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盛事

京城,天子腳下。

全國最繁華之地,街上到處是人群湧動,熙熙攘攘。

“小二,來碗茶。”一路人風塵仆仆的趕了很長一段路,終於在進入城門後找一家茶館坐下喝杯茶歇歇腳。“今兒是什麽節日嗎?怎麽這般熱鬧。”雖然京城一向繁華但今天又似乎和往常不同,有那麽一股子雀躍和興奮彌漫在這個城市的上空。

“客官雖然您是剛從外地來的但也應該聽說了才是。”雖然這麽說店小二還是壓低聲音狀若神秘:“今年剛好是先帝駕崩整三年,當今聖上下令為三位服喪期滿的公主找選駙馬。”

說來也是,三年前先皇駕崩國師奉德高僧占得一卦為:如若想讓這太平盛世千秋萬代,需三位血統高貴的少女為先皇在皇陵守孝三年待其魂魄高升能保佑我國泰民安。血統最為尊貴的既是皇家之血脈,於是當年正處妙齡的三位公主是當仁不讓人選。

第一位是與當今聖上的親姐姐,長公主殿下。一國之君的親姐姐地位自然非比尋常,當年聖上年幼喪母這位比他大五歲的姐姐是他最為親密的女性親友,既是疼愛幼弟的姐姐也是養育他的母親。第二位是西芹公主,她的外公是戰功赫赫的第一大將軍,不過更為出名的是他在邊疆打仗時娶了那位金發碧眼的異國姑娘所以西芹公主和她娘長相據說美到耀眼。第三位是帛公主,對於她倒是沒什麽傳言。在國人的印象中應該算是比較倒黴的公主了,隻是在那時那刻年齡和身份都相符的情況下剛好被選上。

三年不長但對於少女們的青春來講卻是漫長而殘酷的浪費。

人民對五年前那場六王爺聯合外族發動的那場戰爭依舊記憶深刻,那場暴亂持續了一年又四個月全國各地硝煙彌漫森靈塗炭,先帝鎮壓下暴動之後就病倒了最後無力回天,沒幾個月就仙去了。所以國人們對用年華來庇佑蒼生太平的三位公主滿懷感激。

“三位公主都到出閣的年齡,特別是長公主都二十有五了。不過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您看這皇榜一貼不論遠的近的,達官還是顯貴都急忙往京城趕了。所以最近這一月有熱鬧看了哦。”

路人認真的聽著店小二說話,眼睛卻看向大街。一頂藍色的轎子吸引了他的注意,轎子本身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一般大小的轎身,四個沒什麽特色的轎夫。特別的是站在轎子一邊的那個中年人,五十多歲身體高大麵色紅潤一臉精明樣。路人在記憶裏搜索一下此人的背景,記得沒錯的話他是當今宰相府的管家。

堂堂宰相府的管家在一旁為人侍轎,這份殊榮世上也沒幾個人承受的起,且這頂不是宰相大人專屬的八抬大轎,那裏麵坐的應該就是宰相之子南雲宣。路人自顧自猜測著。提起南雲宣也是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年紀輕輕就任江南巡撫,這家族庇佑自然是有的但他自己的實力也不可小覷,凡和他同事過的官員都對他讚不絕口。

那轎子在轉角轉個彎不見了蹤影,路人這才回過神來才發覺小二哥還在唾沫子橫飛。

“這世道也奇怪了,本來皇家的金枝玉葉結親對象不都要是門當戶對,一般來講就該是什麽皇親國戚或是朝廷大官的兒子什麽的嘛。這次皇榜上竟然也有富豪鄉紳的名額。您說說要是真給這幫凡人們攀上這高枝還不雞犬升天呐。”

“死小子還在那裏說什麽廢話呢,沒看到店裏忙成這樣過來幹活。”那邊掌櫃的一聲大喝終於製止了意猶未盡的店小二的大長篇,點頭哈腰的招呼別人去了。

路人拿起茶杯一骨碌喝完,起身將銅板扔桌上,他向著京城裝飾最奢侈的大街也是京城富人們聚集地走去。這條街就在皇城腳下和另條官宦人家居住的街道一左一右橫臥在天子腳下,它們形象勾畫了當今權勢分布圖。一是皇權至上所以朝廷重臣自然是重要人物。

那麽另一個就是國家的經濟建設,當今天子認為國家穩定基礎就是經濟要發展,國人吃飽穿暖勝過一切虛無的東西。近年來重視商業發展結果就是出現一大批富得流油的富豪們。而挑選駙馬允許適齡的富豪鄉紳準入這條資格的提出也說明了聖上此扶持的態度。

在一座一眼望不到圍牆盡頭的大宅前,兩隻凶猛的石獅保護家宅,拾級而上三米多高的木門讓人倍感壓力。奔跑的路人停下來穩定一下自己因運動而不停喘著的粗氣。他拖著微軟的雙腿走上大門用力敲打。

