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三年

時間過的飛快，又是一年的八月。眼看著又快到了莊稼成熟的季節，農戶們的臉上卻不見喜悅的表情。這倒不是天災做怪，收成不好，而是朝庭同江南謀反叛軍的仗還沒有打完。

所以啊，這糧食果真上漲了。為了前方的軍隊沒有後顧之憂，農戶們上交的糧食也多了。要真是遇到收成不好的時候，那可真得要吃不上飯了。而且據傳聞說，平叛大軍一改之前的‘勝利在望’，打了很多的敗仗。

據呂洪聽回來的消息，這敗仗的原因是因為大周朝的平叛大元帥竟然被刺殺身亡。主帥一死，軍心自然渙散，便屢吃敗仗。現今朝庭的大軍已經退到江邊，處於防守之態，也不知道這陳王的大軍會不會打過江來。

如此一來，江北麵靠著揚子江的各州府，都處於很壓抑的氣氛之中。特別是農戶們，不僅要擔心今年能不能吃上飯，還要擔心自己的家園能否保得住。雖然附近的州府都有軍隊駐守，以防有什麽特別的情況發生，可這所有人的心裏都很忐忑。

“哥哥，那隻是傳聞不能太過相信的。而且咱們這裏有天塹，陳王的軍隊要想過江，也不是那麽容易的。”聽著呂洪的敘述，呂香兒居然有那麽一瞬間想起那個有過一麵之緣的少年將軍。隻不過，不等呂香兒再深想下去，呂洪便又岔開話題。

短短三年時間，呂香兒已經有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變化。原來又瘦又小的小女童，越發的清秀漂亮了。按此變化來看，呂洪可以想像得出，待呂香兒及笄之後，會是怎樣的美貌佳人。

想到這兒，呂洪看著書的眼睛眯了起來，臉上的神情有些莫測。他可是記得那個張小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見到呂香兒之時，他臉上那種笑容讓呂洪很是厭惡。看起來，在呂香兒有了良人之前，得好好看著她。經過三年多的練武，呂洪變得要比同齡成熟一些，身材也高大很多，一點兒也不像十二歲，也是有些威懾力的。

其實，呂家兄妹變化這麽大，也多虧了呂家的生活水平要高於同村人。糧食漲了價，酒的價格也便漲了。可這水果卻因江南打仗的原因降價了，呂香兒釀的果酒便在這個時候露了頭。而且，呂家的果酒也越來越受歡迎，甚至附近的江陵府也有些買家到青石縣收購果酒。所以，呂家因此賺了不少錢。

“阿娘回來了。”呂香兒看到遠處坐在牛車上，慢慢駛近的呂二娘，忙起身迎了出去。呂洪被打斷了思緒，也放下手中書，緊隨其後。

坐在牛車上的呂二娘穿著半臂的交領襦裙，外貌與三年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唯一的不同就是呂二娘的笑容，在她和離之後，要多了不少。而此時，呂二娘繃著臉的情形倒真是不常見。

呂洪現在是最見不得自己的兩個親人不高興，忙問道：“阿娘，你怎麽了，是不是童掌櫃為難你了？”

“沒有，自縣丞大人出麵之後，他怎麽可能再為難阿娘。”呂二娘提起精神，將牛車交給呂洪，便拉著呂香兒進了院子。

呂香兒卻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有幾分把握地說道：“阿娘，是不是那個張大嫂又在你麵前說什麽了？”

呂二娘拍拍呂香兒頭並沒有說什麽，而是進了廚房。呂香兒與呂洪對視了一眼，便清楚一定是呂二娘回村的時候遇到了張大嫂。而且，她肯定還沒說什麽好話。

自村裏人發現呂家一車一車往外拉壇子，都明白呂家的果酒買的很好，肯定賺了不少的錢。有不少人明著與呂家親近，想知道呂家釀果酒的方法。暗地裏，這些人卻說著呂家的是非。張大嫂便是其中之最讓呂香兒糾結的人物。

