給二叔一個交待。現在請二叔盡早做決斷!”

白疏願不顧身體未愈,起身對著白雲霄一個躬身,滿含歉意。

白雲霄驚於白疏願對於政治的敏感度,更震憾於白疏願對於七大豪門間不可調和的矛盾根源了解之深分析之遠。

這哪是一個十四歲少女的思維!

她的這些話正是老爺子與他書房談話的大部分肉容,雖然出自不同人之口,但內裏所表達的意思卻驚人的一致。

老爺子沉浸朝堂數十年,同七大豪門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他能說出這些話,白雲霄隻會佩服於老爺子的遠見卓識。

然今天對著他,說出這些話的是他的侄女。一個白家一直忽視,甚至打算放棄的少女!

“不知願侄女要二叔如何決斷!”

白雲霄不死心,他不信這個小女孩真有那樣高瞻遠矚的心態。畢竟白疏願確實是大家叫了十四年的白癡花癡加廢物啊!

要他白雲霄如何相信,轉眼間這個他一直不放在心上的少女竟然比他還更具政治頭腦和遠見?

“殺!”

白疏願看也不看二人震驚的臉,說出這個字時,眼鋒淩厲,光華漫漫,偏偏不含半絲殺氣。

似白雲霄問的是‘今天的天氣好不好?’,她笑著回‘好’字那般的簡單幹淨利落!

今天的天氣晴好,陽光透過窗縫透了進來,絲絲的暖。白疏願走至窗邊將窗戶全數打開,金陽乍泄,耀人眼眸,卻不及窗邊少女紫瞳眸中的乾坤在握,鋒芒冉冉。

“殺……殺誰?”白雲霄心一震,扶住坐椅才勉強沒讓自己癱下去。

白疏願方回頭看了白雲霄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不殘忍卻另人覺得這才是最殘忍的,“我以為二叔知道!”

“白疏願,你別太過分!”

白疏朗吼,白疏願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讓他心底發涼。他沒想到這個他一直當她不存在的妹妹會讓他覺得如此可怕!

他知政治水深,他亦知七大豪門不可調和,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需麵臨著這樣的抉擇——親自送自己的親妹妹上路!

他以為他可以做到視而不見,但那一天爺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不得不正視,其實他的心遠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麽硬。

是的,那一日的書房一談,白青堂並沒有回避他,還特地將他喚過去一同商議。爺爺並沒有逼迫他和父親做出決定,但爺爺那未說出的話已明明白白地表了態。

白疏晴同白疏玲必死!尤其是白疏晴!

她們若不死,白家必亡!

若非如此,他怎麽可能因白疏願的幾句話便如此沉不住氣?一改平時端重,處處跟白疏願唱反調!

“我過分麽?為了白家的生存,我不介意更過分些。如果二叔和疏朗哥哥要阻擋,白疏願不介意送二位同她們一起做伴!”

白疏願目光冰寒,話中殺氣凜凜,絲毫不覺得她這話說出來有什麽不對。即使站在她麵前的二人,修為皆在她之上!

“哈哈!白疏願,你好不好笑?你真以為你傷了幾個靈者幾個靈師,就可以在我和父親麵前大放厥詞,不知所謂嘛!”

白疏朗仰天大笑,話裏不是譏不是諷,而是事實俱在。

實力階級等級的壓製並不是說說而已,而且白雲霄同白疏朗二人的實力又豈是康、納、慕三人的家奴同幾個區區靈師級的雇傭兵可比。

“如果二叔同疏朗哥哥真的枉顧家族利益,疏願相信爺爺會同疏願做出一樣的決定!”白疏願抬眸看著似突然間老了幾十歲的白雲霄,緩緩道:“疏願從未想過跟疏朗哥哥爭什麽,否則二叔認為疏願何以忍氣吞聲十四年,亦不曾對白家發難?”

白雲霄突地抬起頭,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二叔可知疏願為何天生不能修煉靈力?”白疏願目露悲涼,緩緩將她的猜測道出。

當然她並未將她天生靈體的事告之,隻是將她自出生便被人廢去靈根靈脈的事轉了個彎兒嫁禍給東臨皇室。

白雲霄忽地捂住自己的嘴,才避免驚呼出聲。

白疏朗緊緊地咬著牙才能抑製住話語聲。

“白家有一個白疏玉,有一個白疏朗,還有一個白疏瑤。皇家又豈容再來一個白疏願?即便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他們亦迫不急待地下了手。”

白疏願閉眼,眸中寒光陣陣,“七大家中有哪一家能有我白家在這一代中出這麽多的天才人物?你們以為風間家、歐陽家、楚家為什麽會人丁不旺,子嗣凋零?你們以為康、納、慕三家為何會有家族後繼無人之憂?”

“為……為什麽?”白疏朗喃喃地問出口,實不敢想內裏真相的齷齪和不堪。

“為什麽?因為七大豪門勢大,皇家已被逼到死角。若還任其發展,那這個東臨皇室豈有可能再姓夏侯?康、納、慕三家為七家最弱,想要下手當然是首當其衝。打個巴掌再給塊糖,康、納、慕三家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從至強家族淪落到要依附皇家才能穩坐帝都七大豪門的交椅。”

白疏願冷笑,雖然這些不過是她的猜測,但那一天同康、納、慕三人交手,白疏願便有些奇怪。

他們三人其實並非沒有天賦,不過同她一樣被人動了手腳。隻是她白疏願比較倒黴,居然被人弄到靈根靈脈全廢;而他們的運氣比她稍微好些,雖然沒有她這麽慘,但境況也沒她好多少。

不過此事到底真相如何,她一定會慢慢查。

“這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測,根本無法證明是皇室在背後下的手!”白雲霄深吸口氣,慢慢地恢複鎮定。

“就算不是皇家下的手,也跟他們脫不了關係。二叔不妨想想,七大豪門爭鬥,對誰最有利!”

白疏願不予爭辯,若她有證據,何須還站在此處,早拿著證據一一拜訪七家家主,共同商議如何自保或直接將夏侯皇室搞下台了。

“你說這麽多,到底想證明什麽,就明說吧。”白雲霄閉眸,麵色有些灰敗。

“疏願隻想二叔記住四個字——唇亡齒寒!”

白疏願覺得有點冷,從箱籠裏翻了一件紫雲披皮披上,然後走至白雲霄對麵的椅子坐下,為三人各倒了一杯茶。

白疏願現在住的並不是靜竹居,而是白家內堂招待客人的廂房。因為那日情況緊急,君無戲並無特地選療傷的地方,所以這幾日白疏願便一直在這裏渡過。

因病體尚弱,白老爺子在白疏願醒後也沒立即讓她搬回靜竹居,而是命人帶了白疏願的箱籠,然後將這個廂房仔細收拾了一下。想待白疏願好些了再搬回靜竹居療養。

廂房不大,隻有一個內居室,內居室裏置放了一張圓桌幾張圓椅,還有一個茶幾,極其簡單舒適。

此刻三人便是坐在此處,默然不語。

“朗兒,你將疏晴同疏玲現在的情況同疏願說說吧。”好半晌白雲霄才開口,似做了某種決定。

“是,父親!”白疏朗經過一番心理鬥爭,終於明白在家族利益麵前,一切不過虛談。

“在決議之前,疏朗想問三妹妹幾句話。”

“疏朗哥哥有話不妨直言!”

“如果東臨王下旨賜婚的不是疏晴,不是疏玲,而是你。你會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