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參見“三公主”

我躺在貴妃椅上,嘴裏磕著黑瓜子喝著龍井茶,一邊看宮女們一個個在我眼前走過。

“不行,都不行。要醜的,選美女難選個醜的有那麽難嗎?下一個。”這年頭在宮裏找個醜點的女人都那麽難。說來也是宮中宮女們也是挑選進宮,身材和臉蛋都是中等偏上水準。這倒是讓我的計劃犯了難。

“公主,這些都是浣衣院的宮女您再看看。”換而言之就是這些宮女都是各宮各院挑剩下的,就外表和智力上來說算末等。為了達成我與錢月的協議更為了看場好戲,我重新提起精神耐著性子把浣衣院的宮女看了一遍。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

“你,過來。”我對一個體態微胖的宮女但五官端正的宮女說:“你叫什麽名字?”

“回三公主,奴婢叫銀蓮。”女孩有點疑惑但還是回答了。

“本宮有件事想請銀蓮你幫個忙,不知可否?”我笑的很溫柔,誠懇,完全沒有表現出奸計得逞的奸笑。

“公主有何吩咐,奴婢自當赴湯蹈火。”銀蓮誠惶誠恐的回答。

“赴湯蹈火倒不必,隻是一個小小忙。事成之後必有重賞。”我上下打量著她然後對身邊宮女說:“給她換裝,化妝,往醜裏畫,越醜越好。”

半個時辰過去,一幫侍女個個捂著嘴悶笑不止打打鬧鬧,推推攘攘的拉著銀蓮出來了。

我了個天呐。原本隻是稍胖的體型因為套了好幾層衣服顯得臃腫不堪,唇膏畫過紅唇邊緣瞬間變成血盆大嘴。唇邊還貼了顆豆大的黑痣,臉上的妝花花綠綠與鮮豔的衣服相印成趣,乍一看閃花眼,定神一看還真嚇人一跳。

銀蓮紅著臉拘謹的站著一聲不吭。

“公主您還滿意嗎?”一旁偷笑的侍女們問。

“不錯,不錯。”我連連點頭:“銀蓮,今天下午你隻要照著本公的話把戲給演好了。本宮就讓你提早出宮嫁人。”

得到了每個宮女夢寐以求提早出宮嫁人的承諾,銀蓮終於笑了回道:“是,公主殿下。”

對嘛,條件優越養尊處優的公主哪能愁眉苦臉的,多笑笑才是啊。

午時三刻,“三公主”出宮門去護國寺上香祈福。侍衛,宮女,太監一大幫子人浩浩蕩蕩出了宮門。我也穿著宮女的衣服,一手甩著手絹一手扶著轎子走在人群裏心情異常愉悅。

護國寺坐落在京郊以東,這塊山明水秀的風水寶地老祖宗發現後就在此建了一座寺廟,取名護國寺。意預佛祖保佑護國平安。這裏的住持正是國師奉德高僧,這間寺廟的和尚和香火都由國庫供養著。

進入寺廟,我站在一角落背靠牆壁,旁邊一大棵榕樹立著遮擋了身影是個絕妙的偷窺地點。左前方是大雄寶殿,香煙緲緲。這裏是我和錢月約好碰頭的地方,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著香都要點完了,錢月還沒出現。我好著急,急我煞費苦心安排的節目就要白費。

一邊想著曹操曹操就到,錢月出其不意的從我身邊靠著的這堵牆一躍翻入,“嗖”的出現在我眼前,嚇到了完全沒有準備的我。“嚇死我了,你非得翻牆進來嘛?”我拍著胸脯驚魂未定。

之前就追問過錢月要怎麽進入侍衛把守的寺廟裏,他曾神秘兮兮說自由辦法。沒想就是用這種伎倆。

“最簡單,方便,快捷的方法何樂不為呢?”

錢月依舊笑的陽光燦爛不過等會兒他就該笑不出來了吧。

就這麽湊巧,“三公主”已經拜過菩薩正從大雄寶殿裏出來,奉德國師走在她的左邊。奉德國師整個人加上寬鬆的袈裟也擋不住“三公主”“肥胖”的體型。

我轉過頭欣賞錢月驚訝的目瞪口呆的傻樣,頓覺心曠神怡。

那邊“三公主”也非常適時轉身與國師拜別,那張塗鴉過的臉蛋完全朝向我方。錢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整張臉的全景,瞬間他就四肢僵硬、臉色發青,隻差口吐白沫了。細看還能看見汗水從頭頂滑到脖子。

他兩眼死死盯著幾步之遙的“三公主”,一直到她與眾人都離去都無任何反應。

我有點於心不忍的問:“喂?錢公子,錢大公子?你沒事吧?”