開始時，張大嫂一改之前的態度，上趕著來呂家竄門，對等呂香兒與呂洪可是見一次誇一次。可當她想偷偷進入泥房被呂香兒發現並傳揚之後，張大嫂與呂家的關係可謂是‘壞’到了極致。

在張大嫂的長子張大山能過她那個娘家舅舅進入了軍營成了一名小卒，並且就駐守在青石縣後，張大嫂越加的張狂。每次在村子裏見到呂二娘，都會說上一些難聽的話。多數情況下，呂二娘都不會與張大嫂一般見識，也從不放在心上。像今天這樣的表情，還真是少見。

呂洪向呂香兒使了一個眼神，便轉身去劈柴去了。呂香兒知道呂洪的意思，便也轉身進了廚房，幫呂二娘做午飯。很是了解呂二娘脾氣的呂香兒，並沒有直接詢問什麽。就是呂二娘身邊一站給她搭手，既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果真，沒有多長時間，呂二娘板著的臉便鬆弛了下來：“好了，算是阿娘怕了你了。現在阿娘已經不生氣了，香兒快去練字吧。”

“那阿娘告訴香兒，為什麽要生這麽大的氣。”呂香兒見呂二娘的心情好多了，連忙追問原因。

“快出去吧，姑娘家少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呂二娘卻是搖搖頭，將呂香兒攆出了廚房。回過身後，呂二娘卻想起了張大嫂的惡言惡語，心裏突然有種離開清河村的念頭。

本來呂二娘不想與張大嫂一個農婦計較，可她卻認為呂二娘是怕了她，在語言方麵越來越過份。以前還隻是拿呂二娘說事，可今天竟然拿呂香兒說事了。呂香兒與呂洪可是呂二娘最在意的兩個人，當然不能任由張大嫂胡亂說。眼看著呂二娘來了脾氣，張大嫂似乎想起當初的一巴掌，氣勢便弱了些。不過，那些話卻是收不回去了。

呂二娘在廚房裏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院子外麵呂洪兄妹卻是已經是知道了張大嫂的所作所為，因為張大嫂的小兒子張小寶來了。張小寶怕自己阿娘今天的言語讓呂香兒知道，放完了豬就趕著來向她解釋了。

張小寶比起三年前雖然是長高了不少，可身材卻還是發胖，一雙小眼睛卻是隨了他那個老實巴結，從來都是背景板的爹。雖說張小寶也上了學堂，懂得了不少，可呂洪就是看不上他。特別當張小寶的小眼睛在呂香兒身上打轉時，呂洪強忍住不讓自己的拳頭揮向他的臉。

“好了，我們知道了，你回去。你阿娘那脾氣，村裏人誰不知道，我阿娘不會放在心的。”呂洪聽完了張小寶的道歉，心中憋著一股火，還無法動手，表情有些僵硬。

呂香兒見此，忙笑道：“小寶哥哥，你快回去吧。要是讓你阿娘知道你又來我家，又該說我了。”

“那好，香兒妹妹，我先回去了。”張小寶可是清楚自家阿娘因為什麽與呂二娘吵了起來，還不是見他來的呂家勤了些。

想著呂香兒笑嗬嗬的小模樣，張小寶很是得意地往回走了。而且，他還在心裏盤算著讓張大嫂改變對呂香兒的態度，找個媒婆與呂香兒定親。呂香兒長的即好看，又會釀果酒掙大錢，娶到自己家來怎麽也不會吃虧的。

張小寶想的倒很美，他卻是不知道呂香兒對他小時候的‘印象’太深了。要不是都在清河村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見麵不說話也不是那麽回事兒，呂香兒早就離這種人遠遠的。

“香兒，以後離他遠點兒，我看著他就想給他兩拳。”呂洪不等張小寶走遠，便拉著呂香兒進了院子，心裏越加的討厭張家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