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呂家小酒娘
入冬的第一場雪將整個清河村罩上了一層薄薄的白紗，忙碌了盡一年的農戶們也終於可以歇歇了。
雖然江南的戰役打的火熱，江北的物價也慢慢地漲了起來。清河村卻因為是個豐收年，除卻交上去的糧食，也夠自家人吃的。總得來說，清河村村民的生活水平略有下降，卻還過得去。
不用擔心溫飽的村民們閑了下來，自然就會關注周圍的事物。呂家釀果酒的消息，也就慢慢在全村傳開了。品嚐過呂家葡萄酒的一些人，都很期盼著果酒釀成的那一天。而那些聽說呂家要以賣果酒為生的人，便會暗自撇嘴，不認為呂家能釀出什麽好酒來。
與呂家頗有恩怨的張大嫂，更在她那小撮‘和得來’的婦人中，詆毀呂二娘不守婦道，拋頭露麵想引男兒郎的注意。同張大嫂差不多的村婦們，想到呂二娘較好的容貌，還有自家郎君看到呂二娘時的神情，都認為張大嫂‘真相’了。
當張大嫂等人不相信呂家能釀出酒之時，呂家的院子裏已經飄出了酒香。與呂家走的很近的趙家趙大嬸，鄒家鄒娘子帶著兩家的孩子，卻是早就得了消息來到呂家。嗅著那股不屬於這個季節的果香，趙大嬸與鄒娘子都很難想像，這些果酒出自一個五歲的小女童手中。心中感歎的同時，對於呂家三口的來曆也越發的猜測起來。
酒窖裏，呂洪陪著呂香兒挨個將壇子打開，品嚐著裏麵的果酒。每嚐過一個壇子，呂香兒都會在壇子外麵做個記號。呂洪之前聽呂香兒說過，這些記號是記錄著果酒味道最佳的時間。一點兒也不懂酒的呂洪，此刻看到呂香兒認真的神情，才相信呂二娘說的沒有錯，呂香兒真得很有釀酒天賦。
“香兒，你準備將這些味道最佳的果酒都拿到縣裏去賣？”呂洪看到呂香兒將那些葡萄酒的壇子也做好了記號，心中一動，看向了呂香兒。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呂香兒頓時一愣。半晌，她才明白呂洪在問什麽，便點了點頭道：“是啊。這些葡萄酒可比梨子酒、桃子酒好喝多了，一定能賣個好價錢的。”
“嗯，這葡萄酒的味道確實不錯。”呂洪也知道葡萄酒比另兩種酒好喝，可想到在學堂從先生那裏聽來的事情，他頓了頓才小心地說道：“香兒，要不，這葡萄酒先別賣了，留著咱們自家喝吧。”
“這麽多，怎麽能喝得……”呂香兒抬起頭，卻看到呂洪認真的表情，不由的一愣，便沒有說完整句話。想到呂洪肯定不是會無緣無故這麽說，呂香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正色問道：“哥哥，你是不是聽說什麽了？”
呂洪越來越感覺到呂香兒不像個五歲的孩童，便沒有隱瞞地直接道：“昨日在學堂聽先生說起，江南有很多細作潛入了江北伺機做亂。各地有很多酒樓出現投毒之事，所以，朝庭才會下旨讓行商之人在本地的衙門登記。這葡萄……”
說到這兒，呂洪並沒有說下去，而是拍拍呂香兒頭，他相信呂香兒應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此時正是多事之時，如果因為這小小的葡萄酒惹來麻煩，那也太得不償失了。
“哥哥說的極是，那咱們就不將葡萄酒拿出來了。反正此時已經入冬，這葡萄酒能放很長時間，留著咱們自家喝吧。”呂香兒說著，便行動起來，將葡萄酒的壇子又額外做了記號。
忙完之後，呂香兒指著兩壇子味道極佳的壇子，說道：“想來趙大叔與鄒大叔的葡萄酒也喝完了，這兩壇子一會兒就讓趙大嬸、鄒大娘拿回去，留著元日喝。”
“哥哥記住了，你上去吧。”呂洪將呂香兒送出酒窖，便開始挪動酒壇子。很快，得了消息的呂二娘、趙大嬸、鄒娘子便來到泥房子裏，幫忙將準備賣出去的果酒抬出酒窖。