“錢順,錢老大你可終於回來了。老爺正在裏麵等你消息呢,快,快,快。”開門的仆人連說了三個快字。

名喚錢順的路人連衣服都沒時間換就著臉上和衣服的灰塵去見自己的主人。加快腳步來到大廳前,傳聞中全國第一富商錢茂生,錢老爺就坐在紫檀木椅上一臉麵色凝重的喝茶,硬是將那碧螺春喝的跟苦丁茶似的。

“找到人了嗎?”錢老爺看到錢順的第一句話就問。

“回老爺,小的把蘇州所有的船舫和妓院都翻遍了沒有找到少爺。聽可靠消息少爺前些日子跟朋友去了漠北。”錢順回話回的誠惶誠恐。

“可靠消息?”錢茂生老爺的那兩撇胡子都要抖起來了。

“是撩紅院的頭牌……”

錢老爺一拍桌子很有氣勢的打斷了錢順接下來的話:“我他媽的不管消息哪裏來的,也不管人在哪裏。就算他小子這會子在天上飛著海裏遊著,在這個月底前一定抓他回來。我要三十號前看到我兒子站在我麵前。聽明白我的要求了嗎?”

錢順冷汗當時就下來了,老爺您開玩笑的吧。少爺那祖宗您自己都搞不定何況我一個下人呢。

既然自己搞不定隻能花錢請幫忙了,錢順心裏盤算著。

國之西北之極地,接近於邊境是先帝皇陵之所在。這裏渺無人煙,到處隻有風化的形狀怪異的石頭。天氣是酷熱幹燥,一陣風吹過揚起黃沙漫天。

在這忽隱忽現的黃沙中突兀的出現了一群少女,從頭到腳包裹著白紗。走起路來身姿婀娜曼妙似那強風如無物。走了一會兒,她們在一塊不起眼的大石頭前停下,領頭的女子在頑石上輕撫一下,那石頭竟然慢慢移開一條狹長的石階一直通往地下。原來這皇陵就位於此。

當年皇陵的設計就是這樣,後半部分用於擺放先皇的靈柩。而前半部分的地宮分隔成一個個房間、大廳、廚房。錯落有致適宜居住。

進入地宮的少女紛紛扯下頭上的白巾,露出一張張美麗精致的臉龐。

剛剛那個領頭的女子也拿下白紗,她長相乍一看並不出眾。嘴唇微張鼻梁微挺皆為平凡,中等容貌中等身高。隻是那雙細長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時突然會變得極其魅惑撩人,但能讓她流露此番美景的人不多。那雙眼睛裏隱藏著太多的東西所以從表麵看就是一個十分溫婉平凡的女子,當然溫柔也是她的本性。

“你們下去休息吧。”她說。聲音清脆如在沙中流過一股清泉。

“是,三公主。”眾女子退去。

這裏是傳說中神秘的皇陵,是坊間流言中三位公主守孝之所。而我就是傳言中的三公主,帛公主。

其實在三年間的大多數時間裏我並不在皇陵而是一直遊走於大江南北,做著一些所謂江湖上的事情。當初長公主為剛登基的皇上弟弟集權,為收集民間江湖和朝廷的第一手消息而建的“明閣”,在我手上曆時三年積累和磨練如今也成了江湖上有一定的名頭了。

而現在我站在熟悉的房間門口,一股熟悉的的藥味撲麵時,突然明白我要失去一些東西了。

推開門,長公主姐姐一如既往的半躺半坐在床上。本應美麗絕倫的臉上青筋橫布。她聽到有人進來才抬起眼瞼,黑色的眼瞳裏依舊風華萬代。

“回來了。”饒是經過怎樣精細的調理,內息還是有點淩亂。話問的有氣無力。

“是,因為路上出了點意外所以回來晚了。”麵對這個我一直敬愛的姐姐,我希望我的語氣能盡量柔軟一些:“姐姐,那皇榜招駙馬是怎麽一回事?”

“是我讓皇上發的。”她連眼睛都沒眨,亦不多做解釋。

心瞬間僵硬了一下,緊接著就釋然了。身為長公主,她在六皇叔叛變時毅然帶著皇宮侍衛與叛軍周旋,浴血奮戰,以一己之身保護皇弟皇妹們。在天下初定她帶著一行人歸隱皇陵在此地運籌帷幄,隻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現在天下安定太平皇上也已長大正式君臨天下,她要將所有的權力交還一朝天子。這一路走來我都陪在她身邊,所以除開血親的牽絆更多的是對她的敬重之情。所以呢所以這個讓我交出一手建立的“明閣”的決定我可以理解和體諒。但是性格剛烈的二姐知道大姐的決定後冷著臉一聲不吭的回到漠北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我走到床邊,梳理起姐姐及地卻黑白相間的頭發一邊安慰道:“姐,您先回宮去,我去漠北找二姐好好跟她說。現在隻是氣級了,過段時間冷靜了會理解你做的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