實在擔心他受過大刺激變呆了還是怎麽的,我拿手在他直愣愣的眼前揮了揮。被後者猛地一把抓住,手掌傳來男性的熱度,這熱度一直延伸到耳根子處。我連忙甩開他的手說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有什麽話就說別動手動腳。”

這話我吼的心虛,因為手被他握了一下,心跳變得又快又強似乎馬上就跳出嗓子眼了,所以才慌亂的假凶了。

錢月就這被握甩開的姿勢站了好會兒並沉默了老半天,很久才憋出一句:“那真的就是你們的三公主?”

“是。”看著被整到有點虛脫的錢月我的回答有點心虛,幸好精明如錢月這會子太過專注自己哀痛的心情沒有發現破綻。

他又站了會兒突然一轉身飛身出牆,白色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逝。

“公主”一行人早就出了寺廟在回宮的路上,錢月也離開。雖然這小小的惡作劇為了懲罰他對我的惡意揣測,結局也非常完美。但心理泛著微弱的失落感不知從哪裏來的。

我甩頭撇開煩惱往住持廂房走過去。

奉德住持的廂房內很樸素,隻有一張木板床,一張八仙桌和四張椅子,再無其它。

“阿彌陀佛,貧僧參見三公主。”正低頭念經的奉德住持手執念珠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國師別來無恙,一向可安好?”我不客氣的拉了張椅子就坐下。

“老衲遁入空門本就不是什麽國師,請公主不要再如此稱呼。”

從椅子起身,我慎重其事跪下三跪首:“不讓稱國師,那可許應多年師徒之誼讓徒兒稱您一聲師傅?”

奉德住持是父皇在六王之亂時,請回的一位得道高僧任國師一職。那年因為六皇叔起兵,朝野動蕩,朝中固有忠於父皇的忠心之士也有一部分人心生外心。外有梁國入侵,內有六王暴亂加上朝內滋生的異心父皇自顧不暇就千請萬請的請了奉德住持出山。

我不知道他當和尚是和模樣但是他作為國師卻是極稱職。上通天文下懂地理連朝內政事和軍事樣樣精通。當時國事混亂,我們三姐妹也曾一度參與了政事為父皇分憂解難,在與奉德師傅相處之下潛移默化的教了我們許許多多的東西。每每遇到難題經他一點撥都如醍醐灌頂。

所以師傅之稱當之無愧。

“適才,那位假冒三公主是你的傑作?”“與友人開了個小玩笑而已。”奉德師傅點點頭,不再追究莫名其妙的孩童似的玩笑,另說起:“皇上進月為你們選駙馬?現在國事穩定,女大當嫁是該找個好人家。”這時的奉德師傅不是和尚,不是國師,不是師傅而是一個關心晚輩的長輩。

“不知師傅能否替我求支姻緣簽呢?”這是來此的另一個目的。雖然早就內定了有利有惠的政策婚姻,作為女性我內心還是對婚姻有所期待。

“姻緣上天早已注定不必求,隻是老衲這裏有幾句話說與三公主聽。三公主貌似為三位公主中最柔順乖巧之人,實則心高氣傲。有才情、有心智、有本領的心氣高並不好。雖有所謀求是人之本性,老衲勸你如若在以後生活不是競技,輸了一場本就平凡,且平心靜氣。”奉德撫了撫花白的胡須接著道。

“之前你將所有心力投注在保國之戰,加之有長公主壓製,二十幾年來倒是順意。但是婚後,你離開朝廷、離開權勢、離開你為之努力一切回歸平淡,到時或是迷茫甚至覺得壓抑為自身一身才能卻無施展之地。但生活大多數就是平靜而安寧的,要好好適應新的生活。”

師傅說的我都明白,自己心之所向與旁人女子不同。長公主與二公主對之前參政,殺敵都純粹為了國家安定,而我卻有一己之私,我喜歡那樣冒險的生活,生殺予奪笑傲江湖,傲視群雄的那股意氣風發讓我非常興奮。

現在一切都遠去,要慢慢接受柴米油鹽醬醋茶,我倒不擔心,沒關係反正有那麽漫長無聊的時光來磨礪心性。

我順從的說:“謝謝師傅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