忙碌了半個時辰，呂家的牛車上擺上了終於擺滿十壇子果酒，梨子酒、桃子酒各五壇。剩下的兩壇子葡萄酒便分給了趙家與鄒家，算是對兩家人的謝禮。趙大嬸、鄒娘子也沒有推辭，很是高興地收下了。因為兩家之前請呂香兒釀的酒已經喝完了，這次來呂家幫忙也是想買一些葡萄酒回去。
不過，呂二娘說什麽也不要錢，鄒娘子便將家裏鴨子下的蛋拿來二十個。而趙大嬸除了給呂家拿來幾條醃製好的臘肉，便將呂香兒拉到自己的家中。她知道呂二娘要帶著呂洪趕著去縣裏賣果酒，主動要幫忙照看呂香兒。呂二娘知道趙大嬸是個熱心的鄰居，也怕呂香兒自己一個人在家凍壞了，便沒有推辭。囑咐了呂香兒幾句，她便領著呂洪坐在牛車上，慢慢駛出了清河村。
途中也遇到了村裏人，大多數人嗅到那股果香之後，對呂家的果酒都升起興趣。有的愛酒之人，回到家後都讓自家娘子去打聽下呂家的果酒價格，準備買來一些嚐嚐。心中妒嫉的張大嫂家，自有一番動靜，卻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
呂香兒對於這些全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心裏惦記著呂二娘在縣裏的情況，就連趙秀想與她一塊玩，呂香兒都沒有那個心情。趙秀見趙逸雷打不動地捧著一本書，似乎都不知道家裏多了一個人。而呂香兒小小年紀卻一副大人模樣，趙秀感覺很是怪異，隻能來到趙大嬸身旁‘尋求安慰’了。
趙秀的委屈地表情讓趙大嬸又好笑，又很感慨地歎了一口氣。本來自家出了一個‘書呆子’，趙大嬸的心裏就很是奇怪。可在看到呂香兒小小的年紀，看起來似乎比趙秀還要大，而且還能釀出酒來，趙大嬸的心裏平衡了。此時看著趙逸與呂香兒一個看書入神，一個望著窗戶發呆，趙大嬸突然感覺到這兩個人還很相配的。
正想著阿娘與哥哥的呂香兒突然感覺到後背發涼，立刻心有所感地看向趙大嬸。那種婆婆相兒媳的眼神，前世經常相親的呂香兒可是非常清楚的。想到要與趙逸那個悶瓜生活在一起，呂香兒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為了不讓趙大嬸再想下去，呂香兒忙起身跑到她的麵前，笑嘻嘻地說道：“大嬸，咱們中午吃什麽啊，香兒有些餓了。”
“原來香兒餓了啊，那大嬸馬上就做飯。你大叔說是今天中午回來，看他打回什麽獵物，咱們就吃什麽。”趙大嬸被呂香兒打斷了思緒，忙出去到廚房裏忙著煮飯去了。待趙大嬸離開之後，呂香兒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快到午時之時，趙大叔果然回來了。因為他沒有遠走，就獵回來隻野。不過，看到一大壇子的葡萄酒，還有來自家做客呂香兒，趙大叔決定讓呂香兒嚐嚐自己的手藝。而來到古代多時的呂香兒，也在趙家嚐到了古代的燒烤。單看呂香兒小小年紀就吃了一個雞腿，一個雞翅，再加上一碗飯，就知道這野味如何了。
為了不讓自己積食，呂香兒在吃過飯，就讓趙秀陪著回到自家察看酒窖裏的果酒。既然已經決定不賣葡萄酒，就得時刻注意溫度，好讓葡萄酒貯存的時間更長些。當呂香兒與趙秀從酒窖裏出來時，院外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阿娘和哥哥。”呂香兒眼前一亮，立刻跑出了泥房，趙秀緊隨其後。
院外的呂洪見到呂香兒，立刻快步走進院裏，抱起她大笑道：“那些果酒全賣了，我們的香兒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小酒娘了……”