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山巒之巔

我原是不願意睡著也沒心情睡覺來著,可是中途被錢月強製點了睡穴。迷迷糊糊醒來天都放亮,鏢師們剛好整理將箱子搬上馬車準備出發。錢月也整裝待發,見我醒來遞過水袋:“漱個口,洗把臉提提神。”

“為什麽要點我睡穴?”我拉長個臉很不爽,這種時候最不需要的就是被當做柔弱的女人那樣照顧:“請你把你的大男人的保護態度收回去,現在不是時候。”

昨夜我對錢落的內疚之情而散發了一股小女人的柔弱,錢月的大男子瞬間膨脹開來。於是我們之前我下他上的情景立刻變成了我上他下的狀態。這就是女人與男人之間微妙平衡點,出嫁前母親就刻意囑咐過要以柔克剛。你表現的越強悍直爽男人越是反抗,女人稍微溫柔嫵媚一點男人才會低頭服軟。原來母妃的話是行之有效的經驗之談。

現在,我就算以這樣不好的口氣這麽說話,錢月兩手一投,降聳聳肩,反倒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對於我發的脾氣被他直接歸結為女人的嬌蠻任性和孩子氣。到底是誰孩子氣啊,一時很無奈,歎口氣接過水袋迅速的漱口,再倒出些水在手上拍了拍臉頰。開始這天的行程。

縱然一切都整理完畢,要往哪裏進發呢?總不能無厘頭的在山上無頭蒼蠅似的亂撞吧。

剛這麽想著,滄瀾山最高的那個山頭,一股濃煙冒起。一鏢師眼尖的最先看到指著山頭說:“看,是煙霧。是不是讓我們向那邊走的意思。”

“這裏除開我們沒有半點人煙,也就對我們說了。要上去嗎?”另一個鏢師詢問錢月的意思。

“他們沒有在昨天晚上動手,而是選擇在那山頭上,必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錢月這麽說,昨天晚上我們那樣的行事也是有漏洞的。若是錢月領著那兩人離開,背後敵方有其他人接應他便沒這麽容易勝出:“所以這山頂之巔肯定是布滿了埋伏,這將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硬戰。”

“也是一場不得不打的硬戰。”我接口說道。

看山頂意味著不祥的黑煙,一幫子人義無反顧的踏上旅途。

最開始是明著撲過來的幾人,都被我們一下子收拾了。後來他們都是藏身於樹上或是地底,在不留神之際突然出現趁毫不防備的時刻攻擊。我們的兩名鏢師身受重傷不易趕路,於是我簡易包紮了一下傷口留下三位輕傷之人來照顧他們。繼續趕路,越接近山頂出現的敵人武功越是高強詭異,當然同樣也是江湖上名聲敗壞的人那些人。有殺人如麻者、有雞鳴狗盜之徒、有專門上名門正派挑釁搏出名出位之人。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在下午終於來到山頂,抬頭一望能看到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小型的山寨在上頭。與真淮山寨倒是很像,不過一個是大門打開熱情無比,滄瀾山山頂上的這個山寨則是立在群山險峻周圍暗雲籠罩,由裏到外透露著“陰暗危險”四字。沿路而上有一左一右兩條道,我們一群人停在這裏左顧右望希望能看出點門道來。

“左還是右?”錢月托著下巴冥思苦想。

我眼一閉隨隨便便往右走去:“是左是右試試就知道了。”於是一群人趕著馬車走了好一會兒,突然走到盡頭沒了路周圍是一片紅色楓林。因為秋天樹葉掉落,滿地滿地都是紅色的楓葉,踩上去軟軟的。一陣風揚起吹來一片白霧彌漫在這楓林中,視線一下變得模糊不清。“小心。”我喊了一聲,眾人背靠著背緊握兵器隨時準備敵人的來襲。

是高山之巔卻異常的安靜,沒有鳥叫蟲鳴。連風聲都“嗚嗚”的像是嬰孩在啼哭又或是貓兒在尖聲叫春。

即使我們這樣背靠著背把警戒提到最高,還是防不住從楓樹葉中鑽出來的四個穿紅衣的蒙麵人。與其說是從楓葉中鑽出來不如說從楓葉中突然就變出來。“小心。”錢月兩個字還沒說完,兩個鏢師已倒地不起,然後那四個紅衣人“嗖”的一下又不見了。剩下的人又圍成一圈警戒他們下一輪的攻擊。

同樣的招式一次、兩次、三次,每次都能傷到或是殺掉一兩個我們的人,再如此耗下去必死無疑。楓樹大規模有規律的排著還有不知從何處飄來白霧無一不張示這是一個陣,有人故意布了一個陣在此。至於是什麽陣法一時半會也看不出,等真的分析出什麽陣法用什麽解陣之法我們都要死光光了。

所有破陣要領就是要集中打破重要的一環,其餘的自然引刃而解。於是我急中生智,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等他們再次出現時將全部的腐蝕粉散向同一個紅衣人,因為他們全身下上都用布蒙著,連臉都蒙著,一般的毒粉根本不起作用。我隻能把大量的腐蝕粉散向一人,不成功便成仁勝敗在此一舉。幸而瞬間那人的衣服連帶著皮膚都腐蝕融化成水。他慘叫一聲應聲倒地,然後消失不見,剩餘的三人也一下子一起消失掉。詭異的迷霧下一刻也慢慢消散殆盡。

待迷霧散去,剩下就隻有我與錢月還有十一位鏢師了,而且每個人身上不同程度的掛彩,其餘的人全部身亡。

“我們選錯路了?”鏢師們撕下衣角裹住傷口,暫時性止住血。

錢月說:“不,即使選擇左邊那條路一樣也是有埋伏。”查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鏢師確定他們都無力回天才放棄。他皺著眉臉上的表情既難過又悲傷,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悲傷表情。為別人的生命的逝去而悲憤不已,我以為身為江湖上的人對於生殺予奪看的淡了,至少我已經看淡亦可以說麻痹。

不論是敵人的死亡還是自己人的逝去也許會心痛但絕不會將悲傷表現在臉上。就像是一個人天天麵對好吃的東西,日久天長。就算遇到再好吃的東西隻會心裏想象“嗯,挺好吃的。”但是臉上是淡定、冷漠的。錢月的表情讓我有一下子的動容,就像第一次直麵殺戮時有股痛哭流涕的悲傷洶湧蓬勃在心間。

是一種撥開冷漠僵硬的心再次赤裸裸的感受死亡的氣息,像是小孩子第一次麵對黑暗中的怪獸,恐懼和悲傷侵占了我的心。

但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刻,我的眼淚沒有流出眼眶。錢月也下定某項決心對剩下的十一人說:“剩下的路我錢月自己走,謝謝各位陪我到這裏。你們也是拿錢辦事,怎能讓你們為我們拚了命的賠上性命呢。”

那十一人聽錢月這麽說都麵麵相覷,最終一個人出來回錢月的話:“錢少爺我們確實是花錢替人辦事但是既然接了這趟鏢,沒有說因為路途太過危險就要棄鏢逃走的。我們名城鏢局沒這習慣,所以請錢少爺收回您的話。再說錢老爺是我們鏢局總鏢頭的朋友,總鏢頭臨出門前交代過要誓死救出錢小少爺。”

錢月還想說什麽,被我一把拉住製止。

他雖是好心,但江湖有江湖的道義,鏢局有鏢局的行規。有些東西比金錢和生命更加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