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滄瀾山下

為了以最快速度趕到滄瀾山,我與錢月兩人不約而同挑選的路線都是最偏僻但是最短距離的路途。一路下來人煙鮮至,晚上露宿的都是不外乎是些廢棄的小屋,有個一牆片瓦算運氣好。大多時候都是以天為被地為床,將就將就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一大早爬起來就上路。

因為路途偏僻,成天就我們兩個人默默相對,再無第三者。就算兩人還在賭氣互相不理睬不免還是要說上幾句話。

例如:

“天色暗了,先休息吧。”

兩人默默的找平躺的地方,生火,遙遙相對躺下就睡。

“中午了,吃點東西載趕路。”

兩人迅速下馬,然後各自啃幹糧。吃完後迅速上馬。

我默數了一下,從杭州出發到滄瀾山十二日的時間,兩人卻說了不到九句話而已。而且大都出自我口中。坐在馬上,我微微側過頭看著錢月的側麵。他淩威於馬上,上身筆直而挺拔,背部線條猶如他的性格廣闊又倔強。側臉輪廓鮮明深刻,鼻子高挺。成熟的俊男子的形象深入人心卻偏偏有著孩子似的性格。

就像是……

就像是錢落吧,這兩兄弟的性格還真是相像,偶爾狠起來有種蠻狠不講理的倔強。

想到錢落我又不經的歎氣,這孩子從小養尊處優,有時連嫌床板太硬、夏天蚊子太多都會一夜無眠。更會嫌飯菜不順心意就故意餓著不吃,偶爾發個脾氣僑情一下家裏人都讓著這位小公子。他的個性被養的無法無天了,這回被綁了去不知會受怎樣的苦。想到他以前在我麵前練武,在我太過嚴厲或是他不小心受傷時都會一生氣轉頭不理人,獨自可憐兮兮的揉自己痛的地方。看著委屈至極,我明知道是裝模作樣還是會心疼。

想到他那一身細皮嫩肉的我不由一揮手甩了一下馬韁,加快速度前行。

“駕。”錢月緊隨其後。

到了滄瀾山下不遠處,我們兩人尋得一戶農夫家裏住下。農夫與農婦兩人育有一個六歲多的娃娃,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平凡而樸實的生活。他們兩人十分熱情的騰出一間簡陋的屋子給我們。

“就這一間屋子了,幸而兩位是夫妻。要不還真不夠地方住呢。”夫人打掃了屋子又給我們倒茶,六歲的小男娃就緊緊跟在母親身邊一刻不離。

看看坐在一邊當沒聽見問話的錢月。雖不會抽煙還是接過農夫殷勤接過來的煙抽了一下,對於外人的好意他倒是禮貌性順從。對於我卻是苛刻的很。我轉過頭對農婦尷尬的笑笑,雖是實打實的夫妻,現在卻比陌生人更不適合待在同一屋簷下。隻好連忙接過茶水道謝,轉了話題。

“大哥,大嫂兩人怎麽在這滄瀾山下生活呢?”這山一直被人視為不祥,所以山下周圍一直沒有人敢靠近。我與錢月原本打算就隻能露天的住幾天等送金子的人過來一起集合,再上山的。沒成想竟意外的找到人家。

農夫抽下一口煙回答道:“我們夫婦老家也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小縣內,因為家裏兄弟多,我是老幺。成了家沒能沒分到田,自己也是本分人沒有田種也不會做點生意。沒辦法就帶著媳婦和兒子來到這滄瀾山下,開墾了幾畝田地自給自足的過日子。這滄瀾山詭異不祥沒人敢靠近,你們看看這大片大片的肥沃的土地都沒人耕作白白浪費著實可惜了。”農夫搖搖頭惋惜道。

農作之人對土地愛惜往往是發自內心的,看這麽多肥沃的土地白白閑事著,自己家鄉卻是一田難求自然真心的惋惜。

“大哥也就您膽子大,其他人想來是被這滄瀾山的流言蜚語給嚇怕了,不敢來的。”

婦人笑道:“哪裏啊,我這口子的膽子比那老鼠的膽子還小。當初若不是他膽子小不敢與人太過接觸,也可以出來做點小買賣不至於來著什麽勞子山下種田。也是沒辦法才來。不過我們在山下住了這麽多年倒是沒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那些傳聞想來也是以訛傳訛,假的。”

誠如婦人講的那樣,農夫臉色一紅呐呐的說道:“我們這些世代莊稼人,那會做什麽生意呢。在這滄瀾山下耕作也很好,不過就是太過清淨了。這娃都沒見過幾個人怕生的很。”小孩瞪著滴溜溜的眼睛偷偷看了看我們害羞的更往農夫懷裏鑽去,農夫疼愛的拍拍自己兒子:“長大後要娶不到媳婦咯。”

錢月見那小孩子這樣,強托了他出來。拽起來拋在空中然後穩穩接住,那小孩怕羞不肯不一會兒就玩出味道主動嚷嚷著讓錢月拋起。

我怕農夫他們介意,站起身來站在一邊忙勸道:“小心點,別拋這麽高,危險。”

“沒關係,我以前經常就這麽跟錢雪與錢落兩個人玩的。小孩子都喜歡這樣。”錢月正與娃玩的高興也忘了我們在冷戰,頭也不回的回答從杭州出發以來至今為止最長的一句話。

婦人看我們兩個站在一起貌似很和諧,錢月又這麽會逗孩子玩,笑著說道。“兩位是新婚還沒有孩子吧?這位公子這麽喜歡小孩到時多生幾個。”

聽到這話,錢月拋起的動作順勢一滯,差點摔到那孩子。幸而他動作快力挽狂瀾的接住了,悻悻的把孩子交給婦人起身說道:“我去周圍走走你們慢慢聊。”說著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是先去滄瀾山先探探路,就叮囑了一句:“晚上天黑危險,早點回來。”他點點頭轉身走掉。

剩下我們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子坐在院子裏對著遠處滄瀾山。

“這滄瀾山真的沒有異樣嗎?那怎麽會傳出這麽些古古怪怪的傳言。”我故意還是把話題往滄瀾山上扯著。

婦人搖搖頭:“這些都是他們這些人嫌晦氣,反正我和孩子他爹住了這麽些年沒碰到過稀奇古怪的玩意。”

農夫瞪了她一眼,示意不要說這些。因為中國的人就是顧忌,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怕說什麽來什麽。婦人被一瞪收斂一下,不一會兒又說:“不過倒是有幾件古怪的事情,前陣子來了好幾十個人上山去。你說這滄瀾山都幾十年沒人來了,突然就來一夥人一起上山去。你說古怪吧。”

我點點頭。

她更加神秘了,壓低聲音說道:“那夥人看樣子都是江湖上的人吧,帶著武器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你說啊,這滄瀾山下路過個人都是很極少的,更別提上山了。也不知做些什麽,反正就是沒好事吧。不過雖然有幾個透露著古怪但至少是人也讓人心安,不是什麽妖魔鬼怪就好。”

“不過有時候人邪乎了,比妖魔鬼怪還可怕呢。”我說。

“那倒是。”婦人同意點頭。忽又問:“對了,到現在也不知道你來這裏做什麽?路過滄瀾山去哪呢?”

我本欲不像隱瞞但又怕嚇到這兩個老實樸素的人,就隨口縐了個地方隱瞞過去。

晚上錢月很晚才回來,那兩位夫婦都睡下。他才輕輕推門進來,見我和衣躺著閉眼剛想又退出去。

“晚上深秋露氣重,就在睡這裏吧。”我拍拍炕,雖然這屋內凡物都簡陋但是唯獨這炕倒是有四五人可以睡:“順便商議一下怎麽救錢落。”

錢月這才在炕的